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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叶春秋在身边,当鞑靼人大举而来的时候,从前一向自信心爆棚的朱厚照,竟有了那么一丝的胆怯,他需要叶春秋,需要叶春秋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听到叶春秋没有走,朱厚照却突然也有了一种剜心之痛,他一丁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恨不得这时候将叶春秋推出关去。
呵……
他口里发出古怪的声音,这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于是他抬头,望着暖阁外重重的琼楼玉宇,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摆驾吧,去太和殿。”
“是。”刘瑾小心翼翼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带着几分忐忑,陛下历来是喜怒无常的,刘瑾知道这个时候,陛下随时可能动怒,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道:“奴婢听说,叶家的老太……”
他一边口里缓缓的说,一边非常小心翼翼的看着朱厚照,因为他生怕自己的每一个字都会惹来朱厚照的不喜,一直看到朱厚照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趣的样子,他才加快了语速。
“奴婢听说,叶家的老太公,对着镇国公很是一番教诲,有一句话,也是从叶家里传出来的,叫一家哭何如一路哭。陛下,这意思就是,他们叶家一家哭,也比……”
朱厚照皱眉:“朕知道什么意思,不需你来解释。”
朱厚照心里禁不住惆怅起来,他眼眸宛如蒙上了一层灰,从前那机智、狡黠的眸子瞬间黯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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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八十八章:满门忠烈()
朱厚照天真,可是并不代表朱厚照傻,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叶老太公的话,看似只是寻常的大道理,可是大道理和大道理是不一样的啊。
假若只是寻常时候,你看那些清流御史,一个个将道理说的义正言辞。
这些道理,朱厚照早就听的耳朵都长出了茧子来了,有道理吗,有道理,有意思吗?没有意思,因为这些都是被人咀嚼烂了的话,拾了前人牙慧不说,至关重要的是,他们口口声声说着成仁取义,可实际上,他们的道理出来,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损失,所以他们大可以说着满话,可以说的冠冕堂皇,可以笑着说,可以哭着说。
可有一种人,或是在一种特殊的情况,这话若是出了口,却是全然不同的。
诚如在那瓦剌破了关,俘虏了英宗皇帝,北京城里群龙无首。
在大家都在惊弓之鸟,风声鹤唳的时候,那于谦站出来,若说一句仗义死节,与京师共存之类的话,则是真正的教人佩服,因为这不是大道理,这是宁愿牺牲自己,牺牲小我,而做出来的列举。
这老太公何尝不是如此,叶家若还去救人,则叶景还有存活的希望,可叶家不救,叶家太公就没了一个儿子,一个已给叶家带来了巨大收益的儿子。
若是朱载垚,这个时候出了危险,同为父亲的自己,定然做不出叶家老太公这样的义举吧。
到了这个份上,真正深受其害,饱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苦的老太公尚且如此,叶春秋也且如此,自己……这个大明天子,还有什么可以感伤的呢?
连平凡的人都能看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若是再纠结,岂不是目光短浅者?
朱厚照一下子,目视前方,心中的阴霾,顿时被吹得一干二净,只是这风,却非清风,而是来自于一股愤怒的狂风,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报仇雪恨,所有牵涉到此事的人……统统该死。
不管他是谁,他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于是他背着手,龙行虎步,风风火火的走出了暖阁。
刘瑾忙是佝偻着身,小跑着追了去。
“陛下,陛下,车驾在那儿,在那儿……”
“走去吧。”朱厚照振作精神,整个人又恢复了神采,他一面疾走,一面急切的问道:“辽东那儿,可有消息来吗?”
“有的,最新的消息,情况有些不妙,辽阳一线,都已经陷落了,果然……果然是……那杨玉捣的鬼。
辽东已经糜烂,不过……不过幸好,辽东各处军镇,有的是杨玉那恶贼的同党,已是反了;也有为数不少,恪守各镇,只是形势不详,鬼索在军镇之中,辽东几个至关重要的边镇,除锦州之外,其余系数被杨玉和女真人劫了,其他各镇,或是各堡,各坞,现在都是按兵不动,等到朝廷大军……”
“至于叶景,现在生死不知,不过……十有八九是没了,最先陷落的就是辽阳,那儿乃是巡抚的驻地,杨玉的总兵府也在那儿,杨玉早有预谋,所以……”
朱厚照面色不动,只有那一双眼睛红的可怕。
辽东彻底的糜烂了。
一个叛将,再加上一股叛军,还有他们所勾结的女真人,彻彻底底的将辽东搅的稀烂。
巴图蒙克或许从中利用了杨玉和那些女真人,可话又说回来。
这杨玉等人,怕也利用了巴图蒙克吧,他们知道朝廷这时候不可能尽快的驰援辽东,所以选择了这个时机,只要朝廷一时按兵不动,他们就有机会一举拿下整个辽东,若是到时,再和鞑靼人结为犄角之势,那么朝廷就彻底的失去了辽东。
“不过,奴婢接到了一些密奏,却不知当说不当说。”
刘瑾看着朱厚照,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现在不敢乱说话,生怕自己的话让朱厚照不高兴。
“你说!”朱厚照眉头微皱,一脸正色的说道……
刘瑾咽了咽口水,仔细的想了想,一脸小心的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说是之所以杨玉反叛,和一群商贾有关,一方面是镇国公在青龙,断了什么商路,那关外之地,物资匮乏,可是朝廷互市,并非是对女真和蒙古人予取予求,所以有一群走私的商贾,将他们所奇缺的铁器和食盐送出关去,兜售给女真和蒙古人,可自南人出关牧马之后,这条商路可就断了,另一方面,叶巡抚辽东,似乎也发现了一些别情,陛下,您想啊,譬如走私的商贾,想要去野人女真、建州女真、海西女真诸部,都需经过辽东的重重关卡,他们如何能够畅通无阻,若是背后没有人撑腰,没有人为他们保驾,怎么可能,而能让他们在整个辽东畅通无阻的人,这辽东,又有几人呢?”
说着他仔细观察朱厚照的面色,见他并没发怒,才缓缓道来。
“奴婢愚见,想必是叶巡抚到了辽东,发现了情况,因此较了真,而杨玉从前无人管束,利用商贾和对女真人的控制,还有节制辽东兵马的职权,本是顺风顺水。谁料眼看着要东窗事发,这私通女真人,可是死罪啊,他怎么能不急呢,牵涉到走私的人,绝不只是杨玉一人,眼看着就要事发,这……不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嘛?”
“而那巴图蒙克,不过是借着这一股东风而已。”
不愧是内行厂的掌印太监,消息打探的很是清楚,虽然其中有许多猜测,却也有理有据,绝不只是瞎想。
朱厚照脚步微微一顿,回过身看着刘瑾一脸阴沉的说道。
“难道,就因为如此,他们就要反吗?朕真是想不到啊……”
说着他目光变得渗人,有些愤怒的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顿道:“他敢反,朕就要他的脑袋,这笔账,朕会算的,绝不轻饶他。”
说完他目光看向远处,眼眸里流露出几丝柔光,深有体会的感叹着
“若是这样说来,这叶家,就是真正的满门忠烈了。”
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巡抚大人()
刘瑾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咀嚼着朱厚照的每一句话,猜测着他的心思。
他很清楚,陛下的脾气是多变的,不过有一样却不会变。
这个擅长于舞刀弄枪的天子,最喜欢的便是忠烈。
他是不允许任何背叛自己的。
而现在陛下这一句满门忠烈,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无论怎么说,都代表了陛下的内心,刘瑾只略一沉吟,心里似乎已有了主意。
朱厚照这时,已风风火火的抵达了太和殿。
刘瑾却在殿外止了步,接着那大殿之中,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吾皇万岁的声音。
刘瑾对这些,都是充耳不闻,他眯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沉吟片刻之后,刘瑾便徐步到了司礼监。
“来人。”刘瑾坐下,已有小宦官给他的案头斟了一杯茶,刘瑾小心翼翼的端起,揭开茶盖,香气立即萦鼻,淡淡的雾气轻袅着,刘瑾不由轻轻的吹了一口,茶杯里的水便荡着微波。
“奴婢在呢。”那斟茶的宦官笑嘻嘻的道。
刘瑾喝了一口茶,便侧目看向他一眼,立即便见一张谄媚讨好的笑面对着自己,刘瑾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将茶放在一旁,然后道。
“叶家有个老太公,要好生打探一下,查一查他从前做过什么事,噢,得记着,是好事,还有辽东巡抚叶景,嗯,若是他没有运气的话,就该查一查他生前有什么好事了,一桩桩,一件件,都给咱记下来,一个都不能漏了,可要记住喽,越多越好,交内行厂的王爽去办,要办的漂亮,这些好事呢,既要有一点儿实际,可是该浮夸一些的,也无妨浮夸一些,总而言之,这事儿得赶紧着办。”
小宦官愣了一下,眼眸不自觉的露出困惑,他有些领会不了刘瑾的意图,这从前,刘瑾命内行厂做事,一般都是查人的把柄,现在倒是好了,竟是要查人家做了什么好人好事,这……当然,若是这小宦官懂科学的话,那么……这不科学啊。
刘瑾冷冷瞪了他一眼,非常不悦的说道。
“怎么,聋了吗?哼,这事儿,咱已算是交代了,要尽心去办。”
“是,是,是……”小宦官只好赔笑:“奴婢这就去。”
他哪里敢怠慢,一溜烟的跑了。
而刘瑾,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察言观色,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