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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凝展颜一笑,用手指一点她的鼻尖道:“你这鬼丫头就知道花言巧语哄姨娘开心,不是让你不要叫我娘吗?”
余长静坚定地说道:“我三岁的时候亲娘便过世了,是你含辛茹苦地一手将我带大,在我心中,你便是我的亲娘。”
罗凝心中涌上一股暖意,娇弱的身躯也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再看余家三兄弟,却都是对着她用力点头,示意对妹妹的话表示同意。
一时间,一股无言的温馨在他们心中缓缓流淌,就连穿越而来的余长宁也感到了余家家人之间的温暖。
“咦,你们站在一起干什么,吃饭了。”
一句惊奇地女声打断了这温馨的一幕,一个头戴金玉首饰,衣衫华丽的女子步入厅中,正是余长致的妻子梁彩萍,她转身吩咐跟在身后的丫鬟们道:“梅兰竹菊,你们四个将饭菜端到桌上去。”
“是”小丫鬟们脆脆应答了一声,鱼贯而入将手中托盘内的饭菜放在厅中的红木桌上,又搬来圆凳围置了六个座位。
“先吃饭吧。”罗凝点头一笑,率先落座,一瞄桌上的十菜三汤,不由奇道:“媳妇,今夜菜肴为何竟如此丰盛?”
梁彩萍虽与罗凝年纪相仿,语态却是毕恭毕敬:“姨娘,这些天你与相公都是早出晚归忙碌万分,难得坐下来吃个团圆饭,今夜我见大家都有空,便擅自做主添了菜式,也算过个大年。”
“还是媳妇心细如发。”罗凝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便招呼大家坐下。
余长宁刚一坐定,梁彩萍便上前殷情笑道:“二叔前不久伤了身子,大嫂知道你身子骨弱,今夜特意给你炖了一盅人参鸡汤,快乘热喝下。”说罢,便给他舀了满满一碗鸡汤。
余长宁道了一声谢,拿起汤勺将碗中鸡汤送入口中,谁料刚一入口就差点喷了出来,勉强咽下后不由奇道:“大嫂,你在汤里加了什么东西,怎么又酸又辣又麻,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梁彩萍闻言大窘,急忙辩解道:”怎会有怪味?除了一株百年人参外,我还放了葱、姜、蒜、花椒、大枣、陈皮、薄荷、橘皮。”
余长宁恍然大悟道:“哇,炖鸡汤怎能加薄荷、橘皮、花椒这些东西,怪不得如此难喝。”
“配料没错啊,很难喝吗?”余长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端起碗来一尝,细细地品咂了片刻,猛然点头道:“嗯,味道不错,彩萍妻你厨艺又见涨了。”
梁彩萍喜滋滋道:“多谢相公夸奖。”
罗凝一声不吭地盛来一碗品尝半响,盯着余长宁道:“鸡汤的味道没有问题,长宁,你休要觉得大嫂老实便欺负于她。”
“我没有。”余长宁又气又笑地辩解了一句,却见大家都对他投来不信任的目光,只得闷着头不语。
默默地思忖半响,他心头一亮恍然醒悟,明白了!必定是唐人的饮食口味与现代人不一样,所以他们觉得好吃的东西,我吃起来却是特别怪异。
余长宁的猜测并没有错,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唐初正是中国饮食文化发生大变革的时期,中原内地通过与西域各国的交流,引进了许多蔬菜、瓜果,香料,西域的烹饪方法也传入了中原,使得汉族传统饮食文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目前唐人做菜惯以水煮、汽蒸、火烤为主,口味也是偏甜偏酸,后世做菜惯用的“抄”,要到宋朝才有明确记载。
梁彩萍又指着桌上那盘黄灿灿的鸭子道:“来,大家再试试我们酒肆的招牌菜——黄金鸭,看看我做的有没有相公做的好吃。”
还未品尝,余长静便笑着赞叹道:“大嫂得到大哥的真传,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余长远点头道:“咱们家的黄金鸭名满天下,当年连高祖皇帝也喜欢吃,不仅每月将爷爷招入宫中为他做上一道黄金鸭,而且还亲临咱们宾满楼御笔赐字,传为了一时佳话。”
余长宁怅然一叹,接着弟弟的话头道:“然而可惜的是,爹爹还未将黄金鸭的手艺交给大哥便过世了,大哥虽努力摸索,但做出来的味道却与爷爷和爹爹差了很远,早已不是过去的黄金鸭,咱们酒肆的生意也是一ri不如一ri,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风采。”
余长致面露难过之sè,强颜笑道:“哎,你们说这些陈年往事干什么?一家人坐在一起,不如聊点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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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前往酒肆()
罗凝突然停下筷子,蹙着眉头道:“说到这里,长致,我要提醒你,明天殿中省少监萧大人要来酒肆视察,你可要准备特别一点的菜式供萧大人品尝,千万不要出现任何差错,殿中省掌管宫廷御膳,咱们可是得罪不起。”
二十年前,唐高祖李渊特别喜欢吃余家的菜肴,故命殿中省每月在余家经营的宾满楼内挑选可口菜肴进贡至大内,这对一家民间酒肆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恩赐与荣耀。
然而余老爷过世之后,余家菜式既不能推陈出新,也未能有所变通,生意更是一落千丈,殿中省官员早已表示出不满,暗示要取消余家酒菜进贡大内的资格,形势不好之下,自然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所以罗凝才会对这次少监的视察尤为重视。
余长致正sè答道:“放心吧,姨娘,我明天会事事当心,做出可口的菜肴,必定让萧大人满意而回。”
余长宁见大哥虽答得信誓坦坦,然而眉宇间却是忧sè浓厚,心中一动,连忙开口道:“大哥,明天你也带我去酒肆吧,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
闻言,余长致无奈笑道:“二弟,你连米饭都蒸不熟,去了能帮我什么忙?还是呆在家中吧!”
见他如此小看自己,余长宁自是不甘,他来自二十一世纪,虽非有名大厨,然则论做菜必定比余长致这种古人强上不少,说不定还能在关键时候帮上他一把。
当然,这样的想法却不能对大哥说,只得藏在心中,余长宁见他态度也不是那么坚决,便道:“我也想看看那萧大人是什么样子,让我去见识见识也好。”
余长致沉吟了起来,显然十分犹豫,反倒是罗凝笑道:“那萧大人乃是天子帝婿,永丽公主之驸马,平ri自然是难得一见,我们带长宁去见识一下也好。”
余长宁高兴之余刚要叫好,余长静却不屑地撇撇嘴道:“这驸马有什么稀罕的,我许多诗友出生显贵,对于宫闱中的事了解颇多,曾暗地里传言,当今天子的五个公主个个刁蛮任xing,跋扈专横,视驸马如猪狗。”
余长远恍然一拍大腿:“哎,我也听我那些国子监的同学说过,现在除了长乐公主云英未嫁外,其余四个公主在府中都是有名的悍妇,将驸马们蹂躏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早已是传为了笑谈。”
“有没有如此夸张?”余长宁笑着挑了挑眉头,显然是不置可否。
现代人的心中都有王子与公主的童话,公主更是成为了高贵、温柔、优雅、美丽的代名词,所以他还是很难将公主与悍妇联想在一起。
“二弟你还不相信?”余长致揽住余长宁的肩头,环顾众人一圈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前几ri我在酒肆中听到几个官场子弟划拳,叫什么驸马拳来着,其中有一段词儿是这样的。”
说罢,他清了清嗓子,站起来晃动着胳膊故作委屈道:“娶公主啊命凄苦,当驸马啊贱如狗,受凌辱啊没天ri,命如纸啊早投胎,有来生啊再娶公主就去死!”
待他说完,厅内众人都笑了,余长宁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道:“照你们这么说,是不是宁愿做猪狗也不要去当驸马?”
“哎,这话说对了。”余长致笑嘻嘻地点头道:“总之当什么也好,千万不要去当什么驸马,否者xing命悬于一线,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夜晚,余长宁睡得正香,梦中正要与冰冰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时,突然觉得周身一凉,身上盖着的被子竟已不翼而飞,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还未等他凝目定神,整个视线便被一张yin森至极的胖脸占满。
他霎时间顿觉寒毛直竖,浑身冰冷,不可遏止地大叫出声:“鬼呀——”
来人忙将放在脸旁的油灯拿开,不满地低声道:“大清早的你鬼叫什么?吓了我一跳!”
余长宁定眼一看,竟是大哥余长致,不禁长吁了一口气,责怪道:“大哥你晚上睡不着玩贞子缠身吗?竟偷偷跑来我房里,你可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余长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还晚上了,现已是寅时末刻,快点起床,姨娘还在外面等着咱们哩。”
余长宁这才想起今天要陪他们去酒肆,算算时辰,古时候的寅时末刻相当于现代的4点30,从未这么早起床的他不由长长地一声哈欠,磨磨蹭蹭地穿衣半天,过了盏茶时间后才出了房门。
两人走至府门外,一辆四面垂帘的马车已在漫天风雪中静静等候,两匹高大的骏马冷得四蹄不停刨地,呼哧呼哧地打着响鼻。
罗凝手拿风灯站在马车前,黑发素颜,一领白sè的风雪斗篷随风摇摆,宛如雪中仙子。
见他二人出来,她蹙着眉头问道:“怎会如此之久,你们干什么去了?”
“去了茅房。”
“去拿了东西。”
两兄弟一人一个借口同声而出,说完立即面面相觑,都觉得对方多言多事。
还是余长宁首先反应了过来,镇定自若地补充道:“我去茅房拉屎,大哥去拿了东西,对吧大哥?”
“二弟说得没错。”余长致点头如捣蒜:“我去拉屎,二弟拿东西,就如此般。”
罗凝看了他俩一会,摇着头蓦然一声叹息,显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转身便登上了马车。
余长致见罗凝似乎不高兴,小声地问弟弟道:“我又说错了什么?”
余长宁脸sè沉重,苦笑着对他竖起了拇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