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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而远之的想法。
所以就在昨夜,范纯仁很直接的向孙觉询问了他为何会接受文彦博信上托付的原因。
孙觉当时则是反问范纯仁,问他时隔多年重回京师,感觉到京城有何变化?
当时范纯仁的回答是繁华尤胜,但烟灰多了许多,快要赶上延州了。
延州多用石炭,到了冬天,城市经常陷入烟雾中。范纯仁旧年随其父范仲淹至延州,对周围环境除了兵戈森严的紧张之外,感受最深的就是让人喘不过起来的空气。
时隔数载,范纯仁再次回京,呼吸到京城的空气,当年延州留给他的印象,立刻就在记忆中复活了。
本来范纯仁以为这是个人的感觉问题,只是想引出孙觉的回答,但他没想到孙觉正想说的就是这一点。
京城污浊的空气,民间使用越来越多的石炭仅仅占了其中的一部分,更多的还是因为日渐扩张的钢铁场而来。
孙觉告诉范纯仁,去岁钢铁产量几近十年前的五倍,而朝廷从中获取的收益多达三百余万贯。这还没有将节省下来的甲胄、兵器等费用计算在内。
新党对钢铁业极为重视,但发展到如今的状况,他们起到的作用,应该是不及韩冈的。尤其是炼钢炼铁的大规模扩张,还是在韩冈就任军器监之后。
从这里说起来,韩冈可谓是京城污染的罪魁祸首。但只要想到大宋在军事上的强势,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远远超过西北二虏的钢铁产量,听到辽人入寇,依然能维持着前所未有的安心,也就能够对此释然了。
范纯仁当年就任信阳军,曾经特地去见了在方城山修轨道的韩冈一次的。孙觉也与韩冈见过几面。不过两人对韩冈的感觉,依然是蒙了一层很厚的纱,完全看不透。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在新法的推行中,有着汗马之功的韩冈,日后主持朝政时,也绝不会完全废除新法。变法即是国是,如今新法根基已成,韩冈不可能否定掉自己之前的心血,恢复旧日的祖宗之法
不过剩下的地方,不论是韩冈的目标,还是层出不穷的手段,又或是对新旧两党的看法,都让人捉摸不透。
相对而言,还是自己的想法最容易明白。
孙觉昨夜就问了范纯仁对新法的看法。
经过了这么多年,遍历州县的范纯仁在地方上也看到了很多。
在他看来,新法推行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当然不会像新党所说的一样,是亿万生民欢呼鼓舞的德政,却也不能全盘否定。
若是自己来的主持朝政,只会是合人意者留之,不合人意者去之。不会因为是新党所倡导,就全盘敌视。
最少最少,现在实行的役法还是比过去的衙前役要好很多。
差役法伤民之处惟在衙前,纵是富民,一任衙前,也往往破产。而雇役法虽无衙前之累,但不须服差役之五等户及女户、单丁户,亦须出钱。
范纯仁昨夜这般对孙觉说道。只是平心而论,雇役法只消稍作修改,便能万民称便,而差役法却是积弊甚深,已是积重难返。
所以在新法一事上,不会与韩冈找不到共同点。
此外,还有新学的问题。
道统之争,是王安石与韩冈翁婿势不两立的主因。
虽然说很多旧党成员,包括孙觉、范纯仁都对经义另有见解,可相较于把持了士人晋升之路的新学,处于弱势的气学还是更适合的支持对象。
或许当日后韩冈主持朝堂,也会学王安石一样以私学为官学,但现在毕竟还没有。而且气学还没有在南方流传,北方士人若能早一步加以钻研,在日后的进士数量上,也许能够胜过南人。
春天的细雨冲刷着殿前的青石地面,从脚踝处能感受到上浮起来的清清寒意,不比冬雨的刺骨,范纯仁却还是觉得自己今天的衣服穿得少了。
应该多穿一点才是。范纯仁想着。另外,站在这里也许也太久了。
“范侍制,原来在这里。”
一名内侍远远地叫了一声,然后匆匆走了过来,看他脸上的焦急,可见是找了很久。
“怎么了?”范纯仁转身问道。
“请速去崇政殿,快要轮到侍制了。”
“这么快?”
范纯仁惊讶道。就算自己发了太久的呆,也不至于这么快。
难道今天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太后与两府及重臣们商议?
只是想归想,范纯仁的双脚已经动了起来,跟着那名内侍,来到了崇政殿外。
走过来时,范纯仁看见李定和吕嘉问等人,连御史中丞和三司使都入内与太后禀报了今日各自衙署中的要务,如果今日谒见的顺序与平日相同,太后与宰辅们的议事早就结束了。看来的确是耽搁了许久。
在殿外通名之后,范纯仁没有等待太久,随即被招入了殿中。
出乎范纯仁的意料,殿内还留了一名宰辅——韩冈。
范纯仁抱着心中的一点狐疑,向屏风后的太后行礼如仪。
“范卿先坐下说话。”
向太后先赐了范纯仁座位,看起来对其很是看重。
“当初吾年幼时,听人说起本朝名相,就知道了范文正的忠节。不说范文正几次不顾,上表劝谏仁宗皇帝。就是西事,也多赖范文正。若非卿家之父镇守关西,当年西虏也不会被阻在横山之外,”
没有旧党中人传说中的刻薄,也没有另一种说法中的没有见识,范纯仁不知这是不是太后奖誉亡父后,自己心中激动后的错判,但他现在听到向太后对亡父如此赞誉,的确觉得她是女子中难得的英明。
连忙起身拜谢,范纯仁的双眼中已经有了酸涩。
待范纯仁回到座位,向太后又问道:“听说范卿与韩卿也是有渊源的?”
第八章 朔吹号寒欲争锋(二)()
【第二更】
“的确是有渊源。”
韩冈欠了欠身子,对太后道,“昔年元昊猖乱西国,文正公受命帅陕。先师文诚先生其时年方弱冠。也曾拜望辕台,上书请文正公出奇兵,攻陇右,以为偏师。而文正公则勉励先师向学,并以论语相赠。先师由此钻研经义,并教书育人。所以臣能得先师授学,正是文正公的功劳。”
“令师的建议,不正是参政旧日跟随王韶在陇西做的那些事?若范文正当年依照令师的建议,是否当时就能平灭西贼?”
范纯仁闻言微皱眉,太后听了韩冈的话,怎么就会想到那里去。
只听韩冈回复道:“几年前故世的王襄敏,其当年所上的《平戎策》,其根本正与先师不谋而合。但这一谋略,放在三十年前,却很难成功。当时兵不习战事,将不通兵法,故而才容元昊坐大。其实若是换作十余年前的西军,在元昊刚刚举兵时,一路兵马便可将其剿灭,可是三十年前的西军却一败再败,几无还手之力。当其时,可守不可攻,文正公为陕西主帅,对手下的兵将看得要比先师更清楚一点。”
韩冈的持平之论,没有偏袒张载,这让孝顺的范纯仁对他立刻平添了几分好感。
之后的问对,十分的顺利。
向太后明显对范纯仁很是看重,问了很多地方上的问题。不过也时不时的向韩冈询问,而韩冈也尽力回答,对范纯仁多有维护,不过在说道新法时,韩冈就十分坚持,丝毫没有偏向旧党的意思。
比寻常的问对多了一些时间,半个时辰左右,范纯仁才从崇政殿中告退出来。
走了没两步,又听见背后有人叫,“尧夫。”
回头看时,却是韩冈追了上来。
尽是被人从背后叫住。范纯仁不由得想到这是不是今天哪里不顺。
而韩冈这么快就出来,也让他挺惊讶。
“敢问大参有何指教?”
“不敢。之前听孙莘老提起傅尧俞此人,并说其人与尧夫相友善,不知是否确实?”
孙觉已经向韩冈举荐了人?范纯仁略感惊讶,昨天他都没听孙觉提起,难道是回去之后又有了什么变化?
不过孙觉向韩冈推荐的傅尧俞,范纯仁却十分的熟悉。
“傅钦之?……大参没有听说过他?”
“听说过此人,不过并不熟悉。此人如何?”
傅尧俞与韩冈之间没有交集。韩冈也只知道他似乎是在英宗时比较受到看重。
“庆历二年的进士,治平年间的知谏院,离朝也有十余年了,难怪大参不熟。”
范纯仁的感慨,听起来有几分讽刺韩冈年资浅薄的味道,不过韩冈也没在意,“不知傅钦之的为人如何?”
“傅钦之性亮直。英宗时,为尊濮王一事上表谏阻,天子不受,便坚辞出外。既至州郡,绝口不言出外缘由。有人问及,方才说:‘前日言职也,岂得已哉?今日为郡守,当宣朝廷美意,而反呫呫追言前日之阙政,与诽谤何异?’”
“若如尧夫所言,诚乃佳士。”韩冈点头说道。
这跟自己倒是挺像。一码事是一码事,在言官的位置上尽力劝谏,到了地方,就安心做事,不会拿着劝谏天子被贬一事,宣扬自己的刚正。对御史来说,这种贬官是扬名立万,换做他人,会宣扬一辈子的。傅尧俞绝口不提,可见其人的正直。
“大参可知他现居何职?”
“孙莘老说了,监黎阳县仓草场。”韩冈抿了抿嘴,“的确非是待贤之地。”
…………………………
在宫中无法细说详情,范纯仁很快便与韩冈道别而去。
回到政事堂自己的公厅中,一群堂吏上来拜见韩冈。
又捧上了一叠亟需他批阅的公文。
韩冈拿起公文,开始批阅,顺便让人去找傅尧俞的资料。
中书门下的架阁库中,有着每一位官员的履历。想要查找任何一名官员,基本上都能找得到。
傅尧俞的档案很快便被拿来了。
在上面,韩冈看到了少年得志的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