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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多亏了苏轼的汗马之功。之后又有乌台诗案,李定终是报复了回去。你来我往的,这个梁子结得就深了。
苏轼不是坏人,可太过随性了,依韩冈前生看过的说法是一肚皮不合时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捅出漏子。章惇这一回可是给自己弄了个丢不掉的大包袱回来。
虽然没能看见苏李二人同时下船的情形,让人很有几分遗憾。但从今往后,李定和苏轼日日在朝堂上相见,肯定会有热闹可以看。
韩冈是个旁观者的心态,苏轼和李定都不是宰辅,打起来都影响不了国政。尽管如今韩冈也的确盼着朝堂上能够稳定一点,但一点波澜都没有可就太没趣了。
回城后,韩冈并没有与李信一起回府,而是去了火器局。
在一炮轰塌了郭太尉府正堂之后,火器局试炮的地方就转移到了城外。不过现在最新出来的虎蹲炮,倒暂时不必往城外送。
“这是虎蹲炮?”
短短的炮管,薄薄的炮壁,下面装了个撑脚,炮管外部还箍了三道铁环。还不到膝盖高。这就是李信面前的新型火炮。
李信已经见识过之前两门试作品,那是重达千斤的青铜火炮,一看就是分量十足,试炮的时候,站得稍近,更是感觉着地动山摇。而眼前的火炮,四十斤还不到,差得未免也太远了。
“不是虎蹲炮还能是什么?”韩冈反问。
比起野战炮来,虎蹲炮制造起来更容易一些,不过威力不足,只能是步兵的补充。为了一下子就将人给震住,才会先选择野战炮。不然拿着这虎蹲炮说能胜过八牛弩、霹雳砲,那未免就太可笑了,谁会相信?就是松木炮都更能取信于人。
其实从野战炮、城防炮这边排下来,虎蹲炮命名做步人炮其实更合适一点。但韩冈当时随口就给了名字,现在也不好改了。反正对名字的问题,他也没注意过,连给儿子起名都是随心所欲,这火炮也没什么多讲究的。倒是换作是赵顼在位的时候,肯定会起个好名字。
“这几门炮看起来不起眼,可就是翰林学士想来看,也是看不到。”
韩冈说的是沈括。沈括虽说是翰林学士,但没有与军器监有关的职司,现在根本接触不到最新式的武器,只能看着韩冈画出来的图样。军器监的管理还是比较正规化的。韩冈并不想为沈括破例,也不打算让沈括参与进来。韩冈希望沈括做的,是天文历法,这是沈括擅长的领域。
而李信不一样。枢密院已经准备新设一军,暂调三个指挥过来,装备上火炮,专门用来实验新的战术。守卫即将搬出城外的火器局分部,也同时由这一新军负责。而统领这一军的,内定的便是李信。
韩冈指着炮对李信说着:“别看这虎蹲炮小,二三十步内,这样的一门炮,至少当得起十张弩了。而且火炮跟弩不一样,给弩上弦要耗气力,有上弦机才好点,但也只有守城时才能用上。火炮呢?”
韩冈拿起定装的火药包颠了颠,还不到一斤重。
李信明白韩冈的意思,只要冷却解决,火炮连续发射不是问题。不像强弩,连续上弦谁也吃不住,万一箭阵给冲散了,连跑路的力气都不剩了,而用火炮,能剩下不少。
韩冈丢下火药包,比了个手势,火器局的士兵便上来试射火炮。
四门试做的虎蹲炮并排放置,炮声连环,将铅弹发射到,二十步外,一排横列放置的铁甲,在弹雨中被打得支离破碎。就是最结实的前胸部位,也是一个个凹陷破口。
火炮射击的频率,刚开始时与神臂弓发射相当,之后就稳定维持着,不像弩弓急射过后,速度就不得不慢下来。清膛、装药、上弹、点火,熟练了之后,三四人操作一门虎蹲炮很轻松。
李信沉默的点着头,火炮的好处他看得出来。只是他一向不喜欢多说话,如今更是沉默寡言。
“只要表哥你能将兵练好就行了,更重要的是将练兵纪要做好,编出火炮的操典来。炮兵该如何练,哪些地方需要注意,要穷究到清膛、浇水、保养这样的细节,每一步都要写明白。这都是表哥你的课题。一旦炮兵操典完成,后人可以根据操典来训练炮兵,不必自己琢磨研究了。”韩冈叹了一声,“这件事,别人都做不到,也就表哥你可以。易州会战本末写得很好,小弟拿着给章子厚枢密看了,他也说表哥你写的很好。”
“只是败军之将想知道怎么输的。”李信慢慢的说道。
“这样的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韩冈正容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总结得失,下次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韩冈喜欢写作战记录,也督促着李信、王舜臣和赵隆去写。在河东的时候,甚至让手下的武将都要写营中日志。会战每到一个阶段,都会召集众将依照记录和日志,讨论之前作战得失。
对于这样的苦差事,王舜臣每次都是叫苦连天,但赵隆和李信都会老老实实的做好。尤其是李信,写作战记录、行军日志,就是平常的练兵也会做记录,而且都是自己亲自动笔,从最早满篇狗。爬的白字,到现在一笔流畅的行草,整整过去了十年。在这十年中,李信写下的文字早已超过百万。以李信现在的文化水平,要不是他对诗赋没任何兴趣,早就会被鼓吹为一名儒将了。
李信默然点头,比过去还要沉默。易州之败,给了他太大的打击,一方面是因为领军惨败,而另一方面,手臂上的伤势,更是毁了他名震天下的掷矛之术。
韩冈看在眼里,想了一下,道:“不知道表哥你想没想过,小弟为什么设火器局,而不是火炮局?”
“还有其他火器?”李信刹那间便反应过来。
“没错。”韩冈点头,“火器不仅仅是取代霹雳砲和八牛弩的火炮,日后还会有拿在手中的火器,取代弓弩和长枪。现在虽还没有造出来,不过也不会太久了。到时候,旧日战法全得作废,必须重新编练新军。表哥你现在开始,日后也不可能选他人来统领。”
“啊!”李信惊讶的望着他的表弟,这件事他从来没听过。
韩冈笑道:“这些话,小弟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表哥切勿外传,心里明白就是了。”
“要多久?”李信追问着。
韩冈想了想,道:“十年。”
第44章 秀色须待十年培(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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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着发解试取中名单的榜文终于贴出来了。
虽然不在最上面,可看到自己名列其中,宗泽的心情也还是轻松了一点。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意气风发,有人掉头而去。
人生百味,就在榜文之前。
“汝霖,恭喜了。”
一名同学走了过来,向着宗泽拱手。
“同喜,同喜。”宗泽拱手回应。
这位同学的位置更在他上面,方才如此得意。宗泽只是微微一笑,立刻又收敛起来。跟他一起过来看榜的几个朋友仍在榜单中寻找着自己的姓名。不过机会很是渺茫。至少宗泽,并没有看见他们的名讳。
天下四百军州总共也不过五千贡生,能分给国子监甚至不及百人。相对于两千多名国子监生,能够得到贡生资格的数量,未免太少了一点。
轻轻叹了一声,宗泽往后退了几步,等着几位朋友自己放弃。
渐渐的,宗泽的几位同窗好友都放弃了。不到百人的名单,如果真的有他们的姓名,并不需要寻找太久。几人之中,也只有宗泽一人得列名榜上。
“汝霖,恭喜了。”
“恭喜,汝霖。”
看着几位没能应举的同窗过来向自己道喜,宗泽的脸上甚至无法维持住笑容。在看见即是两浙同乡、处得又最好的刘正夫道喜之后掉头离开,脸上的笑容更是完全不见了。
但宗泽也知道不该生气。换作是他自己,如果朋友中举,而自己没有,在恭喜之后,一时间怕也很难在一起。此乃人之常情,宗泽也不会将自己想得太超然。
“别太介意。汝霖。”熟悉的声音在宗泽身旁响起:“德初只是一时丧气,过些时候就好。今天就算了。明天给你置酒庆贺。”
宗泽回头,不出意外的看见李常甯略嫌苍老的脸。
“安邦兄。多谢了。”
宗泽向李常甯行了一礼,言辞甚恭。他毕竟还年轻,不知道如何处理好这样的局面。
李常甯是与宗泽平常来往最多的几位同学中,年纪最长的一位。四十多岁,双鬓已白。学问很好,在同学中,向来为人所敬服。只是学术见解有别于时风,十几年来几科总是不中。这一科,甚至连贡举的资格都没拿到。
李常甯拱拱手,也先行告辞。离开时笑容又转为惨淡,让宗泽看得心中堵得慌。
他清楚,这位家在开封的同窗前辈已经没有几次机会了。四十五六都还不中,难道要考到五十、六十?说是五十少进士,但当真五六十岁中举的,其实也没有多少,更没有什么前途。
如果李常甯这一次能中举,还能试一试特奏名。三举不中,就能求朝廷一个恩典。这是给如陕西那些中进士很少的路份的优待。李常甯本打算这一科若不能中,干脆走特奏名得个功名,拿份俸禄好了,可惜这一回连解试都没过去。
“汝霖,恭喜了。”又是一人过来向宗泽道喜,隔着好几步,就大声叫了起来。
见到是平时不算亲近的张驯,宗泽笑了一笑:“幸好主持发解试的不是苏舍人,否则宗泽也难附骥尾。”
苏轼回京,还是直舍人院,而且他又是在考官名单定下来之前回返京城。当消息传来,国子监几乎是哀鸿遍野,人人胆战心惊,都怕朝廷任命苏轼为国子监和开封府的考官。
国子监这几年流行的文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