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诽谤韩冈的谣言就这么消失了,而他立下的累累功绩也开始在京中传递。。。
韩冈跟王家二衙内有些交情,这是王厚知道的。而王家大衙内,一向心高气傲,又是全]文字整'理跟文彦博、司马光一般的早慧,能出头帮韩冈说话,当真是难得。想来多半是得了王安石的授意。
韩冈升为朝官,而王厚并没有转官。但他的本官也是一升再升,进用之速,也算是少有了。不过王厚并不打算继续作文官,准备着转成武资。做文官虽然安稳,但王厚有足够的自知之明,他在文事上没有多少前途。父亲王韶的才学他连一半都没学到,而韩冈在经义大道的见识,王厚也只有仰头观望的份。
如果考不上进士,又想在官场上高歌猛进,算起来还是转为武官的好。。。河湟周围,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去开拓。王韶立威于此,自是能遗泽后世,日后当也有他王厚立功的机会。
一阵寒风吹来,王厚冻得瑟瑟发抖。不比他前次进京,夏天在崇政殿外候着,只是热上一点,而且还有穿堂风。但冬天守在殿外,却是冷得够呛。如果是朝臣,尚有资格在暖和的偏阁等候传唤,但他这样的外臣,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殿外阶下。表现得恭谨一些,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不知等了多久,崇政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一众宰辅鱼贯而出。王厚连忙躬身退到一边,见着一只只脚从面前过去。
人流走尽,殿中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才有人出来,将王厚叫了进去。。。
崇政殿中,除了天子赵顼,下面还有一名大臣坐在绣墩上。身穿紫袍,腰缠御仙花带,面皮如黑炭一般——自然是如今的宰相王安石。
面圣,王厚早有多次经验。行礼叩拜,一点也不慌乱。
起身之后,王厚就听赵顼在问:“韩冈在疗养院中私酿酒水,不知王厚你知不知道?”
王厚一下愣住,这是谁传到天子的耳朵里的?不敢偷看天子的脸色,他低头为韩冈辩解:“陛下有问,微臣不敢隐瞒。韩冈主持的疗养院的确是造了酒,但已得了家严的同意。且疗养院所酿之酒并不是给人喝的,而是用来清洗伤口。因为前次有几个好酒的将校偷了酒喝,韩冈还大发雷霆,说是烈酒阳气太重,可以用来驱除会让伤口溃烂的阴毒之气,喝了却会伤身。只能外用,不宜内服。”
韩冈这番话是用来吓唬王舜臣、傅勍那一干酒鬼的,王厚也知道这是胡扯,但拿来解释韩冈并没有私卖酒水的心思,王厚觉得更为合适。
“原来如此。”赵顼算是释然了。秦凤转运司传来的密奏让他看了很不痛快,他并不希望他所看好的臣子,会是个贪鄙的小人。王厚的解释,赵顼听着,觉得不会是临时编出来的,当不至于有假。
“韩冈一直都说他跟孙思邈没有关系,但这医理却是让人叹服……还记得他论跌打损伤的治疗,得用柳木做夹板,外敷石膏泥,水、土、木皆备,才能让骨头长得好。这一个方子传回京中;太医局里人人皆叹。”
王厚都没想到天子连这些事都知道,连忙道:“韩冈虽然不通医术,但医理的确让人佩服。”
“听说王厚你与韩冈情谊匪浅?”赵顼突然问着。
“……是。”
“那他遇仙之事究竟是真是假?”赵顼问得饶有兴致,就算是天子,也是有着一颗八卦的心。
“韩冈一直都是说,当初遇到的只是一个姓孙的道士。还说怪力乱神,君子宜远避之。”
“儒门弟子当不语怪力乱神。”王安石很欣赏韩冈的态度,就是真的遇仙又如何?如果韩冈总是把神怪之事挂在嘴边,日后对他的前途决没有好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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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重峦千障望余雪(七)()
天色将晚的时候,王安石方才离开崇政殿。
在崇政殿中,天子问了王厚不少问题,王安石都听在耳中。
赵顼最为关心的是明年河湟决战的情况。一开始就问韩冈是否有私酿酒水,也怕熙河经略司人人私心,不肯用心于国事。而后在王厚口中,听到王韶、韩冈的一番筹划,赵顼的心情也是变得难得一见的欢畅。
当王厚趁机向他请求转为武资,声称要为大宋封狼居胥,赵顼便是一口就答允下来,还很高兴的亲口许诺王厚在转武官时,可以援例提升一级。
天子的心思都放在河湟决战上。。。对这个明年开春决战的计划,王安石也并不反对。熙河经略司的指挥水平,以及西军的战斗力,早已经在这几年中,通过一次次大捷而得到了验证。
王安石只是觉得时间看上去有点紧,如果能在攻下熙州后,再停上一年用来安置移民和开辟周围良田,有了足够的钱粮补给再行开战,可能会更为稳妥一点
不过王安石他也明白,自己需要这份功劳,赵顼也很想看到这份功劳。天子变法,是为了内圣外王。对内,使百姓安居乐业,对外,让四夷宾服恭顺。
如果把三司条例司当作新法正式开始推行的标志,那到如今已有三年之久了。不过现在地方上推行各项新法条令的阻力依然还是很大,各项条令带了的回报虽多,但怨言也不见不少。。。王安石迫切需要一个军事上的胜利——一个决定性的胜利——来向天子证明推行新法的效果。
前面横山攻略以失败而告终,河湟就再容不得半点失败,而且必须尽快见到成效。
幸好河湟那里情况很不错,至少要比韩绛当初的陕西宣抚司要好
王韶本人是难得的帅才,在他指挥下,河湟捷报频传,两三年内,便将熙州、巩州收归大宋,官军兵锋离着河州就只有一步之遥。而经略司内,高遵裕、王中正之辈又能与之和衷共济,人和这一项上,完全不用让人忧心。。。
加之一众属吏、将校都是少有的干练之才。尤其是韩冈,不论是从军事还是政事,哪一个方面都是极为出色的年轻人,有他主持后方诸务,可以让前线奋战的将士毫无后顾之忧。
“韩冈?……就是前年和去年来过家中的那个韩冈?”
浑家吴氏的声音传入耳中,王安石猛然惊醒。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身处于家中,老妻吴氏正坐在对面。一考虑事情,就忘了周围的事,这毛病他到现在都没能改掉。
“什么事?”王安石疑惑的问着。
“还能是什么?二姐的事啊”吴氏只当王安石犯了迷糊,但前面丈夫说出的那个名字,让她沉吟起来,“韩冈的确是不错,家世虽说差一点,但二姐若是嫁过去,反而是件好事。。。就是有些风流了些,这点不好。”
前两年韩冈两次入京,吴氏都见过那个上门来拜访的年轻人。能两次进相府,当然是得到了自家夫君的看重。以自家夫君的眼界,人那是不会差得。而韩冈留给吴氏的印象很深,也很不错,相貌、气度、前途、才学都很出色,与二哥的关系也很好。
而且韩家小门小户,没有太多的牵累。如果二女儿当真嫁过去后,不会像嫁到吴家的长女那般天天受气。就是韩冈前次为了个名妓,跟天子的弟弟闹得满城风雨,最后让官家出头收拾残局,这一点终归有些让人感到犹豫。。。
“蓄养歌妓的事也听多了。韩冈才一个,也算不上什么。这两天,就得找人做个媒,你看看谁人合适?”
吴氏一头热的说着,王安石有些恼火:“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二姐嫁给韩冈了?二姐的事急不来的再说,还不知道韩冈那边有没有定下亲事,小心落了空。”
“急不来?那还要等几年?”吴氏一下变得满腹怨气,直冲着王安石嚷嚷。为着二女儿的事,她日日心急如焚,只是见着丈夫忙碌,不想去打扰。但今天终于忍不住了,“天天想着治国平天下,这修身齐家,你做到哪一样了?二姐转年就十八了,你这做爹的坐得稳如泰山,我这做娘再不多想想,二姐就要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了”
“也不一定要韩冈。。。”王安石见着吴氏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名字,就盯着人不放,就好像自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一样。他王家的门户、家教也不差啊,至于这么急切吗?
“就算不是韩冈,其他人家也行……你总得找个好人家来吧?”吴氏还是急着。
王安石皱起眉:“如今找上门来的,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哪有几个正经人家?”
“那就去找”吴氏提声叫道。
“爹、娘”一人适时的推门进来,打断了房中的争执。。。
“大哥”
见着是儿子王雱进来,吴氏讪讪的停了口,在儿女面前吵架,不论是王安石还是她都是有些难堪。
王安石咳嗽了两声,问道:“大哥,有什么事?”
“厨中已经把晚上的饭菜做好了,正等着爹娘来呢……”王雱回头望望门外,“本是二姐来的。但见着她久不回来,儿子就过来看看。”他笑了笑,“也难怪她不好意思进来。”
“二姐在外面?”吴氏闻言,狠狠地瞪了王安石一眼,忙着出去追女儿了。
王雱躬身目送吴氏离开,这才走近前,对王安石劝道:“爹爹,二姐的事也的确得加紧操办了,总不能再拖了。。。”
“你也觉得韩冈好?”
“韩冈儿子是没见过。但从传闻中听来,人并不差。文学上虽是稍逊,可其才干已是名传朝中。如今不过是弱冠之年,已积功为朝官。观他过往行事,对变法每多援护,当是有心于国事的人才。”
同样名满天下的年轻俊杰,心高气傲小说就}整~理的王雱并不会认为自己比韩冈稍差。本官同为太子中允,但多了一个进士头衔,还是崇政殿说,有着天天面见天子的资格。评价起韩冈便是很客观,没有半点嫉心。
“这为父也知道……”
王雱在王安石身边坐下来:“韩冈第一次上京时,给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