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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韩冈说道,“昔年十六处牧监如今几乎都已经撤消了,只剩下沙苑、临夏、青海、天山四监,但四处牧监的年出栏量,则是昔年的十倍。熙宁二年,十六处牧监总出栏量才三千余匹,而如今两处牧监则能够达到三万。其中有铲除贪腐积弊的缘故,也有草种、马种改良,同时培育技术大幅改进的缘故,更有新设的临夏、青海、河西三处牧监,总面积数倍于旧日牧监的缘故,旧时最大的沙苑监,如今只充作马种培育之用,大数量的放牧蓄养,都放在其他三处。”
韩冈把牧监如数家珍,张璪就笑道,“玉昆,我看你干脆来兼掌这群牧司好了。”
韩冈笑道:“我可是在群牧司中办过差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确是在群牧司中做过,只是时隔多年,还能了解得这么深入,自然不是因为过去的经历。
“此外国中属于私家的马场,大大小小超过三千余处,这些马场遍及天下各路,西达天山,北至雁门,东抵大海,南及滇池。各色马种能够适应军队在不同地域、不同工作的所有需要。”韩冈对张璪道,“我记得枢密院如今每年都会从民间采购三万多匹的军马。”
“最多时曾达到八万。”张璪补充。
韩冈点点头,继续说,“这些采购来的私人马匹,也是用来以补充和更替军中、铁路、邮政上的军马。其作用显而易见,都是能够看到的。”
不用韩冈和张璪多说,在场所有人寻常都有了解。
如此之多的军马数量,使得禁军之中军马退役的年龄降到了九岁,而不是昔年的十四五。军马的体格下限则从四尺一寸,上升到了四尺五寸。当年连牙口都磨平的老马还得驮着骑兵上阵,现在则都是一色的河西良驹。
上等的赛马,尤其是京师大赛马场冠军马的后代,如今是最受辽人喜爱的商品之一。朝廷严禁马种外流,各边州都在严厉打击赛马的走私渠道,但由于利润太高,故而搏命之徒始终难以禁绝。
“宋辽两国之间国力上的差距,只要平常多看看报纸,看看报上罗列的数字,就知道到底有多巨大。”不知不觉,韩冈已经代替了苏颂,开始掌握会议的方向,“但军队战斗力上的差距,之前是谁都不敢保证的。”
“大宋官军虽然南征北战,近二十年来难逢敌手,拓土万里,灭国百十,但与辽国一个等级的敌人,则从来没有遇到过。即使是这些国家之中最为强大的西夏和黑汗,与辽国的差别,不啻天壤。”
“即使是之前与辽国有过一次战争,那也是拼尽了全力才得以将入寇的辽军驱逐出国境,还将家里的瓶瓶罐罐打破了许多。”
“而辽国在此之后,也跟随着大宋进行了军事改革,新成立的神火军经历了更多的战斗,将草原上的部族打得俯首称臣,还征服了日本、高丽,让耶律乙辛这一篡逆之君彻底掌握了辽国,战绩并不逊色于大宋官军。”
韩冈一段话,说得在座都暗暗点头。的确是这样,至少在开战前,辽国的军势依然让人畏惧。
但这一回正式交锋,辽军的底细终于是暴露了出来。
尽管大量使用火器,使得地方上的保甲完全无法与辽国的正军抗衡。但大宋禁军则爆发出来了强大的战斗力,与辽军的交战都保持着相当的胜率。
同时装备了大量火炮的辽军主力,暴露了无法快速突破的缺点,又没能拥有击破棱堡防守的能力,使得辽军甚至无法像过去一样深入河北,只在纵深不及百里的边州中,就耗尽了所有的冲击力。
这些战况,使得都堂对大宋官军充满了信心,即使河东在伏击下的小小挫败,也无法撼动。
如果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或许真的能够实现收复燕云,覆灭辽国的夙愿。名垂青史这四个字,对于大宋帝国的掌控者们来说,比起多少金银财富,都有着更大的诱惑力。
“北虏打过来,杀我人民,劫我家财,我们好不容易守住了,把他们赶回去,这难道就够了吗?照我说,远远不够。”韩冈板起的脸,刚硬严毅,“九世犹可复仇乎?虽百世亦可。中国与北虏之仇,岂有百世,就在昨日啊!”
第154章 梳理(24)()
【中间睡着了,惊醒后赶快写,写到现在才写好,希望没有让哪位书友等到现在。希望各位看到更了两章接近八千字的份上,大力投票。】
韩冈之言振聋发聩,如果放在都堂之外,不知多少人会为之热血沸腾。
但都堂之中,却没有一人动容。即使是一贯迎合韩冈的沈括,也难以表演出那种为一句煽动人心的话语而狂热起来的样子。
在场的皆是积年老吏,一颗心早就打磨的冷硬成冰,喜怒哀乐七情六欲都会有,唯独不会有热血沸腾的时候。
但韩冈只是在表明他的立场,用更加强烈的情绪,表明更加坚决的意志。
苏颂和韩冈都支持将战争继续下去,章惇的态度呢?不管章惇和韩冈之前表现得多么和谐,只要他不开口,就依然不能下定论。
“‘岂有百世?只在昨日!’”吕嘉问叹息着,直视韩冈,“若是玉昆相公的这番话传到国子监中,当不会有那么多只知添乱的学生了。”
好几位宰辅看吕嘉问的眼神有了点微妙的变化。吕嘉问唱韩冈反调是经常的事,但他从来不会在正经的大事上为难韩冈——一个只是想要表现出自己存在感的都堂成员,韩冈对此一向是有所优容的——今天似乎是个例外。
不过吕嘉问的确是说出了一部分人的顾虑。
国内的形势看起来依然有利于都堂。
可是京师的一场小小的变乱,究竟代表了多少民意,现在谁也不敢下定论。此刻看起来并没有掀起多大声势,只不过是一群学生闹事,也就是士人中的一小部分在闹,农、工、商,还有军队,都没有人出来支持。正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没有人数上的优势,不能裹挟农工之辈,不能引动军队,纯粹的读书人只有被棍棒教做人的份。
但如果战争扩大,导致民生凋敝,情况还能不能维持下去,反对派的势力会不会急剧扩张,这都是没办法保证的。
如果想要战争,要做的不是说服都堂成员,而是要说服天下亿万黎庶,能接受他们的生活受到战争的影响。
苏颂和韩冈是否有这个准备?章惇是否还在犹豫。
吕嘉问很想知道。
“二十年前,党项人肆虐关西已有三十年。”韩冈的声音徐缓而低沉,将时间带回到二十年前,“三十年间,无数关西子弟为了抵御党项大军,而葬身于横山的千丘万壑之中。极甚处,甚至是人人戴孝,户户悬幡,寒家也不例外。”他抬头看过每一个人,“而到了十年前,世上已无西夏,已无党项人。”
吕嘉问收敛了略带挑衅的眼神,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
“这十年之中,几近百万的关西男儿投身到战火之中,为了击败党项,前前后后有十万以上的伤亡。关西年年税负,最后都变成了粮草、军器,投入到横山之中。”
韩冈平实的语调带着只有历史的当事人才能感觉到的沉重。
他质问:“为什么已经死了那么多子弟,还要继续将剩下的都带上战场?”
“为什么已经在崇山峻岭中修起了一座座寨堡,堵住了每一条党项大军南下的道路,还要继续攻入银夏,攻入兴灵?”
“为什么不肯在兴灵之地留下一个党项人?”
韩冈平淡的看了吕嘉问一眼,“因为关西人只有一个想法,为了自家的孩儿能安然养大,必须将狼崽子一只一只的都掐死在窝里,让它永远不能为害!”
我们关西人都是认死理的。
这句话韩冈没说,但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了。
这是关西人的脾气,如果忘掉的话,韩冈现在就是在提醒了。
吕嘉问噤若寒蝉。至少在这一刻,他是被韩冈吓到了。
厅中也有了一段时间的静默,直到章惇开口,“玉昆的想法,我们都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将契丹人都掐死在窝里,就像对党项人一样。我也不想再看见契丹人了,女真人、奚人、高句丽人,与我汉人争夺土地的蛮夷,我都不想再看见。但怎么才能实现这件事,就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
章惇喜欢作为最后一个发言的人来进行总结,而韩冈总是会给他这个机会,这也是两人能够长期合作的缘由……之一。
章惇的话,不论哪一方听起来都不顺耳,没有站在韩冈一方,也没有为吕嘉问站台,而是想要提出自己的想法。
“如果继续打下去就能够实现,那我们就继续打下去,需要兵,我们就派兵,需要粮,我们就发粮,需要枪支弹药,我们就给枪支弹药,只要能灭掉辽国,灭掉契丹,要什么都可以。”
“但是,如果形势必须要我们收敛起来,休养生息,积蓄更多国力,以备日后实现愿望,那么我们就该继续积蓄国力,而不是勉强行事,反而误了大局。”
他左看看韩冈,右看看吕嘉问,“玉昆,望之,你们说呢?”
“子厚相公所言正是。”吕嘉问立刻道,韩冈也沉默的点点头。
章惇很满意的说,“那就让我们想一想到底可以打下去,还是不能打下去。”
如何判断现今的形势,这就有得扯皮了。等到韩冈拿到都堂授权,时间早就过了。
吕嘉问现在可以确定,苏颂是韩冈请来站台,而章惇则是对此甚为不满。
但吕嘉问的确定只有几秒,章惇很快就开始数数,“与北虏的战事到现在为止,国中动用的总兵力不过全国禁军的三分之一。十七万关西禁军尚未出动,十五万京营也只调动了六万,主要还是依靠了河北和河东自身的军力。这点是没有疑问的。”
苏颂道,“但是要镇压全国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