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韩冈听得出王厚的话中之意,“处道你还是想留在陇右?”
王厚追忆起过往:“当年先君让我在陇西任官,就是希望王家这一支能世镇西北,两三代下来,也能出一个将门世家了。”
“但现在吐蕃臣服,西夏灭亡,王舜臣又打到了西域去。就剩个辽国,会打起来的地方还在河北、河东。”
“是啊。”王厚微微苦笑,“十年前那是想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的局面。现在在兰州,教训兵马、巡视寨堡都比不上劝农劝工来的事多了。”
王舜臣开辟了西域,又有甘凉路在西北,西夏本路也变成了宁夏路,兰州已经不能算是边地,而是西北中枢要郡之一,控扼通往西域的要道。在往来通商上的任务,比起军事来,还要重上许多。
“西北已经太平了。这不会天上掉下来的,是从襄敏公开拓河湟开始的。当年襄敏公在古渭寨中,对着地图殚思竭虑,不正是为了今日?”
“可惜先君没能看到今天啊。”王厚轻声一叹,感觉到气氛有些沉了,随手指着不远处的巷中,两间围墙看不到头的宅子,笑问韩冈,“玉昆,哪里是哪家皇亲国戚的府邸?”
韩冈也顺着改变了话题,望了过去,“哦,那是二王邸。”
“二王邸?”
“二大王,三大王的宅子。原本是马军教坊,后来改建的。”
“疯病才好的二大王?”王厚冷笑了一声,“朝廷对他还真是宽待。”
说着,他往那边又望了几眼。就发现有人就守在两家王府门前不愿,看着像是做买卖,可落在王厚眼中,却有着说不出的异样。
“细作?!”王厚话出口才发觉不对,“什么人?”
“官家的人。皇城司的。”
“一直都盯着?”
“当然。”
王厚撇了撇嘴,也不知是冲谁了。
“先帝的丧期已经过了大半。小祥过了,再过几日就是大祥。那时候,盯着二大王、三大王的人还会多。”
“都快二十天了,过得还真快。可惜回来得不巧,樊楼盛景是没法儿见识了。”
“除非处道你肯留到百日后。”韩冈笑道。
天子之丧,以日易月,所以十二日的小祥,等于就是周年祭。而二十四日的大祥,便算是两周年,再过三天,就算是服完丧了——一般来说,三年丧是连头带尾,也就是两年出头便算是三年。曾经有服丧二十五个月的说法了,但如今通行的还是二十七个月——不过以日记月之后,天下禁乐的时间,还是多达百日,这点是不会变的。
“那还就真要在京里做官了。”王厚也笑了一笑,双腿一夹马腹,往前行去。
韩冈也驱马前行,却又回头望了一眼两间王邸,心中带着疑惑和提防。
如今情况顺利得过分。怎么想,太皇太后和二大王都不是息事宁人的性格。尤其是二大王赵颢,都装了疯子。如今又看到了机会,怎么会一点不折腾?他选在这时候病好,不正是想争一争的打算?
但只要向太后那边能稳得住,怎么折腾都没用的。尤其是二大王,他的名声都臭了,怎么还能去争?
就算真要有什么动作,自己也不是没办法应对。
不去多想,韩冈掉头而去。
“东莱郡公、王厚”
半日之后,石得一念着下属送上来最新情报,陷入了沉思。
第二章 天危欲倾何敬恭(八)()
还是欠一更,继续努力中。
“你先下去。”
石得一挥挥手,让手下先出去。
韩冈和王厚是为了大图书馆选址才出门的,这点很容易确定。
虽然比同宰辅的韩冈亲自去查看地势,这一点听起来就是一个笑话。但他还拉着王厚,看起来更多是好友多年未见,遂把臂同游而已。与二大王、三大王没有什么关系,仅仅路过。
不过作为一名在宫中服侍几代天子、太后的大貂珰,石得一很清楚作为天子家奴,要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算得上是称职。
主子没有考虑到的,他们必须考虑到,主子已经考虑到的,他们则要考虑得更周全。就算可能性微乎其微,也必须一并考虑进来。
韩冈或许只是闲来无事,与友同游京师,可也有可能是带着王厚来认认门。
王厚做了好些年的边臣,功劳苦劳都有,还有一个留下无数人脉的父亲,若是问对称旨,留在京师任职根本不是问题。
韩冈也有可能看到这一点,顺便就将王厚推荐给太后。他现在又没了差事,想举荐谁都不会犯忌讳。
若韩冈当真推荐王厚,会不会跟二大王有关?
二大王上蹿下跳的确让人恶心,但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若不是有了一个现成的臭鸡蛋,他还是得在院子里继续疯下去。
拿起一张写满字的纸片,石得一眯起眼睛,嘴角泛着冷笑。
许久,方才放了下来。
他揭开暖炉,然后除了那一张之外,桌上的其余字纸一张张的都丢了进去。
火焰一下窜了起来,火星子飞入空中,石得一定定的看着赤红色的火苗,心里却在想:房子里面多了多少炭毒?
有些事,要么迎上去,要么就踢开来,犹犹豫豫,最后怎么都落不着好。
待房中的火光渐弱,石得一收起那张纸,然后起身离开,出了门,便往大行皇帝的灵堂过去。皇太后这些日子就住在在那里。
夜渐深,石得一快步穿过一条条回廊。换了白色流苏的玻璃灯笼高高挂起,映着廊中敞亮。遥遥的,就见到宋用臣守在殿门外。
“太后可还安歇了?”石得一上前询问。
“还没有。”宋用臣神色木讷,反问宋用臣:“可有事?”
石得一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几日宋用臣都是这副有气没力的模样,跟之前的意气风发可是差得远了。他这辈子的荣华富贵看来都要化作流水了。
石得一心里想着,行了一礼:“石得一有事须奏禀太后。”
上元节近在眼前。
不过今天大宋诸路,千万城镇,都不会有上元灯会。
韩冈家里几个小子原本盼了一整年出去能看灯会,听说今天的上元节不放灯了,一个个都没精打采起来。
他们的坏心情,还是从不能放鞭炮烟火的正旦开始的,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小孩子的坏心情没什么关系,但京城中的许多商家受到的影响更大。
上元节不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却必然是最热闹的节日。许多京城里面的商家,就等着上元节的五天灯会期中,好好的做上一笔,
不仅热热闹闹的联赛被停办,正旦萧条冷落,就连最热闹的上元节也没有了,也许能占上一年利润三分之一的收入化为泡影,哭天喊地的多不胜数。很是有些人在抱怨先帝死也不挑个时候。
上元节主要影响的还是小商家和摊贩,中等水平的商家,不会因为损失一两次节日收入便陷入困境。可京城中多少以歌舞曲乐醉人的酒楼,整整三个多月没收入。弄得开封府上下都要叫苦不迭。
联赛的抽成也好,酒楼背后的教坊收入也好,以及各处瓦子这样的娱乐场所的分账,这些都是官府的财政保障:厢军之中就有一个酒店务,跑堂、收账和做菜的可都是兵,经营产业,也是各地衙门提高收入的手段——这是从五代的藩镇传承下来的惯例。
尽管如此吗,如果没有之前的一场大火,开封府的财政还能支撑得住,不就三个月嘛,之前曹太皇上仙,也不是没经历过,但石炭场大火,把开封府的底裤都烧通了。
沈括找到韩冈这边,千求万请:“玉昆,只能靠你了。”
沈括苦着脸。他之前去找蔡确,蔡确直接摊手给他看,犒赏三军的钱和绢,都要七拼八凑,哪里有闲钱给开封府支应?开封府的各项产业没了抽成的确不假,但市易务的收入也降了近三成。朝廷也等着钱用。
沈括左转右转想不出招来,转头就只能来找韩冈想办法。
“这是蔡相公的事吧?”韩冈都不知该笑还是该气,换作是脾气硬一点的开封知府,借着那场大火,怎么也能从蔡确那里挤出十几二十万贯来。可惜沈括脾气太软了,都不敢跟蔡确强讨,“存中兄,管朝廷钱粮支出的是中书门下,是三司,不是皇宋大图书馆。我现在也要唱莲花落的好不好?”
“这事沈括也知道,不是来问玉昆你要钱,只是来讨个主意。”
“主意?我也变不出钱来。现在只能熬过去吧?”韩冈气得笑了,“野地里的蛇啊,熊啊,到了没食物的冬天,都会找个洞钻进去,睡上几个月的觉,这叫冬眠。消耗少了,就能多熬一阵子了。”
“能省的可都省了。就是不能省的地方太多了。别的不提,那石炭场大火后留下的千户灾民,总得好生的安置,也需要给些补偿,好让他们重置家宅。否则冬天里冻死几个,有伤太后和天子的仁德。而且还有别的支出”
“还有什么”韩冈问道。
“宫中出来的那批宫人。他们都要安排到敇建的寺观去。”
赵顼驾崩的那一夜,值守在福宁殿中的一应人等,基本上都已经被清出了宫中。正好赵顼死了,没了服侍的对象,他们安排到哪里都不成问题。宫女愿意回家的都发遣回家,嫁人也好,出家也好,与朝廷没有关系了。但那些内侍,还有几个无家可归的宫女,就只能先安排到敇建的寺观中,等到山陵修好,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被安排去守山陵。
纵然有些可怜,赵顼之死也不怪他们,但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日后因为走投无路而选择走极端,宫里面总不可能继续重用他们。出于原则,韩冈尽力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但还让他们留在宫中,就不算是原则了。
“照惯例,他们的衣食要开封府给,发遣金也是转由开封府给。”
韩冈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