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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自身的军力。这点是没有疑问的。”
苏颂道,“但是要镇压全国各路,京营的兵马已经不能再调动了。”
这句话都是吕嘉问想要说的,苏颂在前面说了,他也就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了。
“那就只有关西了。”章惇道,“其余地方虽然富庶,但愿意投军的终究是少数。”
而且也不堪用——这句话章惇不便说,但也是公认的。
因而禁军陆师,基本上都驻扎在关西、西域、京畿、河东、河北,这几处地方,南方各路的禁军总兵力加起来不过五万人,而且还是集中在云南、广西和荆湖两路这几处。
京东东路、京东西路各只有一将,京西两路、江南两路、两浙、福建,则根本没有都没有禁军陆师,只有厢军和铁道的护路军。
“还有海军。”沈括补充道。
禁军水师,总数不及陆师的五分之一。除掉很少一部分驻扎于鄂州和扬州的内河舰队,剩下皆归属于海军。
吕嘉问立刻摇头,“杨从先正在筹划攻略日本,断绝辽人对日本的控制。随时要渡海去日本,海军陆战队无法分心,只能指望他们稳守营垒。”
“可以去日本,当也能去辽西。”沈括道,“朝廷要是需要海军,也不用担心他们不肯听命。”
“海军暂时先放一放。”章惇说,“如今投入对辽战场的禁军兵力就这么多。而辽国之前已经是举国之力了,甚至不能攻入定州、真定、雄州,可见其衰弱。”
韩冈补充道,“如果看这一次对阵的情况,河北河东的兵力完全可以抗衡辽国,这已经是国初,北汉和中国的差距了。”
吕嘉问摇头道,“北汉兵力最多的时候,能召集到多少兵马?能不能做到正军一人三马,能不能让官军不敢对垒。”
韩冈道:“北汉很难缠,若不是太宗皇帝全力进攻,想要将之剿灭……很难。”他看着吕嘉问,“望之,不管什么时候灭辽,只是灭辽这一件事,你觉得如何?”
这个问题,没有第二个答案,吕嘉问立刻道,“辽国当灭。”
“正是。”章惇道,“灭辽的确需要更多的军队,更多的投入,但给中国带来的,不仅仅是燕云故地,还有辽土,还有高丽、日本,还有白山黑水,还有万里草原。”
这些都是无穷无尽的财富,充满了诱惑力。
“只是如今的时机不对。”吕嘉问道。
韩冈看了他一眼,道,“其实我们也不需要急于一时。辽国毕竟是大国,根基深厚,想要将之剿灭,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也许会长达十年,甚至二十年,我们的手段将不仅仅局限于军事,还有文事,甚至还有商事,用尽一切办法击败契丹人,没有了契丹,也就没有了辽国。”
吕嘉问不打算继续跟韩冈顶撞了,点头同意,“如果主事着能够老成持重一点,嘉问亦觉攻辽并无不可。”
章惇为吕嘉问的回答点头表示同意,“为何要老成持重,因为这事关千万人性命。只有老成持重,才能选择到一个稳妥的时机。”他又道,“什么叫做稳妥?就是内外悉安,能够安心攻打辽国。”
吕嘉问觉得有些不对了,他看曾孝宽和张璪神色也都有了点变化。章惇这是要站在韩冈一方?
章惇道:“攘外必先安内。我一直觉得说得很好,内部不靖,难御外寇。关键是要能够安得住,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韩冈道:“维系京师治安,可以交给开封总警局。”
曾孝宽说,“开封总警局还没有成立。”
“快了。”韩冈道。
“是得快一些了。”章惇道,“出门前,正常都要把自己上上下下打理一下,蓬头垢面哪里好见人?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国中不靖,又何以扫除天下。”
“子厚你打算如何做?”曾孝宽问。
“总警局成立之前,交给行人司最好。”章惇道:“可惜赵爵昨日积劳成疾,暂时要养养病,”
吕嘉问垂下了眼帘,这件事的确让人很意外,但他现在已经不会惊讶了。
所以当章惇点名的时候,他的确没有惊诧。
“望之,我看你最合适。”章惇公然说,“你暂且将行人司担起来。”
吕嘉问苦恼的扶着额,“这差事可不好办。”他飞快的将责任推卸出去,“此番当有专才来做。”
“用好行人司就不难了。”章惇完全不让他推诿,甚至还说,“之前的案子,都需要追根究底,所有会影响局势的苗头,必须在其长大之前给掐掉。”他笑着,“就指望望之你能者多劳。”
“追根究底?”吕嘉问问道。这将是他行动时极为重要的一句。
章惇道,杀机隐含:“只要涉嫌与人犯交通往来,一个都不放过。”
“一个都不放过……”吕嘉问脸色难看起来,然后他就听见韩冈声音。
“一个都不放过。”韩冈强调道。
吕嘉问脸色又是一变,韩冈的反应和章惇的话联系在一起,显然早有默契。而他们让自己就任此职,就是要自己去杀人的。
这不能答应,一旦答应下来,去处置都堂的反对者,自己的名声就毁定了。何况又是暂代行人司,是不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什么?
但韩冈正望过来,章惇也在望过来,他们的脸上,只能看见似有若无的笑容。
是知道了?吕嘉问心提了起来,头……低了下去。
……………………
外人走尽的公厅中,只剩下章惇和韩冈两人。
两名宰相隔着一张圆桌,品着稍嫌粗糙的茶水。
“望之这一回要吃苦了。”章惇笑着,张大嘴狠狠的喝了一口茶,“玉昆,这可都是因为你!”
韩冈摇头,“这口黑锅,当与子厚兄共分担。”
为什么吕嘉问要折腾,因为他很早就知道,明年的都堂上不会有他的位置。韩冈离开的时候,会拉一个或者几个人一起下来,其中必然有吕嘉问。
韩冈可以将相位辞去,可以让章惇独揽大权,但他不会让敌视自己的人,留在都堂之上,即使只是看起来像是敌意的小小挑衅,韩冈也无法容忍——这是他在离开前,想要告诉所有人的。
可为什么吕嘉问会知道这一点,为什么吕嘉问能确认这一点,以至于他做出了一些让人难以相信的蠢事来?
韩冈现在也说了,这的确是他的锅,但这锅他不会一个人背。
章惇没有否认,他叹息道:“希望望之不会再做错了。”
韩冈道:“既然有希望,那就不会。”
吕嘉问最后的态度说明他已经明白了,这是韩冈给他的最后的机会,让他可以在名声和权位中做一个选择。
也许不去接受那个差事,之后吕嘉问也有可能保得住职位,但可能和必定之间,吕嘉问做出了必然的选择。
第155章 梳理(25)()
【前天昨天都在外面跑,昨晚回来后本来想写一章免得断更,直接就在电脑桌前睡着了。对不住各位。今天会把欠下的补回来。这是第一更。】
哐。
玻璃盏砸碎在墙上,葡萄酒浆染红了半幅白墙,如同血染。
赵仲惠穿过噤若寒蝉的妻妾仆婢,跨出门去,丢下一句话,“收拾干净。”
他已经三天没敢出门,也没敢与他的那些朋友相互交流。这让赵仲惠心中十分烦躁。即使走在自家人人称羡的后花园中,赵仲惠的脸色也是仿佛能冻住池水一般。
假山、花木与池塘交融一处,楼阁、画舫、亭台,在池水畔错落布置,来自大家手笔的花园,几年前还是六户人家共有,不过现在就只有赵仲惠一家了。他的兄弟们都搬到了新城外的敦睦宅居住。
都堂在待遇上对宗室很大方,他们在新城外,另设了敦睦宅,用来安置越来越多的宗室。
睦亲宅修起已有几十年,早就不敷使用。当一位分配了一间大宅院的宗室过世,往往就是七八个儿子将一座府邸瓜分。家家户户都住得紧巴巴的,天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上几架,兄弟因此反目的情况很多,朝廷的脸面上很是难看。
不过敦睦宅修起之后,各家的住宿就宽松了许多,住得远了,反而关系近了,兄友弟恭看起来一派和睦。
但对于都堂,赵氏宗亲的反感依然是一日甚过一日。都堂的举动,被他们视为收买人心,根本不需要感谢。
说起来也的确如此,都堂对宗室的优待,是做给世人看的,从来没指望得到这些赵氏亲族感谢。
除了很少一部分之外,其他宗室都愤恨于都堂将赵氏摒除于权力之外,更恐惧有朝一日谋朝篡位,赵氏地位不保,即便都堂给予他们多少好处,即便其中很大一部分比过去要富足许多,依然满腹怨言。
故而赵仲惠才会时常与一帮人混在一处,一天到晚都在诅咒都堂早日而亡。换个说法,就是一群败犬在一起互舔伤口。
前些天,都堂前的学生闹事,接着又当着都堂的面开了一枪,手笔让人惊叹,一想到都堂中一众叛逆的脸色,赵仲惠就兴奋不已。
整件事的起因经过,赵仲惠很清楚,但主使者是谁,就不那么明了了。反对都堂的人数不少,通常是五六人、七八人、十来人组成一个小社团,就如诗社、茶会、酒会一般,社团之间往来很少,只有偶尔交流一下消息。
他只知道那几天的集会中,所有人兴奋不已,说啊说的,恨不得那些学生立刻冲击都堂,然后被杀得血流成河,让都堂失了天下士民之心。
而集会的召集者,他的一位堂叔,更是隐晦的说了一下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而且那人地位很高,一向对皇宋对天子忠心耿耿,只是因为章韩二贼势大,不得不暂且屈身事贼。
他堂叔并没有透露那人的身份,赵仲惠和其余人也都没有去追问——如此忠贞之士万一泄露了身份,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