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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保的脸色很白很白
竟然不是吕公著,而是蔡确
以资历论,如果要蔡确和吕公著同时拜相,吕公著必然在前,而且吕公著本人就在这里,天子不可能在蔡确之后才提他的名字
吕公著完蛋了
三名翰林学士皆看到了结果,却都想不通缘由自请留对的吕枢密,怎么变成了引火烧身?
而蔡确的运气让他们羡慕,蔡确升朝官才十年,就已经升到宰相之位了而且还是从御史一直升上来,连出外都没有过一次
羡慕到让人恨呐
翰林学士们五味杂陈,而天子,并没有停止他和皇后的交流——入声三觉——确
赵顼亲自确定了宰相的姓名,向皇后稍稍安心了一点,至少蔡确的立场她今天已经确认了
张璪领了旨,与蒲宗孟并排跪坐,开始起草蔡确的拜相诏
但赵顼的眼皮仍没有停,又是‘去声十卦——拜’
难道还要一名宰相?
张璪和蒲宗孟同时停笔,等着赵顼的谕旨
上平七虞——枢
入声四质——密
“是拜枢密使?”向皇后得到了赵顼的确认
上声六语——吕
三名翰林学士的呼吸都停滞了,西府中已经有一个吕了再来一个,难道会是……
去声八霁——惠
下平八庚——卿
宰相蔡确
枢密使吕惠卿
……………………
“法大兴啊”韩冈冲苏颂举起了酒杯
已是入夜时分,学士院依然锁院,翰林学士们依然留于宫中,但皇城在日落后便落了锁,将等结果的朝臣们全都赶了出来
谁也不甘心回家去等消息,留到明天再看结果,是没人有这个耐心
所以御街左近的酒店茶肆,在这一个冬夜里便人满为患,甚至州桥边的夜市中也坐满了衣着青绿的官员,间中还点缀着一两件朱袍,都在等宣德门处贴出来的诏吧榜文
韩冈和苏颂也到了前些天他和章惇一同饮酒的西十字大街横巷中的小酒店里,坐下来等消息——章惇今日宿卫宫中,倒是没能一起来
黄裳也没作陪,前面韩冈和苏颂的对话让他一头雾水,有了些自卑感,听着也是没意思,回住处去了早点中了进士,才有参与韩、苏议论的资格
此处离着宣德门并不算远,在吓走了几名小官后,接下来倒是清净了
坐下来不到一个时辰,王珪罢相,蔡确拜相,吕惠卿回京任枢密使的三条重磅闻,便由留在宣德门处的元随,送到了他们这里可想而知,整个京城都要沸腾了
“吕与叔自取其辱”苏颂叹道,天子当着枢密使的面又任命了另一名枢密使,而且还是对立的派系,那么这名枢密使就只有一个选择,“旧党在朝中已没有立足之地了”
韩冈笑而不言,举杯饮酒
蔡确是党,吕惠卿是党核心,王安石不用说——唯一的精神领袖,两府之长加一个平章重事都由党担任,那么理由就只有一个,赵顼已经不打算继续使用旧党维持朝堂平衡了
“是不是要恭喜玉昆?”苏颂举起酒杯,笑着回敬韩冈党大兴,为了朝廷稳定,势必需要一个反对者提前做了准备的韩冈,自然是最佳人选
韩冈却摇摇头,叹息道:“如果天子不是当着吕宫保的面任命的吕吉甫,这恭喜小弟倒是可以印帐芰恕
吕公著辞位,东西两府全在党手中韩冈的资格还不足,势力又薄弱,完全替代不了旧党的位置
吕公著失势,但留在西府中做靶子,韩冈所代表的气学成为钧衡朝堂的生力量,那么朝堂上将会出现一个稳定的三角形这是韩冈预计的,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苏颂一点便通,皱眉想了一阵,道:“……如果有第二位宰相倒是好办了”
韩冈笑了:“若是天子还要提拔一名相公,怎么会放在吕吉甫的后面?”
宰相的位置可要在枢密使之上,拜枢密使的诏吧都出来了,韩冈不觉得今天天子还会任命第二名宰相
“说得也是啊”苏颂一声叹天心难测,皇帝的想法实在是很难琢磨明白
拿起酒壶,苏颂随兴的给自己和韩冈倒酒可突然间他整个人都怔住,酒壶倾斜着,只见壶中的烈酒,溢满了银杯,流到了韩冈的手上
苏颂应该是想到了什么,韩冈没有吭声,让酒水继续流淌,静静的等着苏颂自行清醒过来
“我明白了”当银壶中的酒液将将倾尽,苏颂终于回过神来,一声断喝,但一看到看着满桌的酒,他就吓了一跳
韩冈却哪里会在乎桌子,立刻抓着苏颂问道,“怎么回事?”
“党大兴啊,玉昆”苏颂重复着韩冈的话,浅淡的微笑里,自有深意在其中
韩冈闭了闭眼,顺着苏颂的话意去思考,灵光随即闪过,这不正是郊祀之夜的翻版
“原来如此”他点着头,这下如何不明白,“好个官家好个官家好一个盛极则衰”
“的确是盛极则衰”苏颂招呼韩冈换到另一张桌子上,“党大兴……那接下来呢?”
“自然是四分五裂”韩冈冷笑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日子如何过得长久?”
只会是这个原因了
韩冈对赵顼的决断力不无佩服冬至之夜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感觉了,现在则为深刻那是为了儿子能顺利即位成人,他极为决绝的抛弃了法而今天,则又决绝的抛弃了旧党
一切的关键,还是因为皇后这几日对旧党的看法变得极为恶劣的缘故今天在朝会上,不少人都看出来了所以天子才会放弃旧党要不然留在朝堂中打擂台难道不好吗?
当是天子确定了即便留着旧党,皇后主政时,也会在党的撺掇下将之全数逐出京城那么也只能干脆一点,与其等着日后朝局混乱,还不如自己还能控制局面的时候,将一切都给皇后安排妥当了
当初赵顼能干脆了当的抛弃法,抛弃党,如今也能以近似的理由,抛弃旧党吕公著的算盘,终究是还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而不是从皇帝的角度
还是那句老话:屁股下的位置不同,对事情的看法也同样不同
韩冈屈指敲着桌面,苦笑着,其实自己也有这个倾向,否则应该能猜到赵顼会怎么做,而不必现在这般惊讶
所谓盛极而衰啊
当朝堂上只剩党后,仅仅是精神领袖的王安石决然压制不住内部分裂的倾向,吕惠卿绝不是甘居人下之辈,而蔡确只会加贴近皇后如此一来,党必然会分裂
尤其是吕惠卿,赵顼调他回来,一方面加强法、学,另一方面,可就是让他自立门户
外有韩冈与学争道统,内里则因权柄而自相攻伐就算没有了旧党,依然是个异论相搅的局面平章军国重事的王安石可以将政争压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却弥合不了人心
这就是赵顼的计算
韩冈在想明白后,便不再放在心上赵顼不过看着眼前,最多也就三五年后,而韩冈的目光所及,却是数以十年计,乃至数百年后的未来
换了一桌菜,苏颂拿着筷子夹着,一边与韩冈道:“蔡子正宰相,吕吉甫枢密,接下来会是谁?”/br>;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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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官近青云与天通(27)()
〖〗〖〗〖〗〖〗〖〗〖〗状态起来的第二
开始吧写诏吧时,孙洙手有些颤,这个参知政事的人选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一旦在宣德门外张榜公布,不知会惊到多少人
时隔七八年,沉浮于南方诸州
想不到天子竟然还能记得他
曾布曾子宣
……………………
“竟然是曾布”
“曾布为参知政事?”
韩冈猛然坐直了身子与苏颂对望的眼神中满是讶色
已经不是‘党大兴’的问题了,天子这明摆着是等不及形势自然而然的发展,而是光明正大的要逼党分裂
曾布可是被王安石恨之入骨,与吕惠卿都是死对头但这个曾布,毕竟也是党的干将,一旦他上台,一样会坚持法,只是跟王安石、吕惠卿肯定合不来
控制得好的话,异论相搅同样可以成立
赵顼虽然病重,但帝王心术还是用得这么溜得到的结果远远出乎韩冈的预料,“家岳这一回可是要跳脚了”
“当真这般恨曾子宣?”苏颂有些惊讶
“恨之入骨”韩冈很肯定自曾布叛离党,他从王安石口中听到曾布曾子宣这个名字,加起来也不到十次
苏颂沉默了片刻,嘿然一叹:“这就是大拜除”
韩冈点头附和:“的确是大拜除”
不约而同,韩冈和苏颂都是将重音落在‘大’字上
只要在朝堂上有三分经验,一看招入三名翰林学士草诏,就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了但迭两府人事,是一桩极为精细的手术绝对不会如今天这般剧烈即便因为国政需要,通常也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王安石主掌变法,政事堂中的生老病死苦,分了王安石太多的精力赵顼欲加以改变可除王安石和曾公亮以外的三位,也是用了一年的时间才逐步换完毕,换成了对法掣肘不多的一批人
韩琦旧日曾一纸落下四宰执,那时倒是特例,今天则同样是特例
曾布上来了,但两府中似乎人选还是不足韩冈和苏颂又猜测起剩下的可能,最多也只有一两个空位了
章惇转入东府升任参政的可能给他们共同否定了,这不是受到了韩冈的牵累,而是在曾布任参政后,东府中不需要再多一名党
“籓邸呢?”苏颂问着,“曾在开封府做过的那位”
“是说孙曼叔?”韩冈立刻道孙曼叔就是孙永,韩冈在开封任职时的老上司,去河东时的前任,韩冈与他颇有些交情,可他并不是个好人选,“孙曼叔近于旧党,上去就会被弄下来蔡确、吕惠卿容不下他”
“愚兄说的是孙和父”苏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