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看王厚身上衣袍已经红得就要变紫了,换作是宫内的大貂珰,说话都要放几分尊重,何况正指望着能凭今天这一回的出场,挣一份官俸回来的区区祗候高品?
“没必要。”王厚拒绝得十分干脆。
太皇太后的情况不知清楚,但二大王现在的状况,王厚是知道的。
赵颢与他的儿子——那位被抱上御榻的伪帝——都被关在了宣德门的城楼上,由郭逵亲自镇守。
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叛逆,对叛逆的家眷,完全没必要给予什么优待。
“上阁!”那内侍突然又叫了起来。
王厚也变得面色凝重,望着齐王宅内,那里正冒起了几股黑烟。
“起火了!”内侍失声叫道,“上阁,里面起火了!”
“我看到了。”王厚语气平静。
“上阁。”内侍惊讶的望着王厚,“要快救火啊!”
“不,你们注意不要让火势蔓延。府中人出来,都必须要看管起来,若有人敢于反抗或逃窜,杀之无论。”
至于救火,没那个必要。
这句话王厚没说出口,但听到他命令的人都明白了他的心意。
王厚完全无视;内侍也不敢打扰,闭上嘴等着王厚的命令,抬头看着那愈发浓烈的烟火来。
……………………
‘那是……’
宗泽陡然间停下了脚步,惊讶的从巷口往巷中望去。
‘……班直?!’
很难想象当今皇帝的亲叔叔的府邸,会被兵马围上,而且还是禁卫。
‘到底出了什么事?’
宗泽在拥挤的人群外猜测着。
通向二王府邸的街口,早围上了一圈看热闹的路人,宗泽只能仗着自己骑马,借着高度的优势,向里面张望。
他刚刚从城北回来,就碰上了兵围齐王府的一幕活剧。
‘没听说拜文昌庙,会应在看热闹上啊。’
宗泽头脑中转着莫名其妙的念头。
供奉了子路、子夏的二圣庙,前日宗泽已经出南薰门去拜过了。
今日又往城北来,拜过文昌庙。虽然不知道来自梓潼的文昌星君,会不会只保佑蜀人,这好歹是京城中两座主管文运的祠庙之一,拜上一拜总无坏处。
宗泽出来烧香,与其说是求神拜佛,不如说是调整心境。所以也没有呼朋唤友,而是独自出门。
静静的上一炷香,布施点香火钱,嗅着庙中的香烟味,因省试在即而变得浮躁起来的心情,也一点点的安定了下来。
不过回程时;撞上一出好戏;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
今天是大祥后的第一天,依例是开大庆殿的大朝会,在京文武百官和宗室都要入宫。班直在这一天围了二大王府,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肯定是赵颢在宫中犯了事,让太后不再顾及脸面。
能够造成这样的结果;二大王的罪行必然不轻;多半会跟帝位归属牵扯不清。疯了一年多,不好好的享受余生,还故态复萌,又开始得陇望蜀,这就是自己寻死呢。
由于班直封锁巷口的缘故,宗泽只能远远向内望去。二大王家门紧闭,而对面的三大王家同样家门紧闭;两边都不见有人出来
“肯定是坏事了。”身边有人低声议论,又有些骚动。
齐王府中竟然又起了火。但距离最近的班直,却没有一个上去救火,动也没动一下。
坏了事是肯定的。不甘寂寞的二大王一夜之间就疯病不再,任谁都知道他想趁先帝大行的这段丧期,出来搅风搅雨一番。
天家的那对叔嫂之间的关系有多恶劣,从传言中就可知端的。
可向太后从二大王‘病愈’开始,就出人意料的一直忍到现在。但忍耐的时间越长,这爆发出来的怨恨就越深。
而这场祸事的程度到底有多深,只看班直们的态度就知道了。
不过赵颢只要还有一分卷土重来的可能,只要太皇太后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只要太后的旨意没有太过决绝,过来的禁卫行动就不会太过狠厉。
“那是什么?”
忽然围观的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
只见一辆由四匹马拉动的双轮马车从大街北面驶来,车身外蒙了一层布套。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布套被顶出了奇怪的外形。
这辆车本已很显眼,但更为显眼的是车身周围的士兵,多达上百人。
“火炮。”
宗泽低声自语。
双目放光的看着炮车咕噜咕噜的从面前驶过,宗泽突然想:
‘这一回轮到二大王了啊。’
……………………
“来了!”王厚突然向巷口看过去,又抱怨着,“真够慢的。”
内侍顺着王厚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一队士兵进了巷口,之后又是一队,再后,就是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进来。
只看马车碾过青石路面的声响,就知道马车上的货物有千斤之重。
“那是什么?”内侍惊问。
“火炮。”王厚回答。
军器监离皇城不远,要不然前几天也不会一炮打中郭逵府。而两位亲王府邸,当然也同样在附近。
方才从军器监借了一批弓弩,顺便的,王厚也奉韩冈之命,让人从火器局中拖了一门火炮出来。
铜炮身,铁炮架,钉铁的木炮轮,揭开布罩的火炮暴露在世人面前。
炮手一阵忙碌,火药、炮弹很快装填完毕,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齐王府的大门。
“李彦。”王厚叫着内侍的姓名。
“上阁有何吩咐?”李彦连忙问。
“捂住耳朵。”王厚道。
“啊?”
“捂住耳朵!”
第五章 冥冥冬云幸开霁(七)()
一声来自远方的爆鸣,模糊地传入耳中。
韩冈敏感的偏了偏头,那是火炮在轰鸣。
不过他立刻又端正了姿态。
崇政殿上,分心并不合适。
尤其是在讨论如何处置参与叛乱的内侍与禁卫,以及如何清算蔡曾薛三人党羽的时候。
“方才在殿上,臣等曾立誓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故而叛党犹豫,误从叛逆的班直也纷纷反正。非如此,臣等亦难见陛下。为朝廷信用计,还是只根究首恶为宜。”
“十恶之罪,不闻可赦!”御史中丞李定比起早间在殿上的时候,正气凛然了许多,“谋反一罪,十恶之首,此罪可赦,何罪不可赦?!”
“李中丞此言乃是正理,今日谋反之罪可赦,他日有人毁损皇陵,是论死还是赦除?”
“误事者入刑,贪渎者远流,朝廷自有律条在,纵重判亦无人敢怨。如今谋反之迹昭彰,却能蒙赦,日后依律定罪如何不招人怨?”
“律令,公信也。誓言,私信也。遵私信而弃公信,这是哪家的道理?”
“臣曾闻兵法有兵不厌诈一说。圣人亦曾云‘要盟,神不听’。诸公殿上立誓,乃是事急而为,如今事定,自当依律而行。”
一名名重臣出来反对遵从宰辅们之前的誓言,对蔡确、赵颢、石得一、宋用臣四名主犯之外的从犯进行赦除,或者宽待。
当庭发誓的是宰执,与李定和其余重臣无关。
在这个节骨眼上,敢于为叛贼说话,就等于招认自己就是叛贼的党羽。至少会戴上一顶同情叛逆的帽子。
除了当庭发誓的韩冈、王安石、韩绛等人,其余在场重臣,无不是要穷追猛打,将所有叛逆绳之于法。包括叛军在内,都要从上到下清洗一遍。
韩绛瞪着韩冈。
就是韩冈弄出来的事,两府宰执议论了将事情定下来,不就了结了?之后谁还敢当庭再驳回来!
也就是韩冈,偏偏将朝中的金紫重臣一起都拉了来,说是要征求他们的意见。章惇就是不愿意,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反对,其他宰辅都跟他一样,最后崇政殿中,又是二三十人济济一堂。
也不想想,现在为了个人的脸面和信誉,要放从犯一马的,只有诸位宰辅。而其余重臣,却完全没有这份顾忌。
韩冈是首倡之人。正是他让宰辅们开始立誓。可现在他又硬是将对手拉过来。
韩冈这是要在事后扮可怜,让其他人做恶人不成?
韩绛也不免往坏处想。
他区区一个大图书馆馆长倒是没问题,但被他逼着发话的两府其余宰执呢?
就是不说个人信用的问题,就是在面子上也得保住那些叛逆从党的一条性命。
韩绛不怕这些余党再叛乱,处理的手段多得是,关键是要维护自己作为宰相的威信。
就是软罢无能的张璪,也极力反驳的重臣们的论调:“曾布、薛向虽为执政,宫中他们不比宋用臣、石得一能使动禁卫兵马,朝中又不比蔡确能率领群臣,说他们都是叛逆并无错,但说是主犯就未免太高看他们了。至于苏轼、刑恕辈,更是无足轻重,不过是一班希图定策之功的小人罢了。如今首恶已出,但人心不定,未免京中再生动荡,正是需要镇之以静的时候。”
李定立刻反驳:“此等犯官罪行,是轻是重,是主是从,待有司审后方知晓。张参政又是从何得知苏轼、刑恕他们无足轻重?!”
张璪冷笑了一声:“不见中丞方才殿上出来指明蔡确、赵颢之罪。”
重臣们的立论虽正,宰辅们的私心虽重,但有平乱之功在手,就是向太后想将所有叛贼都给送去与蔡确作伴,也很难出来支持李定等人。
韩冈不是知道宰辅们是怎么想自己,但他拉侍制以上的重臣过来,可并不是让他们将自己的誓言推翻。
现在宰辅们有了压制群臣和太后的想法,确认了这一点就够了。
至于之后的事怎么安排,韩冈还是有些想法的。
又是一声炮响传来,距离之前的炮声只有须臾片刻。
韩冈依然不动声色,不过这一回,确认了炮声的就不止他一个了。
“什么声音?出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