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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治可不想惹恼了香徕,当即把眼睛一瞪,道:“嘿哟,沈姑娘,这可是天地良心,我指着天说一句,我要是跟他许宗德一路,我出这屋就让雷劈死!不要说你的事儿,就是当年金矿的事儿我也是完全不知道啊,一直到出了你爹的事儿,我叫人打听才知道的,我叫许宗德早点停了、停了!可他嘴里说得好,人却一直不往回撤,你也知道,他背后靠着知府曹大人,我也不敢跟他来硬的,不然曹大人随随便便一句话,我这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就得丢官罢职……”
香徕不耐听他罗嗦,打断他的话道:“也就是说许宗德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是吧?”
陈长治踌躇地看了她一会儿,想要把话说得尽量委婉,可是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默认似地叹了口气。
香徕转身便向出走,边走边道:“沈澈,找人带个信回家给二姨,我们去会康府。”
沈澈神情不善地回头瞥了一眼陈长治,转回头答应道:“嗯,我这就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去沿江村的人。”
这个秋天香徕又是修路又是扩田,现在她的名声早已经从沿江屯传到官道对面的几个村子去了,就连二姨娘娘家那边的人都知道,沿江屯有个女财主叫沈香徕。
即便江边的人来城里的不多,想找人往家里传个话也不是难事,徐澈找到附近村屯的人便让带了话回去,然后两人便顶着寒风去了会康府。
香徕没来过会康,徐澈对这里也不怎么熟悉,但是香徕却也没打算直接找到许宗德的家去,既然是仇人便没什么好留情面的。许宗德与会康知府熟,那便找知曹明全好了,直接找许宗德倒显得自己弱了气势。
来到会康府后两人先找地方住下,当晚便由香徕口述,徐澈代笔写了一封信外加一张字条。至于为什么让徐澈代笔,不用想也知道,香徕那两笔字实在拿不出手。
第二天早上徐澈便带着这封信只身去了会康府衙。
香徕没跟去并不是害怕,只是行事的效果着想,不然两个人在一起,被人一窝端了,岂不什么事也办不成了。再说徐澈也不在乎做马前卒,自从骆谨行当他的面“承认”了他与香徕的关系后,徐澈心里便踏实了,哪怕将来香徕在骆谨行那里得不到什么名份,自己这份力却一定不会白出,况且和香徕相处这一年多,他眼看着香徕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向前走也蛮有意思的,所以为她办起事来也就自然了许多。
想让一个陌生人的信传进会康知府手里没有银子是不行的。徐澈也学着香徕的作派,来到府门外向门子说明来意,然后给了门子十两银子,把昨晚写的那封书递了过去。
有银子好办事,门子揣起银子乐呵呵进去送信了,徐澈没等结果便转身离开,大模大样地在府衙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
再说他那封信,被门子一路送到曹明全的手里。
曹明全五十出头,虽然贪腐,却没养得肥头大耳,枯瘦的身材衬上多年积攒下来的官威,倒也有几分精气神。
当然这精气神都是对着下头人的,如果见到骆谨行,再比如见到许宗德的银子,那都是另一种模样。
他接过门子手里的信时并没有太奇怪,平日里想巴结他的人多了,见不着他的面儿,就得想办法送礼单、送请柬进来。
可是当他看过信中的内容后却再守不住之前的气定神闲。
只见信的内容是这样的:曹大人,民女乃松宁县沿江西村的沈香徕,因有冤无处诉,逼不得以才找到大人这里。民女父亲沈万禄被会康府商人许宗德所开私金矿矿工无故打死,三年未能申冤,故来叨扰大人,望大还民女一个公道,若大人亦无力惩治许氏恶商,民女别无他法,只能将信中所附字条遍洒王都,博王都百姓一声悲叹,寥慰先父在天之灵,仅此而已。
再看下面字条,上写着:会康恶商许宗德,私开金矿,残害人命,法理难容!
字虽然不多,但简明扼要,谁都能看懂是怎么回事。
曹明全看完信和字条气得胡子直撅,拍桌子道:“太嚣张了,这分明就是恐吓,还仅此而已!”
说着问送信的门子道:“人呢?立刻去给我带进来!”
门子跑出去看了一圈了,回来禀报道:“大人,那人没等消息就走了。”
“往哪儿走了?长得什么样?立刻去给我查清楚!”
门子立刻再次跑出去办差,曹明全想了想又叫道:“来人,立刻去把许宗德给我叫来!”
对于曹明全许宗德可不敢像对陈长治那样轻视,听人传话后立刻放下手过的事赶了过来。
许宗德来到之后曹明全劈头就问:“你怎么搞的,弄个破金矿,金子没搞出来多少,倒弄得满城风雨,现在连人命官司都找到我头上来了,你是不是不给我弄出点麻烦来不甘心?!”
许宗德一愣,金矿上的人命官司不止一桩,但真正闹起来的就沈万禄一家,不过他却没认为是香徕真的找到会康,还以为是陈长治告他的黑状,于是道:“怎么,陈长治又来和你唠叨这事儿了?”
“陈长治?要是他就好了!”
说着把香徕的信重重拍在许宗德面前。
许宗德看完之后气得张口结舌,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香徕的手段,却就给他来了个狠的。
他捏着信纸和那字条抖落了半天,最后迸出句话,道:“这、这沈香徕也忒大胆了!竟然敢闹到会康府来……”
说着抬头道:“曹大人,不如您再在就派人去把她抓住扔大狱里去,看她还怎么闹!”
“扔大狱里?”
曹明全冷笑道:“你当人那么好抓呢,人家早防着你这一手呢!我刚刚派人打听过,来送信的只是沈香徕的家丁,送完信就住在衙门不远处的客栈等消息,至于那个沈香徕连面都没露,你这边稍有不对,人家那边立刻进王都,要真照她信上说的做了,别说是你,就是我也得跟着受连累!”
许宗德咬牙切齿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丫头,我就不信她敢闹到王都去!”
曹明全敲着桌子道:“你那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往我会康知府手里送恐吓信她都敢,去王都还怕什么?左右她就一条贱命,怎么折腾还不值得!现在她连条件都不开,就往我这扔了封信,摆明了就是打个招呼,要是不能给她个满意的答复,立马她就得奔王都!”
许宗德坐在那里磨着后槽牙许久,道:“条件她开了,让陈长治转达我的,要我杀了打死她爹的矿工,再把松宁的田庄给她,就不追究我的责任了。”
曹明全瞪眼道:“既然有办法解决你为什么不答应?”
许宗德见他发怒,为难地说道:“可是死一个人不过赔几十两银子的事,她张口就要我的田庄,这差着多少呢?更何况还要我的矿工,那里的矿工可都是我花大价钱从官矿里挖墙角来的,杀了一个两个的,这损失不用说,其他的矿工也伤心那!要是他们真找着了大金脉不告诉咱,你说损失得多大!”
曹明全道:“还说你的大金脉,你都找了几年了?不就弄出那个小破金矿,大金脉不过是挖金人的传说,这你也信!”
许宗德被他数落得不作声,在那里坐了一会儿问道:“那你说这事怎么办?”
曹明全背着手踱步道:“怎么办,这样的刺头我见得多了,要是早前的时候你好好哄着,没准真就花点银子打发了,闹到现在这地步,看还是她说什么你做什么吧,不然真闹大了休怪我也保不住你。”
许宗德眼珠不甘地转了转,道:“好,既然如此,大人便告诉我那送信人住哪儿,我给他回个话去。”
曹明全道:“就是衙门东边的吉顺客栈,那家丁叫沈澈,到那儿一问就知道。”
“好,我这就叫人去。”
说完许宗德便告辞离开曹明全的知府衙门,带着几个随从回到自己府中。
这老家伙坐在那里越想越窝火,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打到老窝来,而且没找自己,先到曹明全那里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这样的脸他许宗德活这么大岁数还没丢过。如果不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乡下丫头收拾掉,别人岂不要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
想到这里他叫来几个心腹下人吩咐了一番,然后这些人便出去分头办事去了。
徐澈依香徕的意思,为了防止有人跟踪,在没得到消息之前没有直接去找香徕,只是假作逛街“路过”香徕居住的客栈前面,确认香徕一切安好溜达到别处去了。
他送完信的第二天早上,许宗德的人就找来了。
来的这个人是许宗德的心腹长随,名叫许成。
许成到十分客气地找到徐澈,递上五百两银子的银票,道:“这位小哥,我家老爷说让您转告一声,沈姑娘父亲的事情是我家老爷疏忽了,回头他会把一切委托给松宁县令,让沈姑娘安心回家等待,不日便会有消息,这里有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给两位做来回的盘缠。”
徐澈怀疑地一手接过银票,不屑地抖开看了一眼,道:“许宗德不是以为用五百两银子把我们打发了就算了吧?”
许成道:“哪里哪里,我家老爷特意交待,之前沈姑娘向陈县令香徕提的要求都会照办,这银子只是给两位会康之行的一点补偿!”
徐澈总觉得许宗德给出的这态度有点好得出人意料,不过眼下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这银子是不拿白不拿。
于是把银票收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和我们这小姐先回去等消息,再请你转靠许宗德一声,如果一个月内得不到准信儿,我家小姐就直接去王都了。”
既然对方口口声声“他家老爷”如何如何,徐澈也不介意抬抬香徕的身份,反正以香徕与骆谨行的关系,这声小姐也是绝对叫得的。
许成按照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