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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既已侦知了老夫的身份”他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僵着脸沉吟片刻:“那么就只好”
后头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只好二字,却带着森森的寒意。
“去传递消息吧。”刘大夏的面上,流露出了一丝倦意:“此前哪,还是小看了他,万万料不到,他会用这样的法子,这一次,老夫算是栽了一个跟头,不过”他不禁摇摇头,哑然失笑。
“是。”卢文杰起身,告辞而去。
长夜漫漫。
叶春秋是步行进入内城,他腰间悬剑,所以凛然无惧,漫无目的的在这长街上走着,此时已到了夜深,偶尔会有巡夜的官兵出现,叶春秋不予理会。
他心里想着,怎么会是刘大夏呢。
于是不禁唏嘘。
这个名满天下的君子,被视为历经数朝的老臣浮出水面的时候,叶春秋依然觉得震惊,他虽是见过欺世盗名之徒,可是一个人能欺世盗名一辈子,却是罕见,而刘大夏显然就是这样的人,繁星之下,叶春秋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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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十九章:引蛇出洞()
次日一早,有宦官匆匆赶到叶家,传口谕说陛下召叶春秋进宫觐见。
叶春秋知道,昨天的事儿还没完呢。
这事估计算是满朝皆知,虽是这事是他指使张家兄弟所谓,不过他倒是没有半点的畏惧,不疾不徐地穿戴一新,便上了马车,赶紧入宫。
暖阁里,却已来了人,为数不少,都是老熟人,刘健、李东阳、谢迁、王华,除此之外还有吏部尚书张彩。
众人都没有做声,叶春秋和他们点了点头,旋即朝朱厚照行了礼。
朱厚照的脸色很难看,气冲冲地道:“这两个国舅竟闹出这样的事,实在是混账。”
叶春秋道:“陛下说的是户部尚书卢公家的事吧?”
朱厚照皱着眉头道:“还能是什么事,朕这一次非要治他们的罪不可,实在是太可恨了。”
相较于朱厚照的怒火,反而是几个学士一致的沉默,一直不一言。
他们固然是深恨这样的行为,可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再恼怒,最后的结果还不是那寿宁侯和建昌伯逍遥法外?只要太后在一天,除了谋逆这种大罪之外,你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何况这一次不是没有死人吗,现在若是骂得太厉害,最后却是治不了罪,反而会使自己成为笑话。
既然牵涉到的是国舅,那就是陛下的家事,陛下自个儿拿主意吧。
朱厚照则是看着叶春秋道:“春秋以为如何?”
叶春秋愣了一下,道:“陛下做主就好。”
张家兄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们虽然很恶心,可是每一个人想弄死他,都喜欢踢给别人去弄,因为这两个人实在太棘手,一个不好,是会惹来大麻烦的。
朱厚照本想听听叶春秋的意见,叶春秋却又把事儿丢回给了朱厚照,朱厚照只好干瞪眼,虽然恨不得将那两个国舅直接丢到粪坑里浸死,却偏偏又无能为力,多半这时候,仁寿宫早就有人来打探了,稍有不如意,太后立即就会有动作。
朱厚照看向刘健诸人,道:“诸位爱卿呢?”
刘健苦笑道:“此乃陛下家事,臣不敢过问。”
朱厚照抚案,牙齿咬得咯咯响,过了半响,只好道:“那么你们就退去吧,春秋,你留下。”
刘健等人长出了一口气,连忙起身告辞。
其他人统统走了,朱厚照才看向叶春秋道:“春秋,这张家兄弟……”
“陛下……”叶春秋突然道:“陛下,臣是来请罪的。”
“嗯?”朱厚照抬眸看着叶春秋,显得有些诧异。
请罪?
朱厚照糊涂了。
叶春秋却是道:“陛下,这张家兄弟所谓乃是臣弟所指使的,因为臣弟一直怀疑卢文杰便是走私商。”
“啊……”朱厚照讶异地看着叶春秋,却是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户部侍郎会和走私有关系。
他背着手,显得凝重起来,烦躁地来回踱步,过了一会,才抬头道:“不对啊,就算是怀疑,可是为何让张家兄弟去?这两个家伙最是不靠谱了,难怪至今没有炸死人,朕怎么说的,既然想要杀人,就一定要灭口,现在你看看,人家一根毫毛都没有掉,反而卢文杰上书告病,得了满天下的同情,朕若是不处置这一对活宝,只怕民愤难平。”
叶春秋却是忍不住地笑了,道:“无妨,且先委屈一下他们。”
心里却是不禁在想,委屈也是应该的,这两个家伙得了这么多好处。
叶春秋继续道:“这不是打草惊蛇,而是……”叶春秋眯着眼,眼中带着几分狡黠,继续道:“而是引蛇出洞。”
“什么?”朱厚照错愕地看着叶春秋,下一刻,神色兴奋地看着叶春秋道:“你来给朕说说看,朕就喜欢害人的故事。”
叶春秋连忙纠正朱厚照道:“陛下,这不是害人。”
“先不管这个,你且先说了这事情的缘由,再管其他的。”朱厚照一脸兴致勃勃地看着叶春秋。
叶春秋却是答非所问道:“陛下可曾想过,这些私商该怎么处理?”
朱厚照露出一脸的一头雾水,很直接对着叶春秋摇头。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目光带着几分沉重,随即道:“他们的势力太大了,牵涉的人也太多,有不少都是名满天下的君子,何况他们平日里,大多数都是两袖清风的清官,真正的买卖,却是交给别人打理,想要真正铲除他们,可以说费时费力,且不说没有人敢去查,就算真有人不惧险阻,去一查到底,要搜罗出证据,使人信服,又需要多久呢?而在这些时间,也足够他们湮灭罪证了,再者牵涉甚广,牵一而动全身,陛下当真要痛下决心,他们会肯给陛下这个机会吗?”
朱厚照不禁叹了口气,他也深知某些政令出不得紫禁城,就算出了,结果也是阳奉阴违,叶春秋的话,倒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时,叶春秋抿抿嘴,又接着道:“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臣弟用了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寻到了他们的后台,他一败露,这个时候会怎样做?”
朱厚照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好奇,道:“是啊,怎样做?”
叶春秋深深地看了一眼朱厚照,神色阴沉起来,道:“陛下,一旦败露,他便不免要不安和恐惧了,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我们就是贼,他每日这样被我们这样盯着,哪里睡得着觉?所以他们只能选择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解决掉我们。”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眼眸中升起了几丝怒火,道:“意思是说,他们会刺杀你?”
叶春秋自信地道:“他们还真未必有这个本事,想杀我,也得看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何况镇国府既然选择开海,牵涉到了这么多人的利益,就算杀了我,又有什么用?只要镇国府还在,贸易特许也在,他们就挡不住这浩荡的潮流,除非……他们选择……”叶春秋突然笑了,接着道:“除非他们选择铤而走险,一举摧毁秦皇岛,若是能趁机将臣弟也杀死,那更是再好不过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十章:去其羽翼()
朱厚照听到叶春秋说那些人会毁掉秦皇岛,甚至会将叶春秋杀死,不由满腔怒火,可是叶春秋所说的,还是让他有点想不到明白。
叶春秋看着朱厚照脸上除了气恼,还带着几分狐疑,心里又怎么不明白朱厚照的疑问?
叶春秋便耐心地对朱厚照解释道:“陛下,一群私商,在我们大明,固然背后的利益错综复杂,可是他们敢冒头吗?他们不敢,他们终究只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罢了,即便是欺世盗名,却也绝不敢在大明嚣张跋扈,他们的力量来自,他们在大海中经营了数十年,苦心经营,早已积攒了雄厚的资本,所以他们想要铤而走险,便绝不敢在京师,也不敢在天子脚下,他们唯一的胜算,就是那万里的汪洋之上,在那里,他们是主,臣弟是客。臣弟经营的秦皇岛,等到银子砸进去差不多了,他们便可以袭击秦皇岛,将那儿付之一炬,到时候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
朱厚照的脸色不禁凝重起来。
秦皇岛乃是朱厚照建立水师的根本,是他伟大理想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如果重要的是需要说三遍的话,朱厚照是砸了钱钱钱的啊。
现在陆陆续续的,已经往哪里砸了七八十万两的银子,这还只是开始呢,朱厚照有两成的股,算起来,在里头就有他的近二十万两银子,朱厚照的底裤都砸了进去,这若是有人想对秦皇岛动手,朱厚照第一个反应就是将这些人撕了。
叶春秋却是在这个时候露出了几丝微笑,随即道:“臣弟的引蛇出洞就在这里,与其慢慢地和他们勾心斗角,不如索性把这矛盾摊开来,使他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到了那时,先将他们在海外的力量一锅端了,这些人自然也就成了无牙的老虎,这叫先去其羽翼。”
朱厚照目光一亮,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叶春秋放出张家兄弟,不过是为了让这些人浮出水面,同时将他们逼到墙根处,逼着他们反戈一击。
而真正的目的,却是想在接下来秦皇岛上,将他们经营了数十年的力量一举砸个稀巴烂。
没有了他们在海外的力量,这些人算什么东西?没有了利益输送,还有谁愿为他们效命?
到了那时,只需抓住一个痛处,一纸诏书,就可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之所以这些人能经营出这么大的网络,连魏国公都为之忌惮,只敢小打小闹的,只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利益输送而已,可是当毁了他们在海外的力量,就等于是断了他们的根本。
朱厚照打起精神道:“你的意思是,接下来,会在秦皇岛海战?”
叶春秋正色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