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南洋水师这一回,在拿下了占城国都最近的港口之后,派出了一千三百名水手登岸,带着八门三寸炮,一举攻占了旧州,俘获占城王以下大臣贵人上千人,顺便气疯了领军南下的主将。
林邑州的设立,诞生了更多的种植园。无数勋贵富户,欢呼雀跃的奔向南方的瘴疠之地。可以想见,未来会有更多的稻米,更多的香料,更多的靛草,运送到中国之地。
但这一场战争,同样是由宰相主导,枢密院配合而已——尽管两府成员家家户户都在其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但其中最大的一份,还是由首相章惇笑纳。
这些事,都不用门客细说,李承之自己都明白。
门客放低声音,“如今朝廷不说大兴兵戈,就是调上一两个指挥的兵马,也会报予宰相处断。章相要兼任枢密使,难道不是顺理成章?”
当然是顺理成章。
章惇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有了这样的心思。
而且过去也是多有旧例,或者说,这就是五代的例子。
五代辅相多兼枢密使,太祖时沿用的后周三相,范质、王溥、魏仁浦皆兼枢密使,后赵普也兼任枢密使。但随着太祖太宗打压相权,宰相兼任枢密使的情形越来越少见。
到了仁宗时,因为西夏叛乱,加之辽人虎视眈眈,为了全力御敌,又给宰相加上枢密使的兼职。而随着庆历和议的签订,西事渐渐转为长期化,宰相兼问兵事的权力,便又被剥夺去。
直至如今,两位宰相皆是曾经领军破国的名帅,深明军事,反而胜过枢密院的成员,最重要的是没有皇帝干涉,他们就毫不犹豫的捞过了界。
甚至将两府搬出了皇城,搬进了新修的都堂,美其名曰合衙办公,实际上,就是为了能够干预军事。
但李承之只是笑,却不搭腔。
顺理成章已经许多年了,就是章惇要兼枢密使,李承之兼枢密使,韩忠彦又能如何?
“在下知参政心有顾忌。若参政欲争短长,开罪了章相,来日恐怕这集贤之位,只能让与他人。”
单刀直入的刺激,李承之安之若素:“宰相之位,安能私相授受?”
“参政何必如此,参政将接掌相位,此事朝堂又有谁人不知?”
李承之仍是笑而不言。
宰相之位私相授受,这在皇帝亲政的时代,这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宰辅任免,要是掌握在宰辅之手,皇帝还有什么事能干预?别说说话了,连立足之地都不一定能找到了。
就如如今,皇帝无法干预朝堂人事,只是在皇后祖父的丧礼上说错了一句话,就被宰相赶了回去——而且那句话还不能说他错了,如果是他的父亲、祖父,说了类似一句之后,丧家都得感激涕零的跪谢天恩,而宰辅们也会连篇累牍的赞美圣德无疆。
现在韩冈打算辞去相位,安排李承之接手,谁能说什么?
李承之算是韩冈的一系。自从他在当年第一次宰辅选举中,投票站在了韩冈一边,他就是韩冈一系的第二号人物。
由于韩冈身上的光辉太过强烈,让李承之黯然失色,一直处在阴影之中。而且韩冈一系的新人又层出不穷,使得李承之在外始终声名不振。
但韩冈如今按照过去的承诺而辞去相位,能够在他之后,顺利接手相位,又能在都堂之中,继续发出韩系自己的声音的,就只有李承之一人而已。
从王安石开始变法,李承之便是变法派的中坚之一,资格之老,并不输于章惇多少。
之后李承之因为与新党同仁不合,愤而转换门庭,在韩冈的回报下,坐稳了十年的参政之位。
除了韩冈之外,韩系之中,谁的资格能比他更胜一筹?
德行浅薄的沈括不行,已经致仕的王居卿不行,游师雄,黄裳之辈更不行。
韩冈离任后,那个宰相的职位,基本上已经确定交由李承之接任。
门客所说,的确是世人皆知的事实。如果想来说服李承之,只是这些话,远远不够。
李承之等着门客图穷匕见,拿出真正的底牌,而门客没有让他失望:
“但参政可还知晓,章相欲改昭文、史馆、集贤之分,为左右二相,分掌各司诸事?!”
第14章 庙堂(五)()
【第三更,还有两更】
左相,右相。
离开家的时候,李承之有几分遗憾,选在晨间接待访客,对话只能仓促结束。
不过他也有几分庆幸,听到韩忠彦门客爆出的消息,自己心中的震动,没可能不反应在表面上。再多说一阵,心事暴露得更多,恐怕会给了韩忠彦可以操持的把柄。
从对话中离开,坐在马车上,李承之已经不再去多想韩忠彦的消息来源,也不去想韩忠彦能利用这个明显有时限的消息,博取到多少好处。
他现在只关心两件事,第一,真伪。第二,应对。
车窗外的街道,已经是车水马龙。
李承之的马车,在前后元随的簇拥下缓缓而行。
已经不是一官出巡,群人避道的年月。现如今朝廷颁布道路安全法,路上的行人车马,都要靠右行驶。还强调了车马道和行人道。
即使是宰相出门,也不过是因为随行人员多一点,能够保证前后不会有其他车马混进来,不会逼着对面而来的车马停驶,更不会赶着正在走路的行人避让到路边的屋檐下去。
寻常官员出巡,如果必须是前后喝道清路,旗牌官和护卫随从都得以骑马乘车,不会向过去一样,前后旗牌官举牌步行,中间官员骑马,将通行车马的大路,挡得水泄不通。
虽然少了些体面,不过对于困扰京师内部的交通问题,也少了许多影响。天知道,京师之中有多少车马,按照群牧司的登记,京畿内部的在册马匹,有十八万之多。而就如人丁有逃籍的黑户一样,没入册的私人马匹,其实也不在少数。而且马车也越来越多,等闲富户,家里就备上一辆马车,养个三五匹马。
京师的街道虽是宽阔,但在越来越多的车马面前,还是显得太过狭窄。更严重的是行人车马混行,使得道路拥堵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而事故亦是频频发生。
因而才有了交通安全法的出、台。
因为宰辅们的以身作则,加上开封府的棍棒和罚金的功劳,上路靠右行,穿越路口看指挥,行人不上车马道,车马不走人行道,这些条款已经深入人心。
开封府的街道秩序,如今井井有条,看行人装束,不是绫罗绸缎,就是精纺的棉毛织物,一个个都是富足、健康。这就像大宋的军政事,在两位宰相的领导下,蒸蒸日上,井井有条。
真伪问题,其实已经可以确认了七八成。
如果是自己,把天下治理得国泰民安,四夷宾服,手握大权,负天下之重望,而另一个能够匹敌的同僚,又要离开朝堂,李承之觉得自己肯定会想更进一步。
韩冈虽然不能说是要离开朝堂,但很明显的,他不可能再把朝政操控的如臂使指一般。那么,章惇有些想法,也是理所当然。
至于应对,李承之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冒出来的想法很多,但可以实行的却很少。
左右的确有高下之别,古法右者为尊,如今则是左为尊。
如果当真改易官职,章惇为左相,自己为右相,这是不必说的。
不是这个并不是重点,现如今的宰相之制,首相次相末相,高低分得很清楚。
重要的是,在改制的过程中,章惇会捞走多少好处?
这绝不是杞人忧天。
能想象得到,章惇会自觉地将变革局限在宰相之位上吗?必定会跟随整个……至少大半个官僚制度的变革!
章惇——他肯定会在改变官制的过程中,瓜分一大块的好处走。
而韩冈,会不会向章惇妥协,这是没办法确定的。至少按照过去的例子,这个可能,至少五成以上。
宰相之所以贵重,并不是因为礼绝百僚的荣耀,而是因为掌天下庶政,无不顾问的权力,尤其是在今日,除了没有天子之威仪之外,凡事一言以决,已经跟皇帝没有多少区别了。即使有时候会受到反对,难道皇帝不也是如此吗?
如果章惇主导的改变,让他成为有实无名的皇帝,让自己只能做一个挂着宰相之名的参知政事,那李承之觉得,还不如维持现状,自己安安心心做一个参知政事为好——那等有名无权的宰相,从来都是拉出来挡罪的工具。
李承之下车时,眉宇间还是带着一丝忧虑。宰辅们的居所就在都堂近处,留给他思考时间还是太短了一点。
最后的得到的结论,就只有必须跟韩冈通报,问明韩冈的态度,不然什么事情都做不得。
“景叔。”从马车上下来,李承之立刻旁边同时下车的一人打个招呼,“什么时候回京的?”
来人肤色黝黑,容颜沧桑,看起来颇受了许多风吹日晒之苦,脸上多有疲色,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见到李承之,他先行了礼问了好,然后才音声喑哑的答道:“就昨天夜里。”
李承之走近了过来,他严肃的脸上,多了一份亲切的笑容,“一夜没睡?”
“回来后就去见了韩相公,还没有睡。”
“韩相公……”在臣僚眼中,秉性严重,可敬可畏的参知政事,此刻笑容可掬,“你们是师兄弟,还说得这般生疏。”
“礼不可废。”
韩冈的师兄,张载诸弟子中,名位仅次于韩冈的游师雄,认真地回道。
翰林学士,同判铁路总局。这是游师雄现在位置。
而就跟正做着参知政事,却即将接任宰相的李承之一样,游师雄也有一个将接手的位置,判铁路总局,同时还即将升任签书枢密院事,顶替另有任用的沈括——不是很多人猜测的黄裳,而是韩冈的这位一直远踞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