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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平心静气地道:“敢问陛下,我大明是否可以影响藩**政事?”
朱厚照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叶春秋又道:“那么再问陛下,我大明有讨伐不臣的能力吗?或许文皇帝时有,可是自土木堡之变后,军纪逐渐败坏,卫所更是糜烂,那么臣敢问,现在还有吗?”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畜牲不如(第十更)()
看着朱厚照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叶春秋露出了一脸就是如此的神色。
叶春秋淡淡一笑,徐徐道:“那么陛下,这就是了,既然大明对他们没有威胁,他们何故要来入贡?尤其是这倭国,孤悬海外,所图的无非是大明的宝货而已,一旦他们无所图的时候,自然也就露出真面目了。陛下想要使藩国真心臣服,怎么能指望所谓的王恩和教化呢?所以臣早已料定这些人本性如此,如何会气?”
朱厚照重重地又叹了口气,才道:“朕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叶春秋很能理解朱厚照的心情,事实上,或许那些老成谋国者总能看淡这样的事,因而才会不喜不怒,可是朱厚照,终究是个真性情、直肠子的少年罢了。
朱厚照接着便又对着这舆图发呆,心里却是郁闷不已,最后道:“朕还是去坤宁宫看朕的太子了,这些烦恼的事,暂时先丢一边吧,叶爱卿,你告退吧,今儿不用待诏了,你也不必回待诏房去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儿朕再传召你。”
叶春秋便告退出去,既然陛下吩咐自己不必去待诏房,索性径直打道回府,出了午门的时候,恰好那倭国副使贺茂清竟还没有走,原来是鸿胪寺的差役是一并等到散朝之后来接藩使们回鸿胪寺的,现在时间还早,接送的人还未来,这外头就是御道,甚是冷清,他没有车马,便索性在这里等。
见叶春秋从午门出来,贺茂清有些错愕,接着冷冷一笑,也不和叶春秋打招呼。
叶春秋更是懒得理他,直接准备步行回家。
见这少年翰林徐徐走向御道,贺茂清眼眸锋利的看着叶春秋的背影,突然在后道:“叶修撰呵”
他本欲嘲讽几句,反正这一次足利义文阁下的事已经无法交代,和明廷撕破了脸皮,自然也就无所顾忌。
谁料叶春秋理都不理他,已是径直扬长而去。
回到叶府,门房没料到叶春秋这么早回来,忙是上前招呼,道:“少爷,方才有个人来访,说是从宁波来的,见少爷不在,便走了。”
叶春秋温和地道:“不知是谁人,可留下名帖吗?”
“人倒是风尘仆仆的,听说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就一脸失望而去,说是迟一些再来”
叶春秋颌首,心里想,莫非是老家来人了?也可能是一些托人办事的同乡,人情往来,是这个时代必不可少的一环,毕竟人离乡贱,因此一般在朝为官的,大多都会有些人来投靠,这种事叶春秋已经遇到许多次了,大多都是能帮衬的就帮衬一下。
在京师,也有一些宁波人组成的同乡会,老爹也会经常去走动。
所以叶春秋特意嘱咐道:“下次再来,请他到厅中坐着,不要怠慢了。”接着便进了宅子。
他休憩片刻,今日无事,就找了一些关于模具的资料来琢磨,渐渐对工坊有了了解之后,叶春秋知道,一个工坊的起步,最重要的一个是窑炉,另一个便是模具,前者用来融化一切砂石和矿物,后者则是将这些提炼出来的液态固体塑形,高温熔炉现在暂时没有提高的需求,反而是模具成了至关重要的事。
人沉浸到了某种事物之中的时候,就不免会沉湎其中,将不快的遗忘,不知不觉,天色便暗淡下来,叶春秋还在自己书房里写写画画,门房却过来道:“少爷,有人求见,就是今儿清早的人。”
叶春秋颌首:“请进书房来吧。”
本来这种事,是老爹来处置的,不过现在老爹还没有从户部下值回来,只好叶春秋来处理。
过不多时,便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人进来,其实他的穿着倒也还好,身上的员外衫也算是得体,不过却显得风尘仆仆,他人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见到叶春秋,便拜倒在地:“小人陈瑾,见过大人小人是陈蓉的远亲小人”
叶春秋吓了一跳,万万料不到来人这样大的反应,忙是上前将他搀起,一面吩咐门房道:“去上茶来。”接着皱眉道:“你是陈蓉的亲戚?陈蓉现在如何”
陈瑾到了此处,便开始哽咽起来,红着眼眶道:“他倒是还好,只是只是小人却是遭了灭家之祸,不得已,这才奔赴来京,为的就是告御状的,只是求告无门,这才来见叶修撰”
这种家乡的亲戚来打官司,然后求告到同乡的事本就是习以为常,不过叶春秋听说他要告御状,却还是吓了一跳,有什么事还非要告御状不可?何况,这御状是你想告就能告的吗?
叶春秋便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否相告呢?”
陈瑾恸哭道:“小人在宁波市舶司里供奉,市舶司叶修撰显然是知道的吧,这是祖上的营生,本来也算是相安无事,家中也有一些余财,而小人小人只有一女,年方九岁,想着还未及笄,因而小人倒也没有太多防范,就在两个月前,我那闺女本是去市舶司里寻我,谁料到却是撞到了几个倭使”
说到此处,陈瑾已经泣不成声,叶春秋好不容易才听明白,这倭使入贡,一向是从倭国到宁波港的,之后市舶司负责接待,接着便辗转至京师。
就在两个多月前的时候,恰好倭使抵达了宁波港,陈瑾的女儿本来年少,自然也不可能学那些小姐待字闺中,便如往常一样去市舶司里寻陈瑾,谁料当时风雨交加,陈瑾的女儿不知去哪里躲雨了,却被这些倭使截住,数十个倭使,竟拖了个九岁的孩子行暴,这陈瑾的女儿当夜便死在了市舶司里,惊闻噩耗之后,陈瑾顿时天旋地转,而后连忙去官府里状告。
结果那些倭人已经在市舶司的护送下往京师来了,只留下一个倭人应诉,而这倭人根本没把陈瑾放在眼里。
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忍无可忍(第一更)()
当时那倭人虽是供认不韪,却只说当时喝了酒,初来乍到,不晓得大明的规矩,只以为陈瑾的女儿是妓家,又说她是自己死的,这地方官府自然无权处置使节的事,也只能奏报。
其实所谓的奏报,本质不过是踢皮球而已,对于朝廷来说,最重要的是藩国使节来朝入拜,递交国书,真要劳心费力地去过问,不但耽误时间,最重要的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呢?至多也就是把人遣送回倭国去,最后还不是人家拍拍屁股,什么事都没有?
叶春秋一脸的错愕,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听过许多令人为之愤怒的事,可是听到这样的陈情,竟是连愤怒都愤怒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揪了一把。
叶春秋皱着俊眉道:“令女已经下葬了吗?宁波府是如何结案的?还有应诉的倭人都是谁,牵涉到的人是谁?”
陈瑾哭哭啼啼地从怀中掏出一些文状来:“那应诉的倭人,对所有的罪行都是供认不韪,问什么,他都答什么,一点抵赖都没有,只是最后狡辩说这不过是不过是他们不知大明的人情世故,是他们误以为天啊九岁的孩子,怎么会是妓家”
叶春秋一份份地看下去,里头的白纸黑字,竟有应诉之人的画押,显然是那地方的官吏看着陈瑾可怜,偷偷塞给他的。
而至于这应诉的倭人,对所有的事实都供认不韪,不是因为他胆怯,而是他有恃无恐,他根本就不在意陈瑾的控诉,甚至得意洋洋地说出犯案的经过,而这参与的人中,至少从供词来看,上头还堂而皇之地写了足利义文,这分明是说,事情就是他们做的,可又如何,两国交战,且不斩来使,更何况是
即便有罪,至多也就是遣送
陈瑾哭告道:“自宁波设市舶司以来,使节入贡,大多经由宁波,这些人仗着是藩臣,受罪的何止是小人一家,小人所知道的”
叶春秋将手中的文状放下,他想要深吸一口气,竟发现这口气提不起来。
其实倭使不法的事,他早有耳闻,毕竟久在宁波,街头巷尾都有一些传闻,可当时他心中没有太多的涟漪,总觉得这个世界,黑暗的事太多,距离自己过于遥远的事,他理会不及,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读书人,只求鲤鱼跃龙门,只求让自己过得更好。
可是当这真真切切的事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叶春秋感觉自己整个人冰冷得竟是一时无法动弹。
他手中有些无力,于是文状落地,于是他又僵硬地将文状一篇篇地捡起来。
“叶修撰啊我不敢求你帮衬什么,只求你能够通融,指点一二,小人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小人的女儿死不瞑目呀,我这做爹的不能为女儿伸冤,便也枉为人了,可是小人没办法,只能来这京师告御状可是不得入其门我前几日曾去了顺天府,顺天府不肯接受,让我回原籍状告,倒是有个书吏好心,偷偷告知我,说是这种牵涉到藩使的官司,顺天府管不了也不敢管,还说吃亏的不是只有我一人,可是我不服啊,就是不服啊,求你”
叶春秋的脸冷了下来,眼眸变得异常的清冷,看着陈瑾道:“你确实告不了的。”
陈瑾听罢,如遭雷击,惊愕地看着叶春秋,依旧不肯放弃:“我我知道千难万难,可可我不服,打板子我无所谓,要杀要剐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已经没了,我我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只求叶修撰”
叶春秋厉声道:“就算告了又如何?至多也就遣返而已,你可知道那首犯足利义文是什么人?他是我大明敕封的倭国国王之子,是赐了金印的,就算是陛下得知而震怒,至多也就将其驱逐出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