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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骂了一句什么,老水手低下头,拔下了桅杆上喇叭状的铜管口里的一团布,冲着里面喊,“雨云,两点钟方向!”
这根铜管顺着桅杆延伸上来,上面接着桅斗,下面连着甲板下的传话舱。
类似的铜管遍布全舰,舰长、水手长、枪炮长、舵手和瞭望手,都能将要说的话,用最快速度传到传话的对象处。
可能是因为侯文没有发现东北方的那片雨云,老水手的语气更加暴躁了一点,“手脚快一点,别磨蹭!”
侯文又慌了,但腰间的水手结是最牢靠的一种,但怎么解开来,他却又忘了步骤。
一时手忙脚乱,这时一只手伸过来,五根又粗。又短的手指,捏着绳头抖了几下,绳结一块下就松开了。
“滚下去!”老水手的话更加不客气。
侯文都不敢说话,只敢点头。
也不敢学着老水手的样,翻过桅斗栏杆。而是老老实实的掀开桅斗底面的小门,从小门里溜了下去。向下挪了一点,头上话声传来,“别忘喝汤。”
侯文扯着绳索,从桅杆上滑了下来。跟在桅杆顶上的慌乱不同,下来时多了一个期盼,反倒麻利得很。
老老实实去厨房,吃了饼喝了汤,然后回房睡觉。
在桅斗上颠来倒去,船舱中的摇晃却比摇篮还有催眠的效果。侯文睡得像个婴儿,死沉死沉,一觉醒来,已经听见了引水船的汽笛声。
发出尖利的汽笛声做警告的,就是军港中的引水船。也是最早的实用化的蒸汽船。
侯文走上甲板。正是要进港,甲板上尽是忙忙碌碌的水手。
侯文很聪明的来到桅杆下,扯着绳索就爬了上去。进入威海港后,水波渐平,桅杆顶端便没那么危险了。
入港时,已经不需要瞭望手了。桅斗中无人当值,独自一人站在桅斗中,没有前桅风帆的遮挡,可以看见船首前拖着舰船前进的引水船。
在军港或是市舶司管辖下的商港,引水船都是必不可少的。泊位数量有限,不同排水量的船只能使用的泊位也是不一样的。
也并不是所有船都有属于自己的泊位,如何安排船只入港停入合适的泊位,就要靠港口安排的引水船来引导,甚至牵引。
威海军港中的制式引水船,侯文听说是最早的实用化的蒸汽轮船,年前才来到港中入役,而且还是所有军港、商港中的第一家。
只是侯文听人说,朝廷那边,韩相公曾经公开说,明轮船不叫轮船,要淘汰的,螺旋桨轮船才是真轮船。造出了明轮船的船场,赏赐虽赏赐,却没有下军舰的订单。也不知其中真假。
引水船舷两侧有轮桨,好像水车一样,被船舱内的蒸汽机驱动,哗啦哗啦击打着海水。巨大的烟囱里冒着浓浓的黑烟,如果是在海上,侯文发誓,在三十里外,他就能发现这样的蒸汽船了。
引水船比起海军舰船中排水量比较小的文登号还要小一点,但由于有蒸汽机作动力,反而能拖着降了帆的战舰,进入港口。
六根长索,从前方的引水船延伸出来,连到了他脚下的文登号三级巡洋舰上,拖着文登号向固定的锚位前进。
文登号旁边不远处,同样大小的引水船,正拉着如同山峦一般的重型战舰进入港中。
不算太小的引水船,在那一艘战舰的对比下,仿佛被逼迫拉起大车的小狗,那一声声汽笛,就像是吃力的哀嚎,速度也慢得如乌龟在爬,很快就被文登号抛到后面。
侯文却一直在惊叹的望着那艘如山一般的战舰。
北海舰队第一分舰队的旗舰青州号,一级战列舰,火炮一百一十门,一轮齐射,能投射出数百斤的炮弹,是大宋海军中最强的武力。
更是本舰队的门面,在其他兄弟舰队面前,有青州号在,好歹能留下点脸面。侯文听说是第一分舰队的向都督,直接利用自己的身份,虎口夺食夺来的。
驻扎在登州威海港的北海舰队第一分舰队,总共七艘战列舰,其中只有苏州级的三号舰青州号是一级战列舰。其他六艘,在苏州级列装后,都被归入了三级、四级战列舰的行列,要不是速度不够,早就被打发去巡海了。
可比起那六艘三级、四级战列舰,侯文所属的文登号则是更低人一等的三级巡洋舰。资格虽老,却是火力低劣,速度也不快,船上的水手出门就感觉低人一等。根本不能与青州号上那些优中选优,强中选强的军官水兵们相提并论。
威海军港中,此时停泊了本舰队不到三分之一的船只,等到青州号和文登号入泊位,就超过三分之一了。
但就这三分之一,已经足以消灭渤海与黄海中的辽人战舰了,甚至可以直接北上,攻打辽国的苏州港【今大连】。
侯文充满自豪的想着。
比起南海舰队,北海舰队要与辽国的水师对抗,因而实力要强出许多倍。北海舰队的任何一支分舰队,都能压倒没有战列舰的南海舰队。而北海舰队任何一支分舰队的三分之一的实力,就能击破辽国两支舰队中的任何一支。
他当初还没进舰队,就听水兵吹嘘过。辽人曾经想跟大宋比拼造船的能力,但朝廷就放出消息,不论辽国给水师配备多少门火炮,大宋都会给北海舰队加上一倍。自然,辽人立刻就偃旗息鼓了。
站在桅斗中,侯文轻易的就能将外人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的同级战舰区分开来。
巡洋舰修长一点,战列舰更厚实一点。
巡洋舰移动飞快,可以边追边打。战列舰的速度快不起来,比不上巡洋舰。但火力极其强大,就是一座移动的城寨。
巡洋舰多是双舰甚至单舰往来,进行海上巡察,寻常商船遇到的舰只,基本上都是巡洋舰。
而战列舰极少单舰出行,一般都是两到三艘同行,有时候,组成大舰队,还会带上数目更多的巡洋舰。
普通的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们,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他们不会知道每一艘战舰,在细节上都有小小的差异,从两舷的炮窗外口就能分辨得出。也不会知道,之所以这么做,却是为了方便伪装。
更不会知道所有的巡洋舰,内部装备的火炮都是一色长炮,同口径同型号。这样才能保证船上的火炮在作战时,不会因为其中一型的弹药消耗太多,导致有的火炮能发射,有的火炮只能做摆设了。经常远行,一个月不进港口,期间还要多次发射火炮的巡洋舰,也必须时刻保证最大火力。
用了不短的时间,文登号终于停入了泊位中。而青州号,此时才刚刚抵达战列舰的泊位。
侯文已经从桅杆上爬了下来。穿好了他的军袍,与舰上同袍一起,整齐的站在船舷两侧。
近处的港口要塞上,响起了代表着欢迎归来的几声汽笛。
敏锐的视线让侯文突然发现,挂在港口要塞上的旗帜中,多了一面属于北海舰队杨大都督的旌节帅旗。
杨大都督从先,现在是静海军节度使,北海舰队大都督。不入管军之列,可地位一点不输,照样是太尉。
但旌节不轻出,寻常都是保存在白虎节堂中,此刻旌旗招展,难道是要打仗了?
侯文抱着深深的疑问,与同袍下船,返回驻地军营。
半日之后,一个消息传遍全港,印证了侯文的猜测,每一个水兵都在说:
伐辽!
第36章 骤风(三)()
高元很早就醒了。
屋子还在一片黑暗之中。
少年人都贪睡,但他醒了之后,掀开被子,一个翻身就从床上下了地。
听到高元的动静,上铺的室友也半坐了起来,“元哥,几更天了。”
高元一边拿起衣服麻利的穿了起来,一边说道:“今天你轮休,再多睡一阵,早饭待会儿我带回来。”
“对哦。”上铺的少年翻了个身,又睡下去了。
“别忘了去上学就行。”
“嗯。”少年在被子下闷闷应了一声,已经沉沉的回到了梦乡之中去了。
换好了衣服,推开门,一阵寒风就冲进了房内。
门外的院子,黑沉沉的。
除了南面正门的一面,三面皆是两层小楼。高元的房间,只是东面小楼一楼靠边的一间,同样的房间,一面楼上有八间。东西两面皆是如此,北面上层是同样的房间,下层被打通了,里面摆满了桌椅,是宿舍的食堂。
院子中间的水井处此刻已经有人在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水井前,半弯着腰,手里拿着个杯子,脖子还上搭了条手巾。听到高元的动静,转过身来,嘴里叼着牙刷,扬起手含含糊糊的打个招呼:“高二,今天比可你早了。”
“今天够早的。”
“醒得早。”高大少年回过头去,拿着牙刷在嘴里上上下下来来回回。他脚前是一块带孔的石板,直通新修的下水道,连通不远处的五丈河。
这里是蹴鞠快报社底下专门安排给报童的宿舍,在开封城中,有三处。都是中等大小的院子,总共住了两百多报童。还有一些报童,他们工作的分发站距离这些宿舍太远,就零散的直接住在了分发站中。
三处宿舍都是食宿全包,相应的,报童们的日常收入就要比不包食宿的报童要低上不少。普通人家的孩子做报童,回来吃饭的开销也抵不过少掉的工钱,故而基本上都是孤儿居多。
高元是孤儿,从小没有长辈,家里只有一两族亲,都是去吃顿饭就要遭白眼的亲戚。能吃饱穿暖,还能读书,都是靠蹴鞠快报提供的半工半读的机会,但高元得到的机会,不仅仅是做报童的半工半读。
那三处宿舍,都是十几个人一间大通铺,而高元这边,则是两人一间。这一座宿舍与其他宿舍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住宿生的身份不仅仅是报童。
看了看屋外的天空,高元从寒冷的室外回到房内。
小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