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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方便。”杨儒也笑起来,这样的确省去了他不少麻烦,当然要记住那家美国银行的名字似乎稍微难了一点。他想了想。“是……威尔士…法戈银行?”
“威尔士…法戈银行。”
杨儒更明显的笑起来,习惯性的向秦朗抱拳行了一个礼。“多亏秦老板把这张单子捡到了,否则等本官记起来而又找不到,那可就要急死人了。”
“请公使先生把它收好。你知道,这种东西弄丢了总是很麻烦,很难再找回来。”秦朗笑着说,稍稍的提醒了一下。
“一定,一定。”杨儒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有那么一会儿,他很想立即离开,不过显然这样做有太缺乏礼貌,然而继续留在这里似乎又没有话题,于是他愣住了。
但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秦朗找到了一个新话题。
“公使先生,事实上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想说明。虽然你是政府官员而我是商人,”他收起笑容,指了指天花板,“但我们做的许多事情都来自上面的授意。”
一个明显的暗示。杨儒心领神会,知道秦朗的意思。但他为什么提到这个呢?这似乎与刚才的事情没有任何联系……杨儒眨了一下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这个等待稍微有点漫长。过了好一会儿,可能有几分钟,秦朗才接着说:“我刚刚得到一份电报,来自广州湾。我的重要合伙人,瑞切尔。麦克布莱德小姐原本在那里为umbre11a公司招募保安,但遭到了两广总督谭钟麟阁下的蛮横阻挠。”
杨儒的脸色立刻变得极其严肃了。umbre11a公司的“保安”,他知道这是什么,士兵的另外一种说法,而且拥有极其强大的战斗力。然而现在,这家公司竟然在广东招募新兵,这实在……
但是,刚才秦朗已经明确表示,他做的许多事情都是来自上面的授意——来自美国政府的授意,也就是说,谭钟麟捅了一个马蜂窝。
他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会有什么后果。
杨儒的脸色开始逐渐变白,但他仍然竭力保持正常,直到听到秦朗的下一句话。“我是一个商人,不会做那些不但不能带来足够利润,反而还会让我亏本的事情。即使几千名保安对我来说都太多了,理论上来说我不应该继续招募新人,但是,我必须做这件事,而且必须完成它——公使先生,我想你应该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美国政府;就好像军事顾问一样,招募新兵也是美国政府而不是秦朗的意思。杨儒觉得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有了冷汗。
但秦朗还在继续。“我和我的合伙人没有选择,只能竭尽所能完成任务。因此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她正准备集中部队,在海军的配合下进攻广州。”
杨儒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进攻……广州?”
“就我个人来说,我并不喜欢擅自采取行动,因此我会很快向华盛顿报告,请求国务院出面解决问题。”
“秦先生,本官请你暂时不要向上报告,也请那位小姐切勿动用武力。本官会立即报告朝廷,请朝廷妥善解决此事。”他确实是这个意思。如果美*队进攻广州同时朝廷又接到美国的抗议,那么两广总督就要暂时空缺了,而且作为驻美国公使,他同样要承担责任。
秦朗的声音低下来。“公使先生,不管你准备做什么,动作一定要快。在广州湾,还有一位马汉海军上校,他比我更受到联邦政府重视,如果他直接向华盛顿报告”——他向杨儒靠了靠,以便让他听得更清楚——“那么事情将陷入无法挽回的局面。”
有那么一瞬间,秦朗的呼吸好像加快了,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节奏,呼出一股空洞的空气。
。。。
第二百四十节 武力威慑'上'()
云睿正被全副武装、排列成紧密队列在租界边境附近美*队弄得心烦意乱。他用眼角的余光瞟着身边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对可能到来的动荡局势感到害怕,还是也同样被美国人的危险举动弄得焦躁不安。
四天……现在已经是第五天,驻扎在广州湾租界的美*队每天都会全副武装的出现在边界。有些时候那些士兵会一边唱歌一边跑步,有时候他们会组成像现在这样的队列来回行军,有时候他们会怪叫着用刺刀扎稻草人,或用各种武器甚至大炮打靶……五天,每天都是这样,从早到晚,直到天完全黑了才会停止。
人们都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两广总督的禁令。显然,那家招募“保安”的美国公司的老板很不喜欢谭大人的禁令,因此说服了租界里的美*队为他撑腰,而现在美*队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开始的信号。
至于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县城里已经谣言四起了,有些人说美*队准备攻打遂溪县城;也有一些人说美*队会乘船进攻广州,活捉两广总督;还有一些人宣称美*队正计划直接前往北京,迫使皇帝将颁布圣旨允许美国公司自由招募“保安”……
很多种说法,没有一种可以得到证实,但每个人都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一种,所以居民们正变得人心惶惶。
当然官员们也是这样,至少李云睿关系密切的几名官吏都很恐慌,不过他不知道剩下那些人的感受。
没办法知道。遂溪地官员们在很早地时候就锻炼出一种在任何看上去还很遥远的危机面前都表现得泰然自若的表情。即使他们地身体正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但没有人可以看得出来。
事实上,除非过于紧张或害怕,否则李云睿也相当确信自己可以很容易做到这一点——但是现在。烦躁的心情正困扰着他,使他不能保持平静,所以当李云睿看到易水和两名显然是军官的白人在士兵的保护下向他走过来时,他突然现自己就要站不住了,而且事先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就好像它们从来都不存在。
冷汗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李云睿用袖子将它们擦掉。但新地汗珠很快出现,而且他现自己的后背也湿透了。
“镇定。一定要保持镇定。”他对自己说,但一点效果也没有,易水和两位指挥官站到他面前时他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怎么做,站在他旁边的代理知县李忠钰'注'同样一句话也不说,而易水则选择等着。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也很沉闷。只有不远处雇佣兵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但这种声音显然不能起到正面的作用。
于是双方继续僵持,一直持续了几分钟,直到李云睿终于想起了一个开头。
“易水……中校,”他的声调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请允许在下为你介绍,这位是本县新到任地李知县。”李云睿指着李忠钰。接着向他侧过身,手指向易水,“李知县,这位是大美国陆军——”
“海军陆战队。”其实易水并不想纠正这个小小的错误,但站在旁边的两位大队指挥官来自海军陆战队,他得照顾他们的感受。
当然这种纠正只具有少量地象征性意义,不管李云睿还是李忠钰,他们并不清楚什么是“海军陆战队”,仅仅只是把它当作陆军对待。
李云睿甚至没有重新开始,而是接着说下去,完成了自己的言。“——易水中校。”
“幸会。”但李忠钰地表情和语气里一点也没有“幸会”的意思,他动作随意的向易水抱拳行了一个礼,同样易水也仅仅回敬他一个敷衍了事的军礼,然后他们的正式会谈就开始了。
“易大人,”李忠钰先开始,而且是毫不客气的严厉指责:“你的部队如此肆无忌惮的炫耀武力,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准备侵扰我遂溪县吗?或,”他冷笑一下,“你打算率部进犯广州?”
易水奇怪的看着他,一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按照他与瑞切尔讨论的结果,不管清政府派来的人是谁,他都应该放低姿态请求他结束军事行动、或请求他不要进攻遂溪县城——然而这位知县大人的表现却好像吃了整整一桶火药。如果他的目的是谈判,这种态度显然只能带来相反的效果;如果他把威吓当作谈判策略,毫无疑问他犯了一个大错误。
当然也是一个笑话:直截了当的说,他凭什么会以为自己有力量威吓一支美*队的指挥官?
当然,站在自己的角度,易水仍然很欣赏李忠钰,在这个时代还能够在外*队面前表现出勇气的清朝官员已经不多了——不过,也有可能因为他看到这支美*队的指挥官是中国人,出于多年养成的习惯试图显示自己的威严,但易水更愿意考虑好的一面。
他欣赏李忠钰,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放低哪怕一点姿态,毕竟他正站在一个截然相反的立场上。
“知县大人,我认为你没有权力干涉或指责我的部队在美国租界的领土上采取的任何军事行动。”易水严厉的、针锋相对的回敬到,“我不得不提醒你,你正在侵犯美利坚合众国的主权。”
“本官也要提醒易大人注意,贵军连续四天进行的军事行动已经影响本官辖区内良民百姓的生活。”李忠钰的态度依旧坚决。
易水更加奇怪了,但同样毫不客气。“我的部队只在美国租界范围内活动,并没有任何士兵进入知县大人的管辖区域,因此我并不认为过去四天地活动会对普通平民地生活有什么不利影响。”
“有传言说贵军正准备进攻我县和广州。因此导致本县良民人心惶惶、寝食不安。易大人,难道这也叫做没有不利影响?”
“传言?既然只是传言,知县大人要做的是逮捕所有制造传言的造谣。而不是干涉美*队在美国租界内地正常行动。”
“易大人——”
,知县大人。”易水打断李忠钰,谈话不应该也没去了,“我认为你现在过于激动了,因此我建议你先休息一下,等心情恢复平静以后再与我谈判。”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