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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蕃部都给分开,但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分界线。
吕惠卿对此只觉得好笑。早点给一个确定的说法,将镇守关西的主力集中在几处战略要点上。这样陕西就可以安心的发展了。关中百姓受了几十年的苦,也该安心的休养一阵了。
大宋军事的重点必须要尽快开始北移。辽国国势因为耶律乙辛的缘故,正处在衰落中,短期内没有重新恢复的可能。这正是大宋解决百年宿敌的良机。耶律乙辛年纪不小了,他篡位迫在眉睫,十年之内,机会必然会到来。
一旦辽国内乱,大宋绝不能坐视,河北将会是其中的关键。从这一点上来说,吕惠卿还是比较喜欢这一次的任命,至少比让他继续留在关中要强不少。
能够在河北将战争的准备布置好,ri后就有机会成为攻辽的主帅,记得之前与辽国大战的时候,太上皇曾经下过诏,复幽燕者王。吕惠卿很想知道,一旦ri后他领军攻下燕京,那么这个王,朝廷到底是给,还是不给。
吕惠卿的嘴角翘了起来,轻声的笑了。
船头上看水势的船工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就又低下头去,不知是不是给吓的。
不过吕惠卿脸上的笑容很快就又收敛了。这其实是苦中作乐。如果能留在京城,他倒是心甘情愿的将河北的职位给章惇、韩冈,或是其他愿意镇守北方的人。
马上就要入京了,但他却无法在京中久留,还有比这个结果更让人怄气的吗?
如果换成是太上皇当政的情况倒还好,君臣多年,吕惠卿自问还是有机会打动他的,但女人那就没办法了,完全说不通。当初司马光输得那么惨,吕惠卿听说了详情之后,连幸灾乐祸的心思都只有一开始的那段时间,实在是莫名其妙。
但就此俯首认输,吕惠卿也不甘心。这件事迟一点再说吧,朝堂上不是没有变化。
章子厚真的会跟着蔡确?蔡确想要独相,章惇难道就打算在西府坐一辈子?吕惠卿不觉得章惇的野心会有那么小,他迟早要跟蔡确起冲突的。到时候,就有机会了。
唯一的问题,只在韩冈身上。就是势同水火的曾布,吕惠卿都不将他放在心上。
韩冈的敌视,有完全与私怨无关。吕惠卿也不觉得自己跟韩冈有什么扯不清的旧怨。但吕惠卿也清楚,只要自己还坚持新学,韩冈就绝不会答应自己回京。偏偏韩冈对太上皇后的影响力是最大的。
“道统之争啊。”
吕惠卿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在他帮助王安石撰写三经新义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这个理由而受到敌视和压制。
又不是秋战国,百家争鸣的时候了。士林中的争锋还不够,还要带到朝堂上来。
突然间就没心思再看风景,转身就回到船舱中。
舱内角落处的一桶桶冰块,将暑热挡在了门外。顿时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婢女奉上了冰镇过的饮子,吕惠卿抿了一口,清凉的感觉从喉入胃,暑气一时尽散,但心头的疑惑却是散不开去。
当年看韩冈根本就不是这样会把治学当成毕生目标的人,怎么几年间就变得如此毅然决然?
就是之前韩冈与王安石为了道统闹得几乎反目,吕惠卿也不觉得韩冈与王安石会是一样的人。
可是从京城传来的消息上看,韩冈当真是为了气学将自己的前途赌上了。不论之后有多少变通的办法去回避赌约,但韩冈进位宰相的前路终究是比之前要收窄了许多。
做出这种赌约的韩冈,还能说是作伪吗?
吕惠卿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第44章 秀色须待十年培(二)()
九月八ri的保底第一更。
巨大的四叶风车,在清风中慢慢的转着。
这座耸立在文府别业后院的巨型风车,有近六丈高,比周围的几个庄子的风车都要大上许多。站在风车下,仰起头来看,帽子都会掉下来。短短的半年时间,已经成了这间小庄子的标志。庄子内的男女老少,多以此为荣,外出时也常常挂在嘴边。
四丈多长的风叶,从高处落到低处,又从低处回到高处,随着风,回绕不休。从二十丈的深井中将清冽的地下水提上来。
淙淙的清泉流过文府的后花园,又从院墙角落处的出口流淌到庄外的田地中,汇入水渠之内。庄外的六千余亩水浇地,泰半都是文家的产业,无论旱涝,深井中地下水始终不绝,只要风车还在转动,就不会有缺水之虞。
文彦博五月就到庄子这边来了。洛阳城里太热,又闷得慌。有些消息传入耳朵里,平白的生闷气,还不如不听。
前些天天子内禅,文彦博本来准备起身回洛阳了,后来听说了富弼没动,便叹了一声,仍留在庄子中。
在那天之后,文彦博就越发的疏懒起来,有时候看小桥下的流水就能看上半ri。有时候拿着一两本闲书,坐在树荫下,一天也翻不了几页。
今天文彦博也是在柳树下看着书。
池中荷花已败,莲蓬也采光了,但一片片荷叶依青翠。坐在池畔,上有树荫遮挡,迎面又有清风徐来,手边还有人端着热茶、凉汤随时等待取用,没有比这样的ri子更舒适的了。多少文酸,一辈子所求的也就是一天半ri如此闲适的生活。
开国初年,那个始终‘头骨法相非常’却始终做不到宰相,只是死后才得赠官的陶谷,他的文章却是极好的。所著的清异录也很有些意思。
只是这清异录第六卷拿在手中半天,他也是没翻上两页,完全看不进去。
吕惠卿回京经过洛阳,这个消息昨天文彦博就收到了。不用当面看见,就是猜也能猜得到多少人会赶着去奉承。
刚刚过去不久的那一场大战,将旧党最后一点威信全都给清除光了。
就是去年司马光、吕公著连番受挫,先后被赶回洛阳,旧党也还是保持着一定的声威,直到辽国入寇的消息传来。
如果大宋败了,新党之前的一切,就会像是建在河滩上的房屋,河水一涨就没了。但这一回却是辽国败了,而且败得很惨。陕西那边,刚刚吞下兴灵全都丢了。河东一开始沾了点便宜,最后却输掉了一半本钱,而河北,辽军的主力更是连三关都没能突破,只是在官军反击的时候,捡了点便宜,稍稍挽回了一些面子。
守则固若金汤,攻则摧城拔寨,新党用了十余年重新建立起来的禁军,让旧党之前的坚持,成了世人口中的笑柄。
这一回吕惠卿在立下泼天的功劳后过路回京,当然就让那些离心离德的鼠辈,全都像是看到了缸中的白米一样涌了过去。
纵然吕惠卿是立下大功也没能回任西府,但那终究也是新党内部的争锋。
只有没有外敌之后,内部才会打起来。换作是现在的旧党,或许彼此都看不顺眼,在王安石崛起之前,甚至用弹劾互相交流过不知多少回,但在新党的压力下却又不得不合作一处。
一想起吕惠卿那个小人的得意,文彦博心里就是一阵烦躁。书当然看不进去。
在树下不知坐了多久,只感觉到阳光已经能够照到了脚上。
突然远处咚的一声响,声音不大,但震的文彦博心口就是一跳。
人老了,分外受不得慅扰。他猛地一阵心悸,手紧紧的按着胸口,脸sè顿时就变得蜡黄起来。
随侍的小童见状,立刻扶住了文彦博,让他慢慢的靠在椅背上,而另一边,一名仆人已经在随身携带的药包内翻找起来。
“快。”文彦博指了指腰带上,勉力的小声道:“苏合香丸。”
自从当年在殿上发病,文彦博不论到哪里,身边总是带着个药囊让仆人背着。随身也携带了急救用的苏合香丸,现在的情况正好用得上。
这种用白术、青木香、乌犀屑、朱砂、麝香等珍贵药材,用苏合香油及安息香膏合成的药丸。不仅每ri服用用来保养,平ri里也随身携带,以便随时取用。而且还有种说法,将药丸‘用蜡纸裹一丸如弹子大,绯绢袋盛,当心带之,一切邪神不敢近’。
文彦博没把药丸戴在胸口,而是放在随身的小腰囊中。小童一翻就着,用力捏开了蜡壳,接过后面侍女递过来的一杯热水,化开来,让文彦博一口服下。
跟着文彦博的除了这个十二三岁的小书童,还有四名侍女,又有两个老成稳重的仆人远远地跟着。他这么一发作,让所有人都慌了手脚,一起聚了过来。有的帮文彦博舒胸口,有的则揉着额角,还有的打扇子,更有的从便携的冰桶中拿出一条手巾来,给文彦博敷着额头。
这几位急救的手段做得很熟练,就是每个人手都颤着。若是老相公出了事,他们都没有好下场。
幸好这一次的症状还是很轻微,过了片刻,文彦博便缓了过气来,脸sè也红润了许多。
睁开眼后,看着身边一群人,便有些不耐烦,挥手道:“都散开,闷得很!”
除了小童,其他人都依言散开。
迎着池塘的凉风喘了几口气,文彦博的感觉又好了一些。
心口舒服了,但火气又上来了。
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风车所在的方向。本来这几ri文彦博就是心浮气躁,只想安安静静度ri,但家里的六儿子倒好,这两天又不知围着风车在捣鼓着什么,差点就把他老子给惊得发病。
拄起拐杖,文彦博就往风车那边走过去。没人敢拦着,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穿过一道侧门,一眼就看见文及甫在风车前。
文彦博当即用力跺了一下拐杖:“你这孽子,又在闹什么?!”
文及甫奔过来,听见文彦博的怒喝,脸sè就开始发白,小声的道:“儿子正在做实验。”
“实验?”文彦博张眼看了一下。
一个四出漏水的木桶,清水淌了满地。木桶的上方插了根极长的管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