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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看来看去没办法,只得把骰子从银盘出取出送到骆谨行手上。
骆谨行把骨髓子接在手中,先是掂了掂,然后又翻来覆去地细看,看了一会儿从腰间取出一柄小巧的匕首,顺着骰上的缝隙轻轻撬开,却见那骰子与“二”对应的“五”那一面被掏空,里面灌了一个小小的铅疙瘩。
骆谨行把那小铅块从骰中挑出,与两瓣破碎的骰子一起托在手里,看了看连香音后又看向吕甫生,淡淡地嘲讽道:“吕将军不愧为军武之家,竟然连平常玩的骰子里面都灌铅啊!”
他的话音一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若真是作局设赌也就罢了,做做假还有情可愿,可是不过少年男女聚会行个酒令,却也要用骰子来造假,这也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吕甫生被骆谨行一句话问住,再听得众人带着明显鄙夷的惊讶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坐在那里神情局促不知说什么好。
连香音同样尴尬,她这一侧的女客除了香徕之外也都在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这些女子没想到一向亲近可人的吕夫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
香徕虽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却也没想到骆谨行会在这个时候揭穿,手里提着醮满墨的笔写也不是放也不是,无奈地问道:“那么我这诗到底还要不要写呢?”
骆谨行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道:“写是要写的,只是留着改日写给你的混蛋、无赖看吧!”
站在香徕身后的慧玲忍不住又捂嘴偷笑,可这一次厅中太静,她的笑声不小心传出来,倒把处在惊奇中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香徕回头斜了她一眼,慧玲连忙放下手,绷起小脸规矩地笔直站立。
骆谨行见吕甫生久久答不上话来,抬手把碎骰子扔进银盘里,冷落着俊脸道:“有这份心思,还是多往战场上用用吧。”
吕甫生连忙起身,窘迫地向骆谨行躬身道:“是是,世子教训得是,贱内也只是用这种方法与妹妹开个玩笑,并无恶意。”
说着用眼神示意仆人赶紧把骰子端走。
那个仆人知道露馅给主人惹了麻烦,连忙连桌子加银盘和骰子一起搬了出去。
不是什么正经场合,而且涉及作弊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骆谨行不可能因此过多责怪,挥了挥手道:“吕将军坐吧,今天也算我多事了,我若不来,你们可能玩得更高兴呢。”
吕甫生干笑着退回,坐在那里狠狠瞪了连香音一眼。
出了这样的事,酒令也不可能再进行,众人无趣地喝了两杯酒,便有人提出告辞,吕甫生尴尬地应着,试图再挽留众人一会儿,不然这酒局也办得太没面子。
骆骞左右看看觉得若再不表现便没机会了,起身走出面前的桌案,挑帘子走到女客那边,径直来到连香锦面前,道:“香锦,天色已经黑了,不如咱们到院子里放烟花吧,大姐早都叫人准备好了!”
连香锦见终于到了自己挣面子的时候,笑眯眯地站起,道:“好啊,我要看看表哥专门给我做的烟花是什么样子!”
连香音终于找到解除窘境的机会,连忙高声道:“是啊是啊,三王子专门给香锦做了烟花呢,不如众位一起去观看吧。”
众人见又有热闹看,一些想要离开的人便也暂时打消念头,随同连香音、吕甫生、骆骞和连香锦等人一同向院中走去。
骆谨行见状便也起身,想要去看看这个三弟究竟要如何讨连香锦的欢心。
香徕不认为这个世界的烟花能有多漂亮,不过也不好太过特立独行,便慢腾腾地走在后面。
刚刚走到厅门时骆谨行便赶了上来,走到她身边时低低说了声:“你这女人实在可恶,年前还与我亲亲热热,进连府没几天却公然出来招亲,难不成是觉得我看不上眼了……”
香徕怔了一下,心道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招亲又不是自己要来的,自己还郁闷着呢!
她正想着的时候骆又道:“哼!看在你情诗写不错的份上便饶了你,再有下次,我便直接娶那工部侍郎的女儿去了!”
香徕停下脚步,心道这家伙登鼻子上脸,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可是在她发怔的工夫骆谨行已经越过她出门而去。
香徕站在后面直咬牙,低低的声音道:“你种你娶去!还当本姑娘怕了你!”
此时厅中已经只剩她和慧玲,慧玲在后面推了她一下,道:“好了,有话你不早说,人都走了,听不见了!”
香徕只好负着气出到院中,气鼓鼓地站在最远的位置谁也不理。
骆骞今早便让人把烟花送来,众人在厅中饮酒行令的时候已经有仆人把烟花摆放好,待众人出来后便逐个点燃。
骆骞所谓的新式烟花不过也还是这个时代传统的火树银花、金菊漫天之类的,虽然看着亮眼,可是颜色和花式变化不多。
即便如此,看在这些人眼里已经是难得的盛景。
出于拍马屁的习惯和必要,众人围在骆骞和连香锦的周围不住奉承,夸完了烟花又夸骆骞对连香锦用心,盛赞连香锦美貌又有福气。
香徕在旁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只盼着那些烟花早点放完,自己也好快点回去,免得在这里受冻。
她正站在那里悄悄地搓着手,却突然感觉肩头一沉,一阵暖意随之包裹她全身。
她下意识地向肩头摸去,竟然摸到柔软的裘皮。
转眼看去,见骆谨行不知何时站到自己的身边,而自己身上披着的正是他的黑貂皮大氅。
骆谨行心疼地低声说道:“大冷天出来也不知道多穿点,冻出病来怎么办。”
香徕没好气地斜他,道:“你不是要去娶工部侍郎家的千金么,把衣服给我披,不怕你的侍郎小姐吃醋?”
骆谨行浅笑,道:“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吃醋么?”
香徕冷哼:“哼,谁有闲心吃你的醋,你没看到很多人巴结我么,按个儿去吃醋本姑娘吃不起。”
骆谨行又笑,道:“可他们不过都是些白菜。”
香徕道:“本姑娘是粗人,就喜欢白菜。”
骆谨行叹气道:“唉,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点小事也生气。”
香徕道:“男子也未必好养,不问青红皂白的冤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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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骆谨行低头轻轻摸了下下巴道:“好吧,算我的错,不该冤枉你。/11”
香徕转头不再说话。
骆谨行看着院中飞扬的烟花道:“怎么样,好看吗?”
香徕撇嘴道:“一般。”
骆谨行笑道:“听着还是好酸,嗯……要不我也为你放一场?”
香徕道:“你都是从哪里听出来的酸?我是真得觉得很一般,这烟花不只形态单一,颜色更是只有一种,也就连香锦才会看着傻乐,若是换了本姑娘,这大冷的天宁可回家睡觉去。”
骆谨行不解道:“烟花不是向来只一种颜色么?难道还可以做出其他颜色?”
香徕道:“当然可以,只要把其中的铁粉换成不同的种类,自然就会出现不同的颜色,喷溅类花的药料做得密度与大小不同,焰火的形态便也会改变,不过是些比较简单的方法而已。”
骆谨行探究地看着她许久才道:“你怎么懂得这么多,难不成脑子里天生就有这些么?”
香徕迟疑了一下,道:“哪有,自己没事胡思乱想的还不可以么!”
骆谨行耐人寻味地笑了笑,道:“那你胡思乱想的还真多,便如刚才那首诗,是你没事也在胡思乱想我么?”
香徕鄙夷地斜了他一眼,道:“看你才是在胡思乱想,那诗可是我剽窃来的,你当我有那等才华吗?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
骆谨行仍是不信,道:“哦?那你倒说说是剽窃何人的?我回去好查一查,拜读一下此人的大作长长见识!”
香徕有些头疼,心道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即便我说出来你又到哪里去查?
想着不再说话,骆谨行便也站在她身边不说话。
站了一会儿,香徕幽幽叹了一口气。
骆谨行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叹什么气?”
香徕道:“说实话你能来我真是挺高兴的,可是……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啊!”
骆谨行道:“我知道,可是我却不能不来,若是别的宴席也就罢了,偏偏弄什么招亲会,你在招亲会上看到的若不是我,我这一辈子都会遗憾!”
香徕有些想笑,可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很可能因此受到影响又笑不出来了,叹道:“唉,头一次见你这么义气用事!”
骆谨行道:“我知道,发现你我有关系后连家人必会提防你,可是我来前也想过了,即便我不出现,他们也一样不会相信你,你才进府短短几日,他们便又是改户籍又是招亲的,摆明了是想把你搜刮干净便清出府去,现在我出现,没准他们会有所顾忌,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香徕想想也是,凡事都有利有弊,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了,便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两人在这里说话,虽然说话的声音被烟花声和人声覆盖,但是站在一起亲近的模样还是被围着骆骞和连香锦巴结的众人看到,而且香徕身上还披着骆谨行的大氅,便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低声窃窃私语道:“看,世子怎么和连香徕站在一起了,看样子俩人关系还那么亲密?”
“真的!他们不是刚刚还针锋相对么,怎么这又凑到一起了,也太不可思议了……”
骆骞和连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