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冈跟曾布没什么交情,因为王安石的缘故更不好去攀交情,不过参知政事的曾布搭话,韩冈也不能拒之门外。
“该如何去做,前面韩冈已经报予天子。自是该做决断时就得做决断,首鼠两端并不可行。”韩冈停了一下,“吕吉甫若是能放下私心,这个决断,他是肯定能下的。眼下他面临的的确是两难境地,不论换成谁来做,想要面面俱到也一样不可能。不过只要吕吉甫愿意退上一步,立刻就是海阔天空。而且他之前可是重新启用了曲珍,他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这个决断可不好下。”曾布摇摇头,“种谔更不是省心的人,还是早点将他调离陕西为是。”
韩冈笑了起来:“若是溥乐城顺利解围,种谔当不能再留于缘边。但若是他直攻兴灵,而辽人起兵反扑,那就难办了。朝廷丢不起向辽人委曲求全的人啊!”
韩冈说得在理,但不好回答,给个武将拿捏住,哪位文臣不恼火?曾布顾左右而言他:“青铜峡的党项人呢?”
到现在为止,朝廷收到的消息,也只是在说青铜峡的党项余孽在仁多零丁和叶孛麻的率领下有异动。对宰辅们来说,这群西夏的孑遗很危险。
“泾原路有熊本主持,鸣沙城有赵隆抵挡,不需要担心。”章惇很轻快的说着,“还是要说说河北,要尽快设立四路行营了。”
“暂时还没必要吧?”张璪也投入了讨论中。行营的作用不是备战,而是作战,而且只会是为了应对大战才设立,旧年攻打交趾时就曾设立了行营,一旦设立行营等于就是在明说要开战了,“可以先做准备,至于四路行营,等得到辽人集结的消息再动手也不迟。”
“如今跟过去不一样。旧年辽人南下,会现在鸳鸯泺合兵。等兵马到齐后才会出野狐岭,经奉圣州【张家口、涿鹿一带】、南京道南下。但如今耶律乙辛冬天就驻扎在析津府【今北京】,若其意欲南侵,两三日内就能杀到边境了。”
章惇的话,让张璪有了些动摇。
“还是先征询一下郭仲通的意见比较好。”韩冈说道。
韩冈的提议不为文臣们所喜,但好歹有用。韩绛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要不要成立河北四路行营,必然要征询判大名府、河北安抚使郭逵的意见。
陕西旧时有缘边四路,鄜延路、环庆路、泾原路、秦凤路,加上核心的永兴军路,可以说是关西地区的五大战区——此五路同归陕西安抚使管辖,只是这个职位已经形同废置,毕竟权力范围太大了,陕西又是常年用兵,让皇帝无法放心——后来多了一个熙河路,眼下则又有银夏路、甘凉路。与这八个经略使路相对应的,则是秦凤路和永兴军路两个转运使路。
而河北情况与之相似,同样有个总摄兵权的安抚使,以及分立的安抚使路和转运使路。漕司转运使路,有河北东路、河北西路。而主管军事的帅司,则是定州路、高阳关路、真定府路、大名府路,另外还有一个雄州知州兼任的河北沿边安抚使。只是有一点与陕西不同,那就是河北的帅司不带经略二字,单纯的安抚使。乃是澶渊之盟后,河北边境无战事,不需要经略军事,只需要安抚就足够了。
转任大名府的郭逵,现在是以签书枢密院事兼河北安抚使,统摄河北军权,四路帅司尽归其辖下。如今若是要成立四路行营,必以其为都总管。
“玉昆,令表兄现如今就在广信遂城,真要开战,可是首当其冲啊!”薛向小声的跟韩冈说话。
李信就在定州,确切的说是在定州路下的广信军。以广信军知军兼定州路钤辖的身份坐镇遂城。这其实就是旧年杨六郎杨延昭的职位。铜梁门、铁遂城,是河北边境上最重要的战略据点之一。一旦辽人南侵,遂城守军若不能阻敌于边境,那么剩下的任务就是反攻入辽境了。
韩冈冷然道:“既然受了重用,就得为国效死。没什么好多想的!”
章惇则道:“李信悍勇敢战,在河北亦有声威,他镇守遂城,日后说不定又是一个杨六郎。”
“玉昆。”韩绛听到了韩冈、薛向和章惇的对话,提声问道:“令表兄就是曾经在笼竿城下七矛杀七将的那位?”
“正是。”韩冈点点头。
章惇又补充道:“在荆南时其曾为先锋,只携一小校背矛出阵,日不移影连杀十余蛮将,之后更是五日破八寨。不过李信最难得的是治军严,肯听命。没有桀骜之气,非是那等骄悍不驯之辈。”
“果然难得。”韩绛闻言便点头赞许。蔡确、张璪、甚至曾布也跟着一并赞叹起来。
韩冈为表兄谦逊了几句,与章惇交换了一个眼神。暂时可以不用担心了,他们的称赞可不只是称赞。
第31章 停云静听曲中意(四)()
宰执们一路出了皇城,默契的相互致礼,而后便四散而去
就算皇帝能动一动手指了,也不可能坐在大庆殿上,自然不会有正旦大朝会既然不用早起,当然是各自回去补觉至于天子留下王安石说些什么话,过两天就会见分晓
此时已是下半夜,熙宁四年的正月初一,天穹上只有星光在御街上放鞭炮、放烟火的人已经少了许多,不过在街头巷口等位置,却多了一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对于京城这一特产,韩冈早就是见怪不怪,骑着马昂然而过,瞥都不瞥一眼
“玉昆你倒是不怕冷”章惇他与韩冈正好同路,羡慕的看着韩冈迎风而行、毫不畏寒的坐姿,自个儿却只能直往手中呵着气,他今天带的皮手套一点也不保暖
“好歹小弟也是北方人啊”韩冈回头笑道,挺直的腰背也放松了一点:“秦州在山口上,巩州也在山谷间,到了冬天,寒风吹得那才叫冷,京城已经好很多了不过子厚兄你虽说是福建人,可在京城时间也不短了,早该习惯了?”
章惇将披风裹紧了,摇着头:“今年冬天比往年冷得多,前两年可没这么厉害”
“说得也是”韩冈仰头看天,今夜天朗气清,澄澈的夜幕上,银河清晰可辨,能发现许多寻常模糊得几乎都看不见的星辰
在冬至前的一场暴雪后,近两个月时间,就只下了两场雪但阴天不少,一旦放晴,就是北方的寒流南下了北风一吹,不算很低的气温也能让人冷得够呛其实以今夜的寒冷,如果能有温度计来测量的话,估计也就摄氏零下十度上下的样子
零下十度左右的天气在河南一带的冬天一年也没几天,但也不算稀罕,只是现在迎面来风,当然吹得冷韩冈也不是当真全然不怕冷,只是比较耐寒但他穿在公服内的冬衣是特制的,双层羊皮对缝起来,十分保暖,另外还套了一件雁绒的夹袄)膝盖处有皮制护膝,而且还是花熊皮;手套同样是精制的章惇尽管有不输韩冈这般稳妥的保护,可在耐寒一项上,福建子终究是比不上关西人
想起温度计,韩冈就有点想叹气巩州的玻璃工坊倒是能开始为温室提供小规格的平板玻璃,玻璃灯罩是开始批量化生产,但温度计连影子都没有别说温度计,就是能耐火烤的烧杯、试管都没有造出来现在玻璃工坊正在努力攻关大尺寸的平板玻璃和玻璃镜,韩冈想要的实验仪器,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比起军器监的成果,真是差了许多
章惇自不知韩冈心中所想,举起马鞭冲前方黑黢黢的州桥指了一指,“可惜是年节,夜市摆不出来,要不然就在那里喝杯热酒再回去了”
“子厚兄你这么一说,小弟肚中的酒虫都要给逗起来了”韩冈笑了起来,“还有那一道旋炙猪皮肉可是难得的美味,家里做不出那等味道”
“那家做猪皮肉的店家,玉昆你和薛子正上门给他家打过招牌后,这两个月听说赚钱赚得来不及数已经在南城买了大屋了”
“钱醇老是不是该谢我?”
“啊?”章惇没听明白
“开封府不是又能多收税了?就是买房的契税也是一笔啊”
章惇嗤的一笑:“……玉昆你若能从州桥夜市到鬼市子都去吃一圈,钱醇老会不会谢你那是两说,但在京的小店家肯定愿为玉昆你立长生牌位”
韩冈正色道:“京中正店利厚,脚店、食肆则要清苦得多可在脚店、食肆中讨生活的百姓却反过来远比正店中雇工要多得多若脚店、食肆生意好了,京城市井倒是能安稳了”
“玉昆你是操着宰相的心啊,再操心一下北方如何?”章惇看韩冈一眼,摇了摇头,又缩着肩膀抽起气,“现在京畿都冷得这么厉害,河北那边应该冷上许多,辽国自是甚'只是比起耐风寒,南人的确不如北人,但北人终究还是比不上北狄啊”
韩冈笑说道:“幸好战场决胜,不是比的谁不怕冷就是辽人耐寒,也耐不住刀箭”
“河北军事有郭逵节制,又有李信镇守边关,当可高枕无忧只不过……”
之前在寝殿中晾了赵顼一回,章惇心中没底,其他宰辅其实同样没底,天子毕竟是天子,不过有韩冈做了保证,倒是一时都能安心
在章惇看来,韩冈如今在朝堂上的地位十分特殊在太子成人之前,他的地位几乎不可能动摇,比任何一位宰臣都要稳固同时在医学上,他的眼光可以信任没有他的一句天佑,宰辅们很难真正下定决心而他身为王安石的女婿,对如今的平章军国重事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愚兄最担心的是内部人心不齐”
韩冈自知章惇说的不是北方之事,只是有些话不可能明说他轻声道:“欲要上下齐心,先得内外同欲如今两府可谓是同欲齐心对辽,子厚兄又何须担心”他声音顿了一下,“别的小弟都不担心,只是怕曾参政心不一”
韩冈的这一句说得直白了,只是他声音小,小到只有章惇能听得到
章惇本来想说的可不是曾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