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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了,功亏一篑。
这件事让范迪门总座极为震怒。恩浦在巴达维亚堡生活过很多年,他知道同其他城堡一样,珍珠堡里也贮藏100多吨火药,如果炸了,那上面的16门大炮和半个连的士兵都会飞上天。
荷兰人在全城搜捕了两天,最后抓到一堆相干不相干的爪哇人。为震慑土著中的反抗者,荷兰人在巴达维亚城东面加尔格费尔德刑场举行了一次公开处决仪式。
甚至不用动员,小半个城市的华人都涌入了旷野中的刑场,地位高的华人自带板凳桌椅,奴仆撑起伞,磕着瓜子喝着茶观看这场大戏。
主犯浑身赤裸地被吊在刑架上,蒙面的刽子手用烧红的烙铁在犯人额头上烙灼。犯人发出渗人的惨叫。刽子手高举烙铁,向围观的群众们致意,引来一片叫好声,仿佛竞技场上的角斗士。在狂热的叫喊声中,刽子手砍下主犯大腿,最后是双手,被分成五块的主犯在地上惨叫了很久才死去。从犯们则被捆在刑车上,马夫们催动拉车的挽马,将犯人分尸。
其中一个犯人在临死前还在大叫“自由万岁”,用的是荷兰语。大概爪哇词汇里没有自由这个单词。
剩下的犯人或是被绞死,或是被斩首。他们的妻儿被押到外海的小岛上,烧制石灰,开采石料,他们要终身为奴。荷兰人用血腥的手段威慑敢于反抗的土著。
恩佐悄悄退出人群,走过城内著名的21孔石拱桥,在主人街上找到一座酒馆。迈步登上二楼,雅间里,已经有3个人在等着他了。
互相抱拳,“恩佐”,“吴志祥”,“杨威,杨邦。”
虽然彼此早已知晓对方的存在,但四人到这时才第一次见面。吴志祥话不多,稳重。杨威和杨邦是两兄弟,哥哥杨威让恩佐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右手上戴着护腕,失去了手掌。谈话中,杨邦则显得更活跃一些。
恩佐向三人介绍道,“我昨天找到塔斯曼,荷兰人把我们分到了两艘船上。老吴和我在海姆斯凯克号,二位杨兄在泽汉号。”
杨邦:“我们不能在一艘船上?”
恩佐摇头,“我试过了,塔斯曼不同意。”
杨邦看上去有些遗憾,杨威却道:“在两艘船上也好,可以分散风险。”
吴志祥:“荷兰人都给我们分配了什么岗位?”
恩佐:“老吴是船上的航信士官,杨大哥是水手的队长。”
杨邦问道:“那我呢?”
“杨二哥在杨大哥那队里。”
几人点点头,恩佐继续道:“吴兄弟和我都有在荷兰人的船上服役的经验,两位杨兄弟却没有,船启航后一定要谨慎。”
杨威:“我省得。”
吴志祥:“荷兰人这次的指挥阶层是什么样的?”
恩佐:“塔斯曼是探险队的指挥官,弗兰斯。菲斯海尔是首席领航员,这你们都知道。此外,荷兰人按照老规矩在船队设立了一个军官评议会,大的决定都要由评议会投票决定。塔斯曼让我列席,但我没有投票权。”
吴志祥皱着眉,“探险队的评议会里没有商务员吧?”
恩佐微笑,“这次不是做生意,没有商务员。”
按照东印度公司的规矩,地面岗位的阶级高过船上的岗位,贸易职位高过军官。只在船上混,在公司里毫无前途。每艘商船上,最大的不是船长,而是随船的商务员。商务员经常不顾船只状况下达一些危险的命令,这让船长们很少有人能与商务员亲密无间合作,连带水手们也都很厌恶那些衣饰款款的商务员先生。
“老吴你去过毛里求斯吗?”
“搭乘西弗里斯兰号时曾路过那里,不过没有登岸。只记得风浪很大。”
“我们这次要先去毛里求斯,在那里乘西风航向新荷兰。”恩佐道,“咆哮西风带的危险就不用我多说了,航程也许会很危险。大家回去后,给家里写封信吧。我让人送回金城。”
几人没有多话,风暴是什么样,老水手们都清楚的很。当下互相点头致意后,便散去了。
第二天,1642年8月14日,安东尼。范。迪门在巴达维亚堡水门与埃贝尔。简斯逊。塔斯曼道别。
“塔斯曼船长,别管那些黄金和所罗门财宝的传说,你的任务就是探索地球上不为人知的部分。”
“是的,总座阁下。”
“可以的话,一直向东,我对罗迦克地区很好奇。”
罗迦克地区是指广袤的南太平洋。西班牙人趟开了北太平洋和南太平洋的信风带部分,但南太平洋的南部区域在地图上仍是一片空白。
“我会的,总座阁下。”塔斯曼有些激动,这是联合东印度公司历史上第一次不是为了贸易和黄金,而是地理发现去探索新的航线。
范迪门伸出右手,“安全回来,船长先生。”
“谢谢阁下。”
巴达维亚堡鸣礼炮7响,向远征的探险队致敬。
海姆斯凯克号和泽汉号升起风帆,离开巴达维亚,出巽他海峡,顺印度洋南赤道暖流一路向西。
第61章 该死的托雷斯海峡()
“看到那么多的低矮岛屿以及被水淹没的陆地碎块,谁都会猜测到它附近可能有一个大陆。然而,地理学是一门事实的科学。”
——布干维尔船长
大航海时代,水手最怕三样东西,风暴、无风和群岛。
风暴显然很危险。
帆船陷入无风带下场会很悲惨,那是海员的坟墓。荷兰人的全球航线,大西洋赤道是最危险的航程之一。倒霉的船能陷进无风境地半年之久。如果运气特别好,也有船一周多就通过了赤道,完全看命。平均算下来,从阿姆斯特丹到巴达维亚一般需要8个月的航程,在赤道就需要花2、3个月。
群岛则意味着暗礁和风向乱流,在陌生海域触礁,下场会十分凄惨。
只要摊开任何一本现代地图,就能发现澳洲把这三个最坏的要素都占全了。澳洲东部海岸中的北半部分被大堡礁保卫,在大航海时代早期,如果有船抵达大堡礁,航行中触礁的概率简直是100%。大堡礁东边则是星罗棋布的南太平洋群岛。层层岛链挡住了从南美沿信风带自东向西过来的航路,大堡礁则充当了最好的守门员。
澳洲东部海岸中的南半部分没有岛礁保卫,可惜那里位于西风带,这让帆船从南美直接抵达新南威尔士和维多利亚变得不太可能。
勇敢的西班牙人向绵延千里的太平洋防波堤发起了三次冲击,全部被岛链所阻。西班牙和葡萄牙有世界上最好的航海家,没有任何欧洲国家能在这一点上和他们相提并论,可太平洋的岛屿实在太多太可怕了,多的让人绝望,连好胜的西班牙人最后也不得不放弃。
可能是神也对伊比利亚半岛在大航海时代取得的业绩感到妒嫉,伊比利亚人冒着风暴、乱流和兵变艰难前行,最近的时候距离目标只有27英里,堪堪处于瞭望台的视距之外。只要偶然的一次侧风乱流,或是舵手出现一次失误,他们就能找到梦寐以求的南方大陆。
神把发现澳洲的使命交给了完全没想过参与地理大发现的荷兰商人。最早占领香料群岛的葡萄牙人发现了新几内亚岛,荷兰人踏着葡萄牙人的足迹,派出代夫根号航向几内亚岛。威廉。扬茨船长和小小的双桅纵帆船驶入卡奔塔利亚湾,遇到了该死的托雷斯海峡,海峡中那数百座密布的岛屿和礁石让荷兰人发自内心地厌恶。他们更多是商人,不是航海家。
威廉。扬茨断定眼前不是海峡,是一片海岸。他调头向南,登上陆地,与一群极端而落后的野蛮人发生了接触。这片没有粮食和黄金的土地让扬茨船长厌恶到了极点,历史在此又重复了一遍,与哥伦布一样,扬茨到死都认为他登上的是新几内亚岛。
扬茨不知道的是,他与最后一只寻找南方大陆的西班牙探险队擦肩而过。如果荷兰人与伊比利亚不是处于战争状态,那么他们可能会发现双方从亚洲和南美洲各自完成了一半的航行。
葡萄牙船长佩德罗。费尔南德斯。德。基罗斯率领着两艘秘鲁探险船,在所罗门群岛、土阿莫土群岛、萨摩亚群岛那迷宫般的航道中四处奔跑,连续不断的兵变和毫无希望的航行让有着坚强意志的基罗斯船长都动摇了,他陷入了一种宗教的虚幻之中。
基罗斯完全放弃了导航,天晴以后,他命令升帆启航。
水手问他,“船长,我们往哪里航行?”
恍惚中的基罗斯只说了一句话,“随便船头摆向哪个方向,上帝肯定会告诉它哪个方向是对的。”
上帝把他带到新赫布里底群岛,这里有淡水河,有高耸的山峰,人人都在感谢神。以西班牙国王腓力三世的名义,激动的基罗斯发布了一道神圣骑士令,将所有他发现的地区直到极地,命名为“澳大利亚。德。埃斯皮里图。桑托。”澳大利亚得名于奥地利,腓力三世同时也是奥地利公爵。与荷兰的扬茨船长恰恰相反,基罗斯到死都认为他找到了南方大陆。神与他们两人都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基罗斯的船队有2艘船,在新赫布里底群岛,旗舰卡皮塔纳号与唐迭戈。德普拉多。托瓦尔指挥的阿尔米兰塔号失散。阿尔米兰塔号在群岛中胡乱转悠了一阵,原计划沿新几内亚岛东部航向马尼拉。这时船上的领航员路易斯。韦斯。德。托雷斯,一个才华出众的葡萄牙航海家,神使鬼差地说了句,“我绕不过东角,我们只能沿着南岸向西走。”
西班牙人勇敢地驶进了荷兰人避开的海峡,托雷斯凭着高超的航海技能把阿尔米兰塔号带出了恐怖的岛礁群,进入阿拉弗拉海。
阿尔米兰塔号回到了马尼拉,托雷斯向马尼拉都督提交了航海报告,他在报告里丝毫没有提南方大陆,阿尔米兰塔号始终没搞明白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无心插柳柳成荫,托雷斯实际上解决了一桩困扰地理学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