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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行商千里,每过一税卡,就要交上两份税钱。如今有了铁路,若是带了货物上车,只要按照路程和类别买了印花,就等于交了沿途的过税,之后穿州过县,就不用再多缴税了。
相比过去,税金和路费就省了许多,但要是有人敢逃这印花税,不但货物会被查没,还要被罚上两倍到五倍的货款。
这是章回上车时,便听随车的乘警告诫过。每过一个车站,每新上一批乘客,那乘警就会过来告示一番。如果有人还没买印花,这时候补还来得及,要是开始检查了,被查出来,那可就要吃大苦头。
而且列车上查得还很严,一路上,章回随身携带的书箧就被检查了两次。
这还是因为他看着就像个读书人,所以少受了不少骚扰,他前后左右的乘客,被检查了四五次还多。
章回摇摇头,靠印花减了商税是好事,官府查税也是应该——不然税负都要落在不敢逃税的良民身上了——但也没做必要这般粗暴。
一声长啸突兀的自身侧响起。
啸声尖锐刺耳,把还在摇头的章回,吓得一个踉跄。
回头看时,却见是一支方才就注意到的铁杆——现在看来当是中空——高高竖起的顶端外圈,一团白气正在扩散。
周围好些人都注意到了章回方才的狼狈,脸上不免带上了对外地土包子的鄙视。章回却没注意这些,好奇的打量着这支铁杆。
“那是汽笛。”
汽笛?
章回回头。
在旁搭话之人,手摇折扇,与章回同样是书生装扮,年纪比章回还小点,但高挑俊秀,衣料、装束也都比章回鲜亮得多。
但章回只多看了一眼就没在注意,反而追问,“怎么不见锅炉?”
汽笛他虽没见过,却在《自然》上看到过介绍。朝廷辖下的工厂,因为规模太大,摇铃敲钟都传不了上下工的消息,所以就发明了汽笛,利用锅炉产生的蒸汽来发声。
那书生指了指脚底下,“管道是从地下穿过来的。”
章回看着地下,一下恍然。
高挑书生看着章回,带些笑意,“兄台是第一次上京吧。”
章回点点头,行了一礼,“在下章回,表字元复,敢问尊姓台甫?”
“奔流到海不复回?”见章回又点头,高个书生就哈哈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回手一礼,“这可是太巧了。在下李膺,表字亦是元复。”
章回眼睛一亮,立刻问道,“可是昆山李元复?兄台的三篇《开方新论》,真是发前人所未发……”
见到当初初见论文时,就顶礼膜拜的数学高人,章回情绪高涨,李膺也亲热的拉起章回的手,“兄台当是发现了鏱元素的章元复吧?小弟神交已久,不意今日得见。”
“元……元复兄,”章回念着自己表字,感觉有些别扭,“也是上京来参加大会的?”
“当然,当日收到请柬小弟就想动身了,没想到家里出了些事,耽搁到现在。元复兄……”李膺眨了眨眼睛,笑道,“我道元复也是别扭,这样吧,在下行九……”
章回苦笑,“在下亦是行九。”
李膺也是一愣,“这还真是太巧了。”他看看章回,“你我神交多时,只呼章兄,李兄,未免太生疏了。”
“不如这样吧,”章回道,“李兄直唤章九便可,你我神照多时,又何必如凡夫俗子般在意。”
“章九,李九。”章回直爽,李膺更加欢喜,念了两句,洒脱大笑,“如此便好,礼来礼去,不知要白白耗上多少时间。”
“李九。”章回问,“接下来打算怎么走?准备先落脚,还是先去学会报到?”
“说先看看学会那边能不能住人,能住就尽量住下,起来家中也有亲戚在京师,借助也是不难,不过让小弟来选,还是能在学会附近住下最好。”李膺对章回道,“跟学会同仁抵足夜谈,岂不比孤身而卧要来得痛快?”
章回连点头,“此话深得我意,这一回上京,正是要跟诸位同仁好好议论自然万事,一个晚上都不能浪费呢。”
李膺将折扇一合,“事不宜迟,这就走。”
章回衣着朴素,而且是孤身上京,并没有带着仆从,自个儿背着书箧。
而李膺则是身后跟着一书童两伴当,伴当提着大箱,书童背着小包,李膺本人则手持湘妃竹的折扇,衣着昳丽,一看便知是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
李膺看了,就让书童强取了章回的书箧背上,道:“小弟上京过两次,到京先出站,如果有人接,出站口那边应该会有人举着牌子的。”
李膺拉着章回的手,就要往出口走,但他的书童却猛不丁的叫道,“九郎,那边就有人举牌子。”
“怎么可能会……”李膺话声一顿,“哦,还真的是自然学会的牌子!章九,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章回望着几十步外,举着木牌的两人,“就在对面吧。”
木牌上,正写着皇宋自然学会六个大字。
“对面,就在这里,不是那边……嘿,怎么那边也有!”
章回前后左右看过去,“每个站台好像都有。”
李膺和章回骇然相顾。这个声势,可是不小。只是为了迎客,就派出了几十人在车站守着。
感应到了李膺、章回的视线,这座站台上举着牌子的人就走了过来。
走进了,他扫了一眼,自然而然的将伴当和小厮给排除在外,对李膺和章回行礼道,“两位官人,可是来参见自然学会大会的?”
李膺、章回齐点头,“正是。”
“在下是学会帮办,奉命在此等候上京与会的会员。敢问两位官人,请柬可还带了?”
“带了。”
章回从怀里的暗袋中摸出请柬,李膺的请柬也由书童递了上来。
只有在学会挂名的正式会员,才能得到参加这一次全国大会的请柬,同时在请柬最后还注明,参加此次大会的成员,可以报销本人的来回路费。
这么好的条件当然让所有收到请柬的成员,都趋之若鹜。
先不用说可以面见当朝宰辅——平章苏颂,宰相韩冈,副枢沈括,这三人都是学会的正式成员,议政中间,也有黄裳、王居卿等四位会员。
只是上京一趟,见见过去只能通过鸿信往来的志同道合的笔友,就是难得的乐事。何况还不用花路费钱?
验过请柬,帮办与同伴打过招呼,便领着章、李二人跟着他走。却不是李膺曾经走过的出站的路,而是穿过一个警备森严的关卡后,转上另外一条道。
帮办边引路,边解释,“这是给官人们走的路,更方便一点。”
“可我那七兄,也是官人,却也不是走这条路。”
“议政。”帮办吐出两个字,堵住了李膺的嘴,“这是专列停车的地方。”
真是天大的面子。
章回和李膺都不敢出声了,可相互看看,又在对方的眼底发现了兴奋和自豪。
不愧是由宰相发起的会社。
能加入这里实在是太好了。
……………………
御史台东。
不知等候了多久,眼前的侧门终于打开了。
一名身着皂衣的台吏先走了出来,斜睨了文及甫一眼,然后回头冲里面喊了一声,“出来吧。”
两张熟悉的面容一前一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都是憔悴削瘦,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文及甫连忙上前,搀扶住两人,动情含泪,“二哥,九弟。”
第48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69)()
【好困,去睡了。明天中午有更新。】
下了一条楼梯,一行人出了站台。
站台外,不是李膺所知的带着简陋编竹顶棚的候车大厅,而是一座园林。
一条走廊贯通中央,两侧则是假山流水,花圃名木,还有一座风车,在徐徐转动。从花园的布置上,完全是第九流,不过这只是一条过道的附属品,在章回看来,已经是奢侈到梦中都不会出现了。
走在荫凉的走廊中,迎面一阵风来,李膺闭起眼睛,好生享受,“京师好凉快。”
“凉快?”章回眯起眼睛,瞥了一眼反光强烈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几座太湖石,“今天的气温,至少三十三四了。”
李膺摇起折扇,“江南湿度大,三十一二度,就能热死人了。”
温度的概念已经出现好些年了,湿度的概念上了《自然》的时间也不短,但将气温、湿度与人体对冷热的感受联系起来,还是近来的事。
章回还记得那篇论文,“韩相公的《气温与湿度》?”
“今年三月号的《气温与湿度的测量及意义》。”李膺订正道。
《自然》上的论文与世间的白话和文言差别越发的明显,不过常年订阅《自然》的学会会员,无不是对此已经习惯,且化为日常了,“中原和江左夏天的温度不会差太多,湿度不一样,感觉就不一样。”
“去岁小弟在家中自建了气象箱,用的是学会的温度计和湿度计,这两年记录下来,有不少心得。尤其是与其他同仁的数据做对比,更有些意思。”
“小弟家里也建了气象箱,不过比章九你多了一个气压计,是自制的,放不进气象箱里面……”
“听说过。”章回笑道,“李九你家的气压计可是鼎鼎大名,家门口竖一个三丈高的气压计,刮风下雨一眼便知。”
李膺认真的说,“标准气压计,用的是水银,玻璃管超过两尺五寸一分就行了。但换成水,可就得三丈半了。”
“说起气压,两个月前,兖州这边的会员——包括小弟——测量了泰山的海拔高度,就用到了气压计。”
“光是气压计?”
“主要是三角测量法。”章回道,“带气压计,主要是想要确认一下气压海拔公式的对错。”
“多高?”李膺问出口才发现犯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