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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挡蛔剂恕!
“可惜吗?”
何矩也不瞒韩冈,舔了舔嘴唇:“像烧制玻璃那样的技艺,能再流出多一点就好了。将作监总是遮着掩着。”
韩冈微微一笑,又低头喝了一口茶。
将作监的几十个工坊运气很好,逃过了一劫,这是让韩冈……怎么说呢,十分遗憾的一件事。
百万人口的京师,对火灾的应对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是能稳坐第一的。虽然是烧了四座坊,但要不是有专业的消防力量,烧掉整个旧城左军第一厢都不是不可能。
京城就这么大,偏偏皇帝家还要将各色作坊都压在京城中。要知道,将作监在很大程度上是专门为皇家服务的,所谓的宫粉、宫花,各色上用的器皿都是将作监辖下的工坊来制造。更甚者,酱菜、酱油、酒水之类的日常消耗,也都有专门的作坊来为皇家制作。而最重要的是打造玻璃、车辆的工坊,同样有专门为皇家设立。
要是一把火烧了两三个作坊,不说京城中还能省下一片地来,韩冈还可以建议将大部分工坊都迁出京城——如今就只有官窑等作坊是在京外——一旦迁出之后,他也就能更方便伸手进去了。
韩冈希望工匠们的才智也能发光发热。以皇家工匠们的技术水平,不应该在技术进步上输给韩家的草台班子。可巩州那边连半尺见方的平板玻璃都出来了,已经都能用在温室修建上,而将作监的玻璃工坊却还在继续制造鱼缸和花瓶。
许多秘藏在将作监中的技术应该更加公开,就像金属丝拉制的技术,将作监用来制造金银首饰,韩冈却觉得可以用在更实用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在铜铁这类平价的金属上。
当然了,将作监韩冈是不在乎、甚至盼望过一遍火。但军器监可就一点火星韩冈都不想看到,他不敢想象要是军器监被烧了,会对大宋造成什么样影响。若当真发生了,可以说是灾难性的后果。
只是这些话韩冈只会藏在心底,不会吐露出来,
“学士。”何矩与韩冈又说了两句闲话,神色一肃,低声问道:“这一回钱大府能不能逃过一劫?”
钱藻吗?
韩冈沉吟了一下,反问道:“外面怎么说?”
“外面都说青城行宫的那一桩事还没处置,现在又贴着皇城烧了四座坊,钱大府过不了这一关了。”
火灾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这的确是万幸。不过起火的位置是皇城外。达官贵人受灾严重。按照官僚系统的老习惯,在收拾残局之前,往往会有更为重要的一桩事要去做——推卸责任。
在官僚们的心目中,将过错推诿于他人,这比起争取功劳都要重要。
在郊祀之后,钱藻就因为桥道顿递使的差事没有办好,受到了御史的弹劾,甚至有人指责营房损坏致使多人伤亡,才是造成天子暴病不起的主因。不过之后紧接着朝堂动荡,御史台大换血,让他躲过了一劫。可现在终于是躲不过去了。
大年夜的这一场火一烧,钱藻就算再恋栈不去,也不得不上表请辞。何况开封府这个苦差事,基本上任何人做上一两年就想要活动着离开了。钱藻他也不例外。
接下来谁做开封知府?
第31章 停云静听曲中意(六)()
权知开封府。
作为天下首善之地的地方官,在朝堂的政治版图上自然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其重要性自不待言。
从最直观的角度来说,就是开封知府的面君次数仅次于宰执,跟御史中丞和天子私人的翰林学士差不多。而从职权上,京畿一路的政务、刑名、转运、军事,权知开封府都有管辖权,最少也有参议之权——地方上有帅司安抚、漕司转运、仓司常平、宪司提刑等四大监司分管路中权柄,但京畿,就只有一个权知开封府。
真要计较起来,天子、宰相也可以说是在开封知府的治下。
这是能沟通内外的首都亲民官。
要不然开封府尹在开国之初也不会是皇储的代名词,使得真宗之后,就没哪个臣子能拿到开封府尹这个官职,只能担任低一级的知开封府,甚至是低两级的权知开封府。
所以在钱藻几乎可以确定要离任,究竟谁来接任,就是朝堂上很重要的议题。
“钱藻的手脚好快,御史台的弹章还没递上,他都已经上表待参了。”并肩踏进崇政殿外的东阁时,章惇小声的对韩冈说着。
“还能怎么办?总得有人出来挨板子吧!”韩冈其实并不太喜欢这个结果,不过这也是官场上的规则:“他这个开封知府本来就是要背黑锅的,不论是不是钱醇老的责任,出了这么大的事,总得向京城上下给个交代。何况皇后本就因为郊祀之事耿耿于心,他哪敢恋栈不去?”
西北边境上的军事冲突并没有因为年节而平息,韩冈和章惇依然不得闲。正月初一好不容易可以不理政事,但初二就得进宫议事了。不过两人抵达崇政殿比较早,宰辅们还没到齐,只看到了一个蔡确,只能先在群臣专用的东阁等一等。等人到齐了,先一起去福宁殿问安,然后再回来议事。
“因为没什么伤亡的一场火离任,钱醇老恐怕也是松了一口气才是。”章惇与韩冈一起,远远地冲走过来的蔡确行了一礼,依然没停口:“开封知府也该换一换了。”
侍卫们在外面站得远,章惇说话没避人,蔡确耳朵也尖,倒是听到了,回礼后笑道:“在说钱醇老的事?”
“是啊,正说他这一回运气不好呢。”章惇回了一句,问韩冈:“玉昆觉得谁接任比较好?”
“此事可是韩冈可以妄言的?”韩冈当即反问了一句。
章惇会意的笑了一笑。
韩冈现在自保的心理很重。不是西府中人,却插手军务,纵然有充分的理由,可也已经是人人侧目,哪里还敢插手到如此重要的人事任命上?可不知有多少人拿着小本子在一笔笔的记账呢,等着几年甚至十几年后翻出来。
“其实换个人也不是坏事。”蔡确微笑道,“天子沉疴将起,上有王介甫平章军国事,下有得力之人安抚京师,朝堂倒是能安定一点了。”
章惇深以为然的微微颔首,可韩冈却不以为然。除了曾布的胡子给烧光以外,这一场火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韩冈觉得钱藻此时落职,等于是在刚刚稳定的地基上,又砍下了一根柱子。钱藻不是新党,但他行事沉稳,朝堂真的乱起来,对宰辅们是绝然不利的。但即便是同一件事情,站在不同的角度来看,却是截然不同。
韩冈看蔡确、章惇两人的神色,再听到蔡确的话,似乎他们是从中看到了压制王安石的机会,“难道已经有……”韩冈的问题刚出口,就立刻警觉断了音。
不过已经迟了,蔡确尽量压低自己的笑声:“玉昆终究是没忍住啊!”
韩冈苦笑的摇摇头,任谁来都会想多问一句的。
聊几句私密的话,是拉近关系的好手段,虽然韩冈对蔡确有着很重的戒心,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蔡确以此交心的手法的确很有效。
“究竟是谁?”韩冈也不再避忌。
章惇不瞒他:“是王和甫。”
王安礼?!
韩冈顿时瞪圆了眼,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亏他们想得出来!
这是准备不让王安石说话吗?
“出乎意料?”章惇笑道。
韩冈无奈的一声叹:“那还用说!”
他虽然不知章惇和蔡确什么时候联络上的,但他们的想法的确很出人意表。
不论天子说了什么,又有什么打算,他打算借重王安石的声望、地位,却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台面上。接下来若是让赵顼如愿以偿,王安石必然会大举插手军政二事,让宰辅们两边站。
王安礼可是王安石的亲弟弟。当王安礼做了开封知府,王安石就必须在许多事情上避嫌。让王安石继续做个不管事的平章军国重事,才是对所有宰执——包括韩冈——最为有利的局面。
韩冈暗自庆幸,幸好没人提名自己。否则有他这个现成的女婿在,没必要刚刚赶出去的王安礼再赶回来。让韩冈去跟他岳父打擂台就是了。
不过也没人敢提名自己。
包拯担任开封知府时才一个龙图阁侍制,之后才升了直学士。而韩冈现在可是端明殿学士。他推了参知政事、推了枢密副使,谁还敢拿着一个开封知府给他难看?
蔡确和章惇等着韩冈的回答,虽然韩冈很明显不愿插手朝堂人事,但有些事得到他的支持就会很方便。
韩冈沉吟了一阵,却轻声叹道:“天子的病情可是刚刚有所好转,皇后可是正高兴呢。”
蔡确脸色微微一变,韩冈的言下之意,就是得让赵顼心情痛快一点,皇后那边不会想看到有人拂逆天子的心意。若是天子想任命什么人,宰辅们最好不要顶着来。
蔡确和章惇你看我,我看你,心中有了深深的疑惑。难道韩冈已经知道前夜赵顼跟王安石说了什么了?可论脾性,王安石应该不会跟女婿泄露才是。
韩冈看得出两人眼中透出来的疑问,又摇了摇头,当然没有。王旖今天才回门,他又没有登门造访,哪里可能知道说了什么。
但他们怎么不想想王安石的脾气究竟有多倔?若赵顼诚心相托,拗相公怎么会去在乎王安礼正做着开封知府?若王安石真的不管不顾,两府诸公又能拿他怎么样?难道要上本弹劾不成?还是说他们另有安排?韩冈看看蔡确,又看看章惇,以他们两人的才智,有后手是必然的。
蔡确,肯定是蔡确提议。韩冈同样可以断言。章惇得到通知时也应该很迟了,估计是最后一个,否则必然会通知自己此事——孰轻孰重,章惇不会掂量不清。韩冈瞥了蔡确一眼,眉微皱,这一位用心很深啊!
“玉昆认为当如何?”章惇飞快地看了外面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