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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夏皇后做了主,可是太子殿下年纪渐长,已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无端地派了人去服侍他,甚至可能要替换从前的旧人,若是太子殿下不满意,反而不是好事。
可是朱载垚却是一脸带笑的样子,似乎对此不以为意,没有半分的反对。
刘瑾笑了笑,便晓得这事儿算是成了,自然又是千恩万谢!
还说的话,都说了,叶春秋看时候不早了,作为外臣,久留后宫不是好事,便起身告辞。
“皇叔。”叶春秋转身要走,身后朱载垚却突然叫住了他。
叶春秋转身,却一改平日严峻的面貌,目光温和地看着朱载垚。
朱载垚则喜笑颜开地道:“皇叔,要小心。”
“嗯。”叶春秋朝他点头道:“会的,太子殿下也要好好读书。”
朱载垚像是想了什么,便道:“今日学的是孝经,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这是我今日学来的。”
叶春秋不由莞尔:“太子殿下真是聪明。”
朱载垚道:“我将来也要做和皇叔一样的人。”
叶春秋哂然一笑,道:“殿下乃是太子,将来是要做天子的,要学的是帝王之术,而不是臣的这些雕虫小伎俩。”
朱载垚便用力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目送着叶春秋离开,朱载垚则陷入了沉默,夏皇后唤了他两次,依旧不见他有回音,好不容易回过神,朱载垚道:“母后,皇叔比儿臣所见的师傅都厉害。”
“是呢。”事情终于办妥了,夏皇后此时的心里自然是轻了许多,莞尔笑道:“这世上,真难遇到这样的人。”
朱载垚点着头,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
叶春秋刚到午门,便有人追了上来,道:“镇国公,李公请您去内阁说一会儿话。”
叶春秋倒没有感到意外,他知道,经过了这两次的事情后,李东阳是断然不会放过和自己亲近的机会的。
于是他折身往内阁而去,到了内阁,恰好经过王华的公房,王华顺着帘子见到他的身影,便唤道:“春秋,有何事?”
叶春秋便缓步进去,对王华作揖,说明了来意。
王华含笑,深深看着叶春秋道:“李公让你去,你就快去吧。说起来,你也该好生谢谢李公。”
这个谢,自然是琪琪格的事,李东阳这次确实给了叶春秋极大的彩头,可是王华口里说出来,却是完全不一样了,这至少是证明了这位泰山大人已经接受了琪琪格的存在了。
叶春秋点头应下。
王华便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才笑容可掬的接着道:“不要这样拘束,呵呵,其实老夫这些年来,虽忝为阁老,可是建树却是不多,唯一自豪的,也就是有你这个女婿了,春秋,老夫一直是将你当自己儿子来看待的,你明白这一点就好。”
从拜师起,王华对他的真情实意,叶春秋又怎么会不懂?忙道:“那过几日,便让琪琪格去给恩师磕头。”
泰山变成了恩师,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王华颌首道:“去吧,去吧,别让李公等久了。”
叶春秋便谦和地跟王华告别,方才到了李东阳的公房。
李东阳也在喝茶,而且叶春秋的茶水,早已准备好了,热情地招呼叶春秋坐下,便道:“春秋,老夫有事要请教你。”
二人的地位倒是不悬殊,不过一个年长,一个年少,作为晚生后辈,请教二字,叶春秋却是当不起的。
叶春秋忙道:“李公折煞春秋了。”
李东阳摇摇头,道:“老夫这番话是发自肺腑的,老夫也就不瞒你了,你我都是聪明人,就别多含糊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而今兴王绝俸,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只不过……春秋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老夫当如何?”
叶春秋含笑,道:“李公是想做大事吗?”
李东阳凝视着叶春秋,却也被叶春秋的这一句话所震撼了!
做大事?比喻倒是恰当,可是对他这首辅大学士,这样的形容却不太贴切,不过细细思来,自己要做的不正是大事吗?
李东阳也不隐瞒,诚如他方才所言的一样,叶春秋是聪明人,自己也是聪明人,若是打了太多哑谜,这二者之间的相互诚信,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于是李东阳道:“对,老夫打算推而广之,只是害怕宗室反弹,正想着谋一良方,今日见识了镇国公的手段,方才请教到你的头上,以镇国公的才智,定也有些见解的。”
叶春秋早知他会如此,却是老神在在地道:“其实宗室吃了这样的亏,肯定是要反弹的,不过依我之见,李公行事,深谋远虑,必定不会快刀斩乱麻,势必要徐徐图之,温水煮青蛙。”
其实叶春秋很清楚,李东阳名为求教,实则却是在考校。
他甚至相信李东阳的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不过是想试一试叶春秋在这方面的才能而已。
当叶春秋说到温水煮青蛙的时候,李东阳已是微微颌首点头了,显然,这正是李东阳的计划。
叶春秋又道:“所以,凡事只能一步步来,既不能快,也不能慢,这一步自然是制造一些声势,当然,这个浩大的声势,不能李公亲自来,因为树大招风,一旦让宗室们找到了反弹的目标,专心致志的对付李公,这就大大不妙了。得先让民间的舆论和士林的清议先起来,造成一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趋势。”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深谋远虑()
李东阳虽是手上拿着茶盏,则是一脸正色,只是眼中却闪过几分欣赏。
叶春秋则是继续道:“如此一来,固然宗室们感到了忧虑,可是针对他们的,却是万千的百姓,是千百的读书人,法不责众,即便他们到朝廷来哭诉,或是想要伺机报复,可报复谁呢?”
这话,真是说到心坎里去了,李东阳就是这样做的,其实他已让人通过太白集开始广而告之的宣传,一些地方官员也开始看清了风向,亦在地方上形成了舆论,再加上读书人之中,这个话题开始甚嚣尘上,这供养宗室的害处,已是招致越来越多的非议,这便是李东阳的第一步棋。
此时,叶春秋又道:“想必李公的心思,是想借此先形成风雨欲来之势,等到宗室们压力渐大,接着便是御史弹劾一些不法的宗室了,让他们除了这绝俸外,又有了别的忧虑,再之后,朝廷则是拟定出一个勉强算是善待宗室,却又停止供养的章程,借此来和宗室们讨价还价,那些宗室一开始见势头这样大,心里不免担心,怕朝廷直接绝了俸禄,可等到李公这个‘不偏不倚’的章程一出,虽对宗室有所损失,可是对他们来说,最坏的结果是彻底的绝俸,反而这个章程,肯定也会给他们保留不少的甜头,令他们勉强能够接受了。”
听到这里,李东阳已微微一笑,道:“那么,镇国公以为如何呢?”
看着李东阳的反应,叶春秋便知道自己对李东阳的心思一点也没有猜错了,叶春秋笑道:“李公深谋远虑,不过却还漏了一步。”
李东阳不禁微微皱眉,某种程度来说,他对叶春秋的确是有一些佩服的,今儿在陛下的盛怒之下,能赶走那两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又能让陛下最后心情舒畅,可见叶春秋智谋并不一般。更重要的事,他小小年纪,竟将自己应对宗室的策略熟谙于心,一点出差都没有,可见叶春秋不是表面这样简单!
现在叶春秋却提到了一处纰漏,李东阳心里就不得不认真起来了,脸色则是露出奇怪之色,道:“噢?春秋可有什么想法吗?”
叶春秋道:“虽这是温水煮青蛙,以防了宗室们的反应过激,可李公却没有给他们留下一条后路。若是街坊里有一家酒楼,这酒楼生意尚可,旱涝保收,可是李公要收他们的铺子,固然可以温水煮青蛙,虽然令他们处在战战兢兢之中,令他们不安,觉得这买卖没法做了,他们朝不保夕,可是真有一天,要派人去征他们铺子的时候,他们当真会愿意接受吗?我看未必,李公断了他们的生路,即便给了一些小恩小惠,保障他们,可他们乃是宗室啊,这些宗室,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对付寻常百姓,或许可以用这样的法子,可是对付天潢贵胄,李公此计,怕要失策了。”
李东阳认真地琢磨叶春秋的话,想了想,也觉得会有风险,便不禁道:“既然镇国公提出了这个纰漏,想必已有良方了?”
叶春秋心念一动,笑了笑道:“倒是有个粗浅的想法,说出来,怕是要让李公见笑了,俸禄,其实就是授人以鱼,可是这人太多,人满为患,鱼却不够了。那么不妨,一面给予他们压力,让他们自己谋生呢,若是这风声越来越紧,宗室们觉得不妙的时候,若是此时,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授人以渔的机会,让他们自己捕鱼,等他们有了另一个稳定的财源,这时候固然要断他们的炊,他们总还有另一条后路,自然也不会闹的太厉害,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让宗室自行谋生?
以李东阳的深谋远虑,又怎会没有想过这个?不过这又牵涉到了太祖所订立的祖宗之法了,那早有明令,宗室不可自行谋生,必须得靠朝廷供养,也就是说,你就算是让他们自己去做其他的事,他们一没本事,其二,也触动了祖宗之法啊。
叶春秋似乎看穿了李东阳的心思,随意地押了口茶,随即便道:“当然,祖宗之法在这里,若要擅改,实是困难重重的,于是,春秋倒是有一个想法,不妨就让春秋在镇远国建立一座镇国府投行,专门吸纳资金,借此牟利,若是李公造出绝俸的声势,这时,宗室们势必会忧心忡忡,若是这个时候,投行给予他们一个入股的机会,告诉他们,只要拿出了本金,大家一起建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