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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掌控天下的能力,原本因权力聚集在她身边的人,自是如大树倾颓,使猢狲散尽。
一竖一勾,拿笔蘸了蘸墨水,赵煦换了一页继续抄写着。
现在还有苏颂、章惇和韩冈在外主持朝政,镇压人心,在内还有王中正和章韩党羽统领禁中兵马,他不能不小心从事,也必须有耐心。
韩冈那个贼子,更是在等待王舜臣回来。
一旦那个凶星回京,韩贼必然会以其为刀,大肆屠戮朝中忠臣。
只要再忍一段时间,每天都如常上朝,待所有人都对太后的病情失望,又习惯了自己独自御殿,赶在王舜臣回来之前,就可以轻易赢下此局。
一点,一横。
赵煦的笔在纸上留下一个个端端正正的小楷。
自己是皇帝,正如那一位与自己联络的忠臣所说,一切都是名正言顺。
除非韩贼能当机立断,废掉自己。可他既然去招王舜臣,就绝不会在王舜臣回京之前动手。
朝廷养士百余年,赵氏的人心绝不会因为几个乱臣贼子而在数年中沦丧殆尽。
只要自己能够稳得住,乱臣贼子就无计可施,否则韩冈为何要调走表兄,调回王舜臣?
可见就连他的表兄都不支持他!
人心向背,乱臣贼子如何能蒙蔽得了天下士民之心?
“官家。”
一位小黄门进了门来,走到赵煦身边,附耳低语。
对这位小黄门的耳语,赵煦身边的内侍已经视而不见。
但赵煦听了之后,手中的笔一抖,刚刚写好的一页纸就此作废。
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
赵煦脑中尽是回响着这四个字。
‘招议政重臣于东府。’
赵煦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乱臣贼子!
第45章 儒生合在贤能举(中)()
杨汲气喘吁吁的走着。
望着前方依然漫长的道路,他连感叹的力气都没有了。
几乎每隔几天他就要走一遍前往政事堂的路,但就属今天最是仓促。
苏颂从政事堂遣人来将作监传话,可当时杨汲正好有事外出,待听说苏颂有请,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之后了。
一路上,杨汲走得匆忙,很快就变得气喘吁吁,下气不接上气,肋下也隐隐作痛,当是岔气了。
肋下越来越痛,杨汲的步子终于停了下来,随行的伴当连忙上来要搀扶,却被杨汲推开。
这里是皇城,被底下人搀扶着走路,不说丢人现眼,就是为了防备暗箭,也得自己走。若是被人暗算,说自己有病在身,少不得要惹一身骚。
要是皇城里面也能走马,那就好了。
杨汲喘着气,忍不住想。可理智立刻又告诉他,这是做梦。
那是宰相的特权,自己这辈子就别指望了,下辈子或许有那么一分可能。现如今,能在议政重臣的行列中待下去,那已经是万幸。
想要在皇城有代步,除非韩相公什么时候再突发异想,给皇城里面铺上一条铁路。
稍稍喘了几口气,杨汲又迈开了步子。休息了之后,脚底下却越发的沉了,仿佛又加灌了几十斤铅。
两百斤的体重,让他的肚子变成了一个球,也让杨汲变得不良于行。
旧年推行农田水利法,南北奔走主持淤田的时候,那可叫一个健步如飞,
现在这个榔槺身子……
杨汲哀叹着,边走边低头,也只有走起来的时候,才能轻松的看见双脚,站着就看不见了。
‘还是减肥吧。’
杨汲想,前些日子,韩冈还建议过自己要注意控制体重,免得日后多病,减损寿数。
‘大监!大监!’
身后伴当忽的几步走近,用力扯了一下杨汲的衣角,低声叫住他。
杨汲脚步一慢,就发现前面从玉堂方向拐过来几人,领头一人身着紫袍,却是翰林学士、同群牧使韩忠彦。
杨汲连忙行了一礼,“杨汲见过内翰。”
“是杨将作啊。”
韩忠彦点点头,矜持的打了个招呼。
韩琦的儿子,驸马的兄长,原本就可以傲视任一朝臣。
在他面前,章惇、韩冈乃是小辈;苏颂,在他父亲为相时,也不过是个小辈。何况杨汲这个靠逢迎韩冈才回到京师的判将作监?
韩忠彦倨傲,杨汲却不敢失礼。
当年初次廷推,他选错了支持对象,事后便被调出了京城。尽管依然还在议政重臣的行列,可只要不能入京,那一张选票根本毫无意义。
好不容易才靠自己在水利上的才干,得到了韩冈的认可,才回到了京师。这段日子,杨汲都是谨言慎行,唯恐得罪哪个人。
“内翰也是去政事堂?”
韩忠彦也是往政事堂的方向走,杨汲与他同行,搭话时还不忘注意步伐,让自己落后韩忠彦半步。
韩忠彦神态自然的走在前面,“苏子容相请,正巧无事,便去一趟。将作去中书是有事禀报?”
“不是,在下是苏平章相招。”杨汲诚实相告。
韩忠彦脚步突的一顿,倨傲的脸上多了些表情,盯着杨汲,“想不到将作也迟了。”
杨汲心头突地就被撩起了火气,但安阳韩家的根基深厚,不是他可比拟。万一冲突起来,杨汲可没把握韩冈一定会保自己。如果韩忠彦以处置他作为相助的交换,韩冈想来也不会犹豫。
他转头看着前面,“苏平章遣人传话时在下正好有事外出,就迟了一步。”
韩忠彦看着杨汲的反应,便又开始走,但走得却慢,不急不躁的问道:“将作知道苏子容打算做什么?”
都已经迟到了,杨汲急如火燎着了尾巴的猫,可韩忠彦慢条斯理的走,他要顾全体面,就只能耐着性子,“在下只知是苏平章有事相招,具体何事,实是不得而知。”
“将作听说过议会吗?”
“听过。”杨汲心中一跳,“难道今天就要商议此事?”
韩忠彦不置可否。
所谓议会,肯定是韩冈的新玩具。
苏、章两人,定然是早就知道了韩冈想要做什么,也都同意了,故而才有了苏颂的邀请。而宰执中,曾孝宽、李承之两人,多半也提前一步得到通报。
到了今天早间,皇城中的各个衙门,才开始流传相关的消息——这自然是政事堂那边散布出来的。与韩冈关系稍远的宰辅,还有绝大部分议政重臣,包括他韩忠彦,都是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消息。
估计在放衙前,大部分有职司在京师的朝臣,也都会有所耳闻。大概要到晚间,天子和一部分宗室,才能知道了韩冈在州县设立议会的打算。
那时候,反对声才会剧烈起来,毕竟那是要割天家的肉。只不过,若是在议政重臣,再反对也来不及了。
韩忠彦对韩冈的这件新玩具却很有兴趣。
如果韩冈要行废立之事,韩忠彦最多也只是会不参与,甚至视情况,投效天子。
但议会就不一样了。
“将作对议会怎么看?”韩忠彦问道。
杨汲摇头,“在下只知议会二字,细节不得而知。”
他即使有意见,也不会在韩忠彦面前说出来。
韩忠彦也知道杨汲会有的想法,不以为意,反而又说道:“我倒是觉得玉昆此举,深得圣人之意。”
杨汲闻言,心中惊疑。
韩忠彦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圣人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几位宰相现在做的事,往轻里说也是目无君上。
即便圣人之言本就是各家有各家的解释,可除了他们的党羽,谁会为他们的行为去找理由?
杨汲心中纷乱如麻,一时间都忘了要说话。他注视着韩忠彦,就看见这位权相之子正回过头来,笑容中不知蕴含了多少深意。
杨汲心中一动,韩忠彦在诸议政中一直四边不靠,以他的家世,只要不去贴近天子,政事堂也不会刻意对付他,故此入朝后就一直留居朝堂。
现在韩忠彦看起来有了亲附韩冈的想法,自己若能与他配合,在韩冈那里,就能平添几分助力,也能更得几分看重。
韩冈喜生事,下面的人若是跟不上,很可能就会被他给放弃。杨汲为了紧追韩冈的脚步,可是累得不轻。
飞快的在脑中盘算了一下,杨汲小心翼翼的说道:“在下虽只知议会二字,然自廷议推断,当是将廷议之法用于州县之中。”
几句话只从传言中引申出来,而韩冈前两日曾经有意无意说了两句含义颇深的话,杨汲在确认之前,则半点口风也不敢露给韩忠彦。
“廷议是两府至侍从官皆可与会,难道州县中的议会是衙门里的官人们与会吗?”
当然不是,杨汲好歹也知道一点细节,但他还摸不准韩忠彦的脉,不敢多说:“或会依情势稍做删改。”
“看来潜古知道的的确是不多。”韩忠彦似乎没追根究底的打算,“据我所知,韩玉昆是打算抬举他的那些举人和秀才。县中议会,但凡本县秀才都有投票权,但只有举人能被选举。州中议会,只有进士和诸科出身,可以被选举,而投票权,则在本州举子手中。虽然议员的权责尚不明,但韩玉昆已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杨汲也不由点头。
如今的秀才,没有诸科、进士之分,数学、生物、地理都在考试范围之内。即使是准备考进士科,举试的时候,也会考一下有关自然科学的基本常识。
只是韩冈为气学张目,也就只能到这一步,到了进士和诸科的礼部试时,一切都泾渭分明,日后的前途也有了高下之分。
一榜进士,至少也是一任百里侯,而非进士的亲民官在朝中则是凤毛麟角。诸科出身,除非有把握在诸科试上得到前三名,拿到进士出身或同进士出身的资格,否则在官场上,天然的就要低人一等。
进士出身肯定是要做官的,但对于诸科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