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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兆兰接过茶杯,道,“多谢举人公赐茶。”
包永年此时变得兴致盎然,追问道,“你是怎么查到。”
“说来很简单。”丁兆兰道,“我先去诸科学院见了黄秀才,知道了国子监有位白秀才与他相熟。又多亏了他曾经偶遇令表侄文秀才和举人公你一起行动,否则多半还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查到举人公你的身上。”
“的确是我太疏忽了。”包永年点点头,“那陈易举呢?”
“有一就有二,知道了白秀才的事,自然就会去寻找相似的人。这样就找到了陈易举和李三昧。”丁兆兰自嘲的笑了笑,“其实还有两三个,不过小人认为数陈易举和李三昧最是符合。”
包永年听着点头,“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在寻人查案上,丁捕头你做我师祖都够格了。丁捕头你的手段我是明白了,是我的做得我也都承认,不知丁捕头你还有何事?”
丁兆兰又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不知秀才公想不想知道令表侄现在的下落?”
包永年脸色迅速的变了一下,然后变得毫无表情,平静地说,“当他参与到这件事中的时候,我已经当他死了。”
“现在海捕文书还是挂着的。”丁兆兰盯着包永年,“虽然在南城的一处预备建楼的空地上发现一具焦尸,不过经过检查,确认不是令表侄,之后就送去了化人场,现在已经在漏泽园里埋下了。”
听到海捕文书,包永年还强硬的坐着,但是当丁兆兰说到后面,包永年的坐姿已经无法维持强硬了,眼中闪着莹光。
丁兆兰轻声道,“举人公,节哀顺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包永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做错了事,的确是该。可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丁兆兰静静的坐着,安静的等着包永年的情绪恢复平静。
掏出手巾擦了擦脸,包永年平静而无波动的问道,“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丁兆兰立刻道:“所有举人公你知道的。”
包永年叹息,“那可要不少时间了。”
日上三竿,丁兆兰依然一身仆役的装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的从国子监的监舍区中离开。
站在街头,他环顾左右,十字路口上,车流汹涌,人流如织。
他现在可以回去,也可以继续向前,或者向左,或者向右,只看他自己的选择。
用力的咬了咬牙关,他迈开脚步,继续向前。
片刻之后,丁兆兰走进一扇门中,向着正座上的年轻人躬身一礼,“见过四公子。”
韩铉惊喜的站起身,“小乙哥,怎么今天有空。”
丁兆兰道,“有事相求。”
韩铉眼神闪动,却毫不犹豫的说,“小乙哥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必然帮你。”
“小人……”丁兆兰停了一下,然后改口,“在下开封府快班捕头、自然学会铜章会员,丁兆兰,想求见令尊韩相公。”
第145章 梳理(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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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兆兰静静的坐在院中树下。
总是一身灰不溜丢的短衣混迹在人群中,为案情四处打探;或者是一套洗得泛白脱色的常服,在快班厅中翘着腿与同僚小声说大声笑。今天的丁兆兰,则是难得的穿上了一身崭新的捕快服。
红衣黑裤,袖口扎紧,裤腿收好,一条黑牛皮带勒在腰间,又在胸口扣上了自然学会的会员铜章,闲下来时他每天都要擦一擦,现在还是锃亮的金黄。只是这枚徽章,除了收到了那一天,他几乎都没有佩戴过。
背挺得笔直,双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膝盖上,呼吸深长而均匀,腹部微微起伏,从长辈那里得来的调息法,让丁兆兰渐渐压下心中复杂混乱的情绪。
院中还有其他人,看见丁兆兰静静的坐在树下,都放轻了脚步,悄悄的进来,悄悄地离开。
此处院子与宰相府邸隔了两条街,只有半里多地,却僻静了不少。
昨日丁兆兰向韩铉请求,要求见韩冈,韩铉详细了问询之后,便答应为他转告,让他回去等待消息。
等到入夜后,韩府上就派人来找丁兆兰,说是今日可以来见。不过因为宰相事务繁忙,不知何时得空,需要他先来等候。
丁兆兰的身份不方便去相府的门房排队,那里一个二个都是官人,一名捕快进去,就像御苑的狮山上进了一条土狗,不知要引发多少联想,平添多少事端。即使没这些事,丁兆兰坐着也不会自在。韩府上或许是知道这一点,一早就派人去带了丁兆兰来,安排在这座离相府不远的小院中等候召唤。
丁兆兰过去曾经在附近办过案,这里的大街小巷都钻进过。不过如果不是韩铉带着过来,丁兆兰还不知道这里就是韩府的别业。
从这座院子出门向左,隔了一间宅子,第二间屋宅,丁兆兰为了查案,曾敲门进去问过事。当时那座宅子是被蜀中来的一名茶商租了,因为生意没做起来,见面时愁眉苦脸,为了撑门面而租了旧城中的房子,却让高额的房租逼得喘不过气来。丁兆兰当时看他的气色,就像是大赛马场外丢了一地马券的赌徒,递给他一根绳子就能甩手挂在房梁上了。
半年之后,丁兆兰第二次见到他,同样是查案的时候,只是在同一座酒楼中偶遇,茶商当时红光满面,与之前的悖晦样儿截然不同,已经是将场面做起来了。丁兆兰那时候已经有了点名声,茶商打找招呼时,对他热情万分。丁兆兰随口问了一句,说是已经退租了,搬去了西十字大街。
方才过来的时候,却又在巷口遇见了那位茶商。丁兆兰早知他买卖做得更大了,在京师里茶商中有了不小的名号,看见丁兆兰,热情的上前问候。聊了两句,说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茶商告诉丁兆兰,说前些日子突然怀念起当年上京后,最初的那一段惶惶不安的日子,所以干脆就把旧日租屋给盘下来了。丁兆兰看他大清早就轻车简从往外走的样子,估计养了外室在这里。
说起来这里靠近官宦聚居的几座里坊,位于京师中心位置,一条巷子二三十户人家,怕是有三分之一是外室。宰相准备秘密接见的对象,被安排在这里等候通传,却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是不是因为位置足够隐蔽?
这一想法只是在丁兆兰的心头过了一下就抛诸脑后,他此刻闭目调息,精气神三宝凝聚,再也不会分心旁顾。
“小乙哥。”
听到声音,丁兆兰从石登上缓缓起身,睁眼回头,就看见了韩铉。
拱手一礼,“四公子。”
“走吧。”韩铉没多说废话,转身就往外走,“家严正在见今天上午最后一人,得赶快去。”
丁兆兰点了点头,安静的跟在韩铉身后。
韩铉沉默的在前引路,与他平时跳脱的性子完全不同,而丁兆兰也没有平日里与人结交时的洒脱,同样沉默安静。
门外一辆黑篷小车,韩铉的两名护卫守在车子前后。
韩铉与丁兆兰随即上车,马车穿过小巷,拐进一条窄街,没过多久,就进了一扇黑漆的大门。
进门后,马车继续向前,又走了一段路,方才停了。
在车上,韩铉与丁兆兰面对面坐着,但两人都没有寒暄交流的意思,尴尬的气氛维持了一路。
直到马车停下,韩铉才开口,“到了。”
丁兆兰跟着韩铉下车,车停在一处几乎可以说是小广场的大院中。
院内停了二十多辆马车,有都堂制式的黑漆官车,也有给妇人乘坐的宝花绣车,还有跟丁兆兰乘坐的黑篷车,角落处更有好几辆大小不一的货车。各种各样的两轮车、四轮车,都井然有序的停在院墙四周。
空气中,还有一股浓浓的马粪味道,显然马厩就在附近。丁兆兰飞快的打量了周围,但他没看见马厩,只发现了两排用红砖砌起的两层长屋,靠外一条走廊,走廊对面是一扇扇门,丁兆兰估计这里就是相府中供外院仆役居住的地方。
两名护卫一路上跟着马车走,还顺带兼任了车夫的角色。丁兆兰下车,他们就拦住了他,询问道,“丁捕头,你身上可带了利器?”
丁兆兰摇了摇头,他知道见宰辅重臣的规矩,身上别说铁尺了,就是小刀都没带。
护卫却是没有直接就信他,一板一眼的对他说,“职责所在,需要搜身。丁捕快,得罪了。”
丁兆兰点点头,“无妨。”
两名护卫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将丁兆兰的身上和四肢都拍了一遍,还翻了一下腰带,确认里面没有暗藏武器,这才告罪退开。
搜身完毕,韩铉继续领着丁兆兰往里走。
穿过一条夹道,丁兆兰知道马厩的位置,再绕过一座小院,就听见一阵朗朗书声从前面的红砖长屋中传来。与之前的两层砖楼不同,仅仅是一层平屋,大开间、大窗户,窗户上,嵌着是一块块幅面半尺有余的平板玻璃。
从平屋中传出的声音高低不同,却几乎都是成年男子的声音。
韩铉向丁兆兰介绍道,“这里是家学,在里面学习的都是签了契书的伴当。”
一路过来,他第一次开口说了长句。
丁兆兰点头,“韩相公有教无类,给家中伴当办学的事,在下曾经听人说过,也是极敬佩的。”
韩冈让家中仆婢读书识字,这在士大夫家中是常有的事,如果家中婢女被责打之后,还能拽一句‘薄言往愬,逢彼之怒’,传出去也是颇有面子的。
但韩冈办的家学,不是简单的教人读书识字,而是从开蒙到登堂入室一以贯之,而且只要还在韩府中做事,就一直要学习,事不一定天天做,但课一定是天天上。据说韩家家学的毕业标准是考中秀才。
韩相公府上,使唤奔走的都是秀才,这算是京师中流传颇广的奇闻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