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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后却是急了,红肿的眼睛又落出泪来:“不可剿,不可剿,此事万万不可剿,皇帝皇帝啊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晓得你是为母后好,可是母后就这么两个兄弟,固然他们都不成器,这些事,哀家是晓得的,可是可是无论怎么说,他也是哀家的兄弟,是你的舅舅啊,你这一进剿,那些贼人狗急跳墙,若是伤了寿宁侯,又当如何?皇帝哀家不如死了算了,自家兄弟都不能保全,还妄称什么太后”
朱厚照本还搓着手想来一发御驾亲征,这一路来的时候,虽是担忧母后,一面却在琢磨着如何破敌,现在见母后这个样子,心一下子软了,眼眶也跟着红了,连忙捂住张太后的手道:“好,一切依母后就是,那么母后说该如何?”
张太后道:“总之无论如何要留住寿宁侯的性命,其余的都好说,只要那些贼人不任意胡为,就总有办法”
一下子,张太后猛地开始龙精虎猛起来,方才还在凄凄惨惨切切的样子,立即就变成了掌家老太太的模样,正色道:“不能放纵了贼子,要给他们一些压力,一面让诸军困住他们,摆出随时要玉石俱焚的势态,噢,他们的许多教徒都被关押在大牢么?这个好办,寻几个不甚重要的教徒,砍了脑袋送去,自然要甄别好,定要不甚重要的人,将他们的首级送给乱贼,让他们知道朝廷进剿的决心,这样做,是防止他们漫天要价,不给他们可趁之机。”
“另一面,委派钦差,让人去和他们谈,只要肯交出寿宁侯,其他的都好说,总之,要顾全寿宁侯的安全,哀家的意思是,寿宁侯不能少了一根毫毛。”
“这是对贼人的,可是对付百官也得有一套说辞,通州贼堵住了漕河河道,这是大事,所以陛下得请几个阁臣来,好生跟他们说,得说清楚这事儿,态度要缓和一些,实在不成,陛下作势要跪下给他们磕头,当然这只是表个态而已,他们哪里敢承受陛下的大礼,陛下装腔作势,还没顿地怕就要被扶住了,陛下这样做,是告诉那几个老臣,陛下要保全寿宁侯的决心,他们终究啊,还是为朝廷好为陛下好的,可怕就怕忠义难两全,有时候为了朝廷好,就不能为陛下好了,得让他们接受不惜一切代价营救寿宁侯的事实,如此,他们才能约束诸百官,不会在背后玩什么花样,内阁那儿只要愿意与陛下一体,朝廷就难有什么声音了,这时候就要封锁住消息,能封锁多少是多少,怕就怕传得沸沸扬扬,这天下人议论纷纷,大家都晓得皇家为了保全寿宁侯而不惜纵容贼人,有贼不剿,咱们皇家的面上怎么搁得住?”
“还有”
朱厚照听得目瞪口呆,心说,母后怎么这么精神,方才几乎奄奄一息呢,莫非是回光返照?
呀,若是如此可怎么是好,可是旋即打消这个念头,一闪神的功夫,才想起正事,忙道:“母后,母后朕一下子记不住慢慢的说。”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官兵登船(第七更)()
张太后凤目深深地看了这个傻儿子一眼,道:“哀家就知道你糊涂,事涉你的亲阿舅,你就不长一丁点的心?哎,哀家”
朱厚照要哭了,忙说:“母后,是朕不好,是朕不好”
张太后摇摇头,最后还是坐起来,用着很溺爱的眼神看着朱厚照,摸摸他的头道:“哀家怎么会不知道你的脾气呢,哀家早就准备好了。王喜,你拿来。”
一个宦官小心翼翼地送来一份便笺,张太后接过,又塞到朱厚照的手里:“陛下按着上头去做就是。”
朱厚照有点儿傻眼,接过了便笺,里头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从如何逼迫贼子就范,再如何与贼子谈判,再如何封锁消息,如何得到朝中百官的支持,事无巨细,应有尽有。
朱厚照感觉自己晕乎乎的,见张太后的目光慈爱地看过来,接着眼眶又开始微红,拉住朱厚照的手道:“陛下,寿宁侯,哀家就托付给你了,你”
朱厚照连忙道:“朕朕知道了。”
浑浑噩噩地出了仁寿宫,朱厚照居然有点忘了发生了什么,怎么瞧着,总有点不太对劲。
一碰到正经事就犯浑啊,幸好母后留了便笺,拿着便笺看了看,朱厚照心中抵定,嗯,按方抓药即可。
还未上步撵,便有宦官来报:“陛下,阁臣们觐见了,就在暖阁等候。”
朱厚照忙道:“摆驾!”
四个阁老也是第一时间看到奏报,还没有声张,便立即赶来觐见了。
遇到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坐得住?要知道,事发的地点可是北通州啊,北通州是什么地方,那是漕运的枢纽,而且又是天子脚下,出了这样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急。
对于此事,他们心中大致是有方案的,这种事只能快刀斩乱麻,立即调派三千营和神机营进军,骁骑营则在后压阵,五军营调派各卫协同进剿,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而且干脆利落不可,否则南北漕运不能贯通,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所以他们见到了朱厚照,立即打起了精神,刚刚行礼,朱厚照却是不易察觉地快眼瞄了一眼手上的便笺,再将便笺收入袖里,然后一脸沉痛的样子道:“诸卿,母后大病,为的便是寿宁侯之事,而今昏迷不醒,只怕只怕寿宁侯若是救不回,闻此噩耗,母后更不知如何,国朝以孝治天下,为了母后,恳请诸卿无论如何也要搭救寿宁侯,朕代母后给诸卿跪下了”
他当真作势要跪的样子,刘健等人已是吓得魂不附体,没见过这样玩的啊,君君臣臣,臣子受了君王大礼,且不说会不会遭天谴,谁晓得以后会有什么后果。
谢迁几乎是老命都不要了,一个箭步就把朱厚照抱住,气喘吁吁地道:“陛下陛下不可啊。”
刘健、李东阳、焦芳无可奈何,俱都拜倒在地:“臣等不能为陛下分忧,已是万死之罪,陛下此举,是要折煞了臣吗?”
朱厚照本来就是做做样子,他自然晓得自己是九五之尊,若是当真跪了,那岂不是傻了?
目的大致已经达到,便笺中还怎么说来着?朱厚照道想起了,然后道:“既然如此,那么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救治母后,而要救治母后,就非要竭力救出寿宁侯不可,诸卿,兹事体大,不需多礼了,现在就议事吧。”
刘健等人方才起身,然后面面相觑,他们突然感觉到,事情可能会向着自己不太愿意看到的局面发展。
一个寿宁侯在阁臣们的心里确实不算什么,而对他们来说,漕运才是顶天的事,何况还有白莲教的贼子,这里头牵涉到的每一个问题,都比那该死的寿宁侯要强一百倍,只是
很不甘心,却终究又很是无奈地被赐了坐之后,刘健只好艰难道:“既如此,依陛下应当如何?”
刘健终究还是决心让步了,朱厚照的理由确实无可挑剔,这是为了孝心,所谓百善孝为先,孝,乃是礼法之中的头等大事,说句实在话,若是自己坚持剿贼,那张太后万一真有个闪失,自己能承担得起吗?
朱厚照精神一震,道:“朕确实有了主意”
漕船在北通州的一处码头停泊,叶春秋睡了一觉,显得精神奕奕,心里想着下船去走走,瞧瞧这南北通衢之地的景象,也趁机见识见识北地的风光。
谁晓得这时候有人惊惊慌慌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乱军叛军。”
接着便砰的一声,竟是传出铳声,叶景大惊,连忙出了舱,竟见甲板上上百个官兵登了船,十几人举着火铳,其他人各执刀枪。
那黑黝黝的火铳铳口就对着叶景,叶景顿觉得不妥,忙对舱里的叶春秋道:“春秋,你莫出来。”
他这样一说,本在行书的叶春秋反而大吃一惊,忙是取了自己的倭刀出来,见到这些来意不善之人,他们都是官军模样,倒是放了心,可是这时候,他发现了甲板上躺着两个尸首,正是有些面熟的船工。
叛军!
一下子,叶春秋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这些人见叶春秋带着刀,顿时紧张,十几人纷纷举起火铳,一个人大叫:“把刀放下。”
叶春秋却是将刀捏紧,心里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却不由生出许多的疑惑,这北通州怎么会有叛军呢?
心里迟疑,对方为首之人却是咧嘴笑了:“又是两个读书人,这就再好不过了,将他们拿下,可莫要乱动,否则呵呵”
这些人显然是训练有素,数十人包抄过来,船上的船工和押运的官兵个个战战兢兢,纷纷弃了刀剑,一个个跪倒在地。
而在这时,已有七八个叛军提刀而来,其中一个厉声喝道:“聋了吗?我们的香主令你放下刀”
另一边有人要拿叶景,叶春秋倭刀一闪,却是直接抵住他的前胸,令这人吓了一跳。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乱臣贼子(第八更)()
恰在此时,砰的一声,火铳声响了,铅子出来,却是自叶春秋的身侧划过,啪的一下,直接打烂了叶春秋身后的船板。
“放下你的刀,再敢乱动,便将你们打成筛子,瞎了眼吗?”那香主厉声一喝。
此时,叶春秋的举动已经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这边传来动静,导致栈桥上其他叛贼也被惊动,又有数十人上来,一个个明火执仗。
叶景这时候道:“春秋,莫要激动,他们想必只是劫匪”
看着乌压压的一百多人,个个杀气腾腾,叶春秋心里不禁无语,真是见鬼了啊,漕船都有人敢劫。
此时他惦念着老爹的安危,另一方面,也没有自信在十余柄火铳的铳口下逃生,还有这百余乱贼,只怕也不是省油的灯,叶春秋想了想,心里虽还算镇定,却是将手中的长刀丢下,淡淡道:“我们包袱里有银子,我等不过是过路的读书人,若要银子”
那香主精神一震,指挥若定道:“拿下了。”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