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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徕听完后低头不语,她对骆谨行不是没有好感,可是却也清楚两人之间存在着某些差异,因此与骆谨行相处的时候总是刻意保持着理智,可是现在突然听到他要成亲,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她觉得别扭,徐澈更替她着急,此时见她不说话,急道:“你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现在骆少爷就在你身边,你倒是去找他问清楚啊,不然他受不住他爹和和舅舅的催促,真的回到王都没准就要成亲了!”
香徕还在那里失落,没想到徐澈说出这样的话来,奇怪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去问他?男婚女嫁乃是常事,他愿意与否也是他的事,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问?”
徐澈道:“你怎么就没资格问了,左右你都是他的人了,当然要让他给你一个说法!”
香徕恼道:“你在胡说什么?又用那些道听途说的话来说事,当着我说我可以不在意,若是你当着骆谨行说岂不要让人家笑话!”
徐澈道:“都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可瞒的,说来说去都是他酒后乱……那什么,你是受害之人,被笑话也该是他才对!”
听他这样说香徕彻底愣了,问道:“什么是酒后‘那什么’?你怎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究竟是在哪儿听来的?”
徐澈侧着脸不好意思看香徕,低声道:“还能从哪儿听说,徐麟说的,而且骆少爷也亲口向我承认了,你犯不着再不好意思……”
香徕见他神情不像是胡说,追问道:“徐麟是怎么说的?骆谨行又是怎么承认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徐澈道:“其实徐麟早就和我说了,去年冬天我送骆少爷过松宁城的时候他也亲口向我承认了,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呢!”
香徕听得心头起火,慢慢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又问道:“哦,他们对说的就是酒后‘那什么’?”
在当事人的面前把这种事情揭穿,徐澈颇觉难为情,偷瞄了香徕一下迅速把眼光移开,低声嘟嚷道:“是啊,男人就这样,酒喝多了把持不住也算正常……再说,你长得这么漂亮,看样子骆少爷也是真心喜欢你……”
他越说香徕的脸色越向下沉,道:“归根到底,就是他见色起意,酒后乱性是吧?”
徐澈尴尬地咧了一下嘴,道:“这、你说得也太难听了……其实你们两人不论身世的话也算般配,能在一起也是天作之合……”
“屁个天作之合!”
香徕顿时恼了,别人在背后扯自己瞎话也就算了,这竟然连自己身边的人也扯上了,而且扯得比外人还真,骆谨行也是,不是哪根筋抽了,竟然连这种事都承认!
她猛然站起就往外走,边走边怒道:“不行,我得找骆谨行问问去,他愿意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我不管,别把我也扯进去!”
徐澈见她恼火的模样连忙拉住她,道:“香徕、不!小、小姐,你千万别生,骆少爷说的时候就提醒我了,让我别跟你说,说了你一定会生气了,没想到真这样了,我、我也是担心你才说的,你要是因为这事跟他吵架,我、我麻烦可大了!”
他的力气太大,随便一拉香徕便挣不脱,见他如此着急又道:“你怕的什么劲儿?自从我见到你,别说是旁人,就是我你也从来没怕过,怎么今天死活拦着不让我去找骆谨行,莫非在你眼里,他才是最值得你怕的?!”
徐澈把这事抖落出来已经后悔莫及,见香徕又对自己和骆谨行的关系起疑,心道可再不能露馅了,不然世子非弄死自己不可。
于是连忙道:“不是,我不是怕谁,只是我与徐麟是朋友,骆少爷又千叮万嘱不让我说,现在弄成这样,我、我岂不是太没义气了!”
他把着急的原因扯到义气上,倒让香徕相信了几分,想想现在这个时候,自己真不该去找骆谨行吵这种事,不然好像自己真的对他有心思一样,只会弄得两人的面子上都下不来。
想到这里她慢慢压下这口气,回身坐在那里继续拿徐澈撒气,数落道:“头一次发现你这么没脑子,真话和谎话都分不清,这种没影的话都相信,以后再弄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我就把你拉回松宁大街,再五两银子把你转卖了,得你胡说八道污了我的耳朵!”
她这边能安静下来,徐澈已经谢天谢地,随她在那发泄也不往心里去,一个劲地敷衍道:“嗯嗯,我一定不信、也再不说了……”
心中却道:还想卖我,你知道就你手里那张卖身契也是个摆设,都不及世子用鼻子“嗯”一声好使!
香徕虽然没去找骆谨行,可是怎么想也不得劲,便把此事记在心里,又忙起手边的事情。
骆谨行回到香徕这儿的第二天就把徐麟打发出去。
他虽然不知道当年断手老人死时对香徕说的那句话,可是听说郁子曦的父亲死在许宗德的金矿,他也怀疑传说中的大金脉就在这个金矿处,派人去查了数次没有结果,这次在香徕这里有徐澈保护,便让徐麟亲自去那小金矿查探。
徐澈专门在那里守了几天,暗地里偷听矿工们谈话,却听说这金矿出的金子一年比一年少,眼看着就要枯了,这些人还在担心在后生活没着落呢。
骆谨行听完对许宗德的这个金矿倒是暂时放下心来,却开始发愁要找个什么借口让父王别把这两个县租出去。
他在香徕的农庄里一直住田地收割完也没有要走的意思,香徕知道他因为什么,也没有再问过。
这一日总算把水旱两种田都收割完,为了犒劳众人,也为了让长工们有接下来有力气日以继夜地打场,香徕特意给一个庄子买了一头猪,又派人现磨了新稻米,给各庄按每人二斤发下去,无论是管事还是长工都是相同待遇。
祖祖辈辈都生活在北方的长工们活到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吃稻谷,有米有肉,比过年还开心,整个田庄千余人,高兴得过年一样。
犒劳长工们,总庄里这些跟香徕辛苦忙碌一年的乡邻亲友们更是不能亏待,不只米肉齐全,更有香徕让人从城中酒庄里送来了新酿的纯粮小烧,能喝酒的放开量的喝。
长工们在东西两厢里吃喝,而她和骆谨行及桂芳、顺子、秀芬、大昌几人在厅里摆了一张大桌子,围在一起热闹地边聊边吃。
骆谨行这些天被她这里热火朝天的秋收景象所感染,越住越不想离开。
他坐在桌边,隔着天徕和慧玲不时看向谈笑风生的香徕,暗想这样满身生机与活力的女子,岂不比那些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强得多,有这样一个女子在身边,整个人都觉得踏实了。
香徕发现他近来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可是想着起“酒后乱性”那茬儿就生气,看到也只当没看到。
香徕不喝酒,吃得也少,很快便吃差不多了,被屋内的酒味儿呛得受不了,躲到院外去透气。
没过多久骆谨行也走了出来,走过充满欢声笑语的院子来到香徕身旁。
他站在香徕边边静静看着,不自觉地流露出满眼温情。
香徕转眼看了他一下,见他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莫名被灼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转回头来看向前方的黑暗,嘴里嘟囔道:“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骆谨行轻轻转回头,看着黑暗的远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道:“我看到的不只是你,还看到了无边的良田的丰衣足食的百姓,想念若给你足够的力量,你必会让我北辽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
香徕奇怪地嗔了他一眼,挖苦道:“咱们的骆东家是喝多了吧,说得如此忧国忧民,这语气像北辽王似的!”
骆谨行愣了一下,心虚眨了眨眼,干笑道:“呵呵,是啊,是喝多了,说起这等不合身份的话!”
香徕狡黠在一笑,道:“酒后说错话倒没关系,只是若‘酒后乱性’就不好了!”
这下骆谨行更呆了,这样的玩笑可不是随便开的,骆谨行一听就知道她不是随意说说,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自己骗徐澈那谎话露馅了。
这下轮到他尴尬了,站在那里无措地搓着手,嘴里不知所以地嗫嚅道:“这个、那个……”
香徕侧头注视着他,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怎么不明不白的就弄出这种话来了?”
骆谨行冒了一脑子冷汗,一张光洁的小脸憋得通红,若不是有黑暗掩饰,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在香徕面前遮羞,憋了半天才道:“那个……都是徐麟不好,是这家伙胡说的,我、我已经惩治过他了!”
香徕仍旧不肯放过他,道:“徐麟不是个爱扯闲话的人,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说这种话?而且、而且你还跟着添油加醋,弄得沈澈都信了!”
“那个、那个……”骆谨行长之么大头一次犯这么大的难,他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香徕发现实情,那样的话以这女子的性格,非跟自己绝交不可,憋来憋去吞吐道:“嗯……其实徐麟也是误会了,这两年数次有人给我提亲,我都没答应,徐麟见我又总想到你这儿来,所以、所以就胡乱猜测!”
香徕皱眉道:“你少要骗我,猜测也要有根据,我从前与你在一起可从没喝过酒,哪来‘酒后’一说!”
骆谨行道:“你没喝过我还喝过,你娘去世的那几天徐麟不在我身边,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到沿江村后又听人乱说,便有这样的话了。”
说到香徕娘,香徕又沉默了,想想娘去世也快一年了,自己把家业置办得越来越大了,可是娘却再也不能为自己而骄傲、而高兴了。
想到这里她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现在娘留给她惟一的回忆就只有这个了。
见她又睹物思人,骆谨行连忙就此转移她的注意力,道:“对了香徕,我一直很好奇,你娘从前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