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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发现自己的失态,不过校长毕竟机智过人,他捏着香烟比划着指着地上的箱子说:“这……这成何体统!”
狗二也很识趣,主动退出校长办公室,留下校长和主任在办公室里吸烟。
“像这样的纸,外面还流传着多少?”校长吸着烟,烟雾熏着他的眉毛。
主任眉头凝成了一个水泥疙瘩,他弹落烟灰说:“无法估算,差不多人手一份!”
“什么?”校长拍案而起。
“混账!这是要摘掉我的乌纱帽。”校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十分焦虑,因为学校的男生宿舍楼和一栋新教学楼即将开工,这可是一块大肥肉,这两个工程干完,不仅自己可以腰圆膀粗,而且借此还可以上调,现在学校出了这等事,这还了得,得赶快想办法拧息这件事啊,可是校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他抬起头来说:“既然事情得不到控制,不如……”
主任张着嘴等着校长的下文。
“不如我们顺水推舟,从艺术的角度来摆平这件事。”
“你是说……”主任仿佛明白了校长的意思。
主任又通知了其他几位校领导到校长办公司交流了意见,大家一致认为,这样的处理方式更加符合民意,更加可以控制事态的不良扩散。
嗯,艺术的范畴实在太大了,而且从时代的角度来说,某种行为,在某个时代可能是被禁的,在某个时代又成了全民追捧的艺术,比方说,以现在这个时代衣着暴露的模特出现在过去时代的大众面前,这可能是大逆不道或者社会坚决不允许的风气,但如今这个年代,只要不露隐私部位,基本上已经不存在什么道德不道德的问题。
有些问题,就看你怎么理解,从哪种角度理解,角度不一样,结果就完全不同。
所以,就在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校长在操场上给众人开了一个大会,这次大会的主要内容,就是要来和大家探讨一下这个艺术啊。校长没有带烟,他把香烟忘在了办公室,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正常发挥,对这群年少无知的学生,他太有的说了。
校长清清嗓子,对着话筒吹了吹,麦克风没问题,音响也没有问题,他就像沙场点兵一下,环顾一下操场上的大批学生,我和狗二站在最后面,我俩一向喜欢在后面,这样我俩的说话声校领导就听不见了,班主任站在队伍的前面,她双手交叠叉在胸前,昂首挺胸,似乎在展示她傲人的胸部。
校长开始讲话了:“咳,大家保持安静,今天我们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主要是想对大家做一个思想教育的工作,那么,大家要听在耳朵,想在心中!”
“前几天我们学校出了一位奇才,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位同学了,这位同学是一位非常具有绘画天分的人,这样的人,并不多见,而且他的艺术思想已经非常成年化,所以,学校劝他应该到专业的绘画艺术学校去学习深造,在我们学校呢,会耽误他的大好前程,既然他所擅长的事情是画画嘛,那就应该去朝着这个方向去发展,用毕生的精力去画画,那么,他一定会成为一个艺术家。对于他这次画的画呢,虽然也有很多的艺术成分在里面,但是呢,鉴于我们这里已经有很好的性启蒙教育老师,就不需要这样特别直观的方式来对你们进行辅助性的教育了,所以,我希望,同学们要主动销毁你们手里画,杜绝它继续流传,消除负面影响。”
校长的话音一落,众生的手掌便不约而同的拍了起来,证明校长讲的话实在是太精彩了,我们受益了。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听,演讲训话完毕后,我们都要鼓掌,若是我不鼓掌,那就是大逆不道!
校长讲完话以后,教导主任开始讲,教导主任讲完以后,副校长开始讲,副校长讲完以后后勤主任开始讲,要不是天空中出现一团乌云,恐怕那天的会要讲到我们饿的两眼发黑才终结,乌云凝聚在头顶,校领导草草说了几句结束语,才让我们各自回营。
自从我买了摩托车,每天来上学的时候就停在校门外的石墩子旁边,距离我摩托车五米开外的地方,是高远的那辆摩托车,这小子现在又换了一辆摩托车,之前那辆稍微旧了一点,他为了和我比风头,在我开来的第二天便跟他爹撒疯,他二叔在某个吃饭的场合上随便说了一句我那个侄子的摩托车坏了。不出两日,就有人给他送来一辆。
我夹着头盔从教学楼走出来,狗二低着头玩手机,差点儿撞在电线杆上。高远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他的胳膊下也夹着一个头盔,我能感觉到后面那些女生在窃窃私语,她们在讨论夏尔和高远哪一个更有实力,高远家庭雄厚,十足的公子哥。夏尔仪表非凡放荡不羁,摩托车来历不明。
我与高远,永远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我俩几乎是同时走出教学楼,中间保持着两米的距离,谁都不肯往外再撤一米,也都不肯放慢或者加快脚步,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证明一方惧怕另一方了。我俩目不斜视的走出学校,然后分别走向自己的摩托车,戴上头盔。
桑榆背着她的双肩书包,沿着草坪旁边的小道向西走去,狗二说:“要不你载上桑榆?”
我戴好头盔,发动摩托车,转过头看了高远一眼,高远也转过头看我,我俩的眼睛在头盔里冒着仇恨的火焰,我使劲拧油门,他也使劲拧油门,然后我调转摩托车,向西驶去。
我喊住桑榆:“喂,我送你!”
桑榆抱着一本近代史摇头说:“不用了,我要走走路。”
我摁下头盔,拧转油门,桑榆还想说什么,但没等她说出来,摩托车已经驶离了她,她站在原地,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要回去看看我爹,我们的放猪专管员。
第二十一章 崔家八兄弟()
摩托车飞驰在回家的路上,要出三十里镇,必通这条盘山路,要说这山顶建造一个烽火台或者瞭望台那真是不二的选择,但古人偏偏在这上面建一个城,上山费劲,下山也费劲,走完盘山路我差点儿就吐了,这要是个晕车的人真是不活了。
接下来就是一条笔直的路,两旁是参天大杨树,前面是一个陡坡,过了这个坡再下去几里地,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下了坡以后我开始放慢速度,我突然想起我爹带我到三十里镇起名的那次,那时候我家只有一头老牛,那头牛还是分的,尽管老,但为我家的生计可出了终生的力气,最后牛老死了,人们要宰了吃肉,我爹坚决不同意,他把老牛埋了,还立了个碑。
有人说我爹是神经病,虽然老牛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但诺大一头牛,也足足够全村人吃个饱了。埋了喂老鼠喂山上的草啊,真是莫名其妙。
我爹现在就像那头老牛,奋斗在土地上,我早劝他离开这里去干点儿别的营生,但我爹死活不听,他对土地有种异常的热爱,仿佛离开土地他便活不了似的。
我把摩托车停在村边的树林子里,然后步行回家,林子旁边有片地,地里长满了喂猪的野菜,我们拔了这些菜来喂猪,城里人却千金难求这野菜。
我拔了一抱野菜,进了我家的院子,那头黑猪在猪圈里哼哼叫唤,我把野菜扔进猪圈,黑猪便低头去嚼那些野菜,我妈还没有喂它,看来家里和往常一样忙碌起来。
我进了屋,一盏昏暗的等吊在天花板上,我妈在和面,见我回来,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在她看来,晚上这顿饭要远比我回来更重要,我蹲下来给她填柴,她一边揉面一边说:“最近没惹事儿?”
我摇摇头。
“我爹呢?”
“村里竞选,要选你爹当村长,崔八万不同意,叫来他的七个兄弟要挟你爹主动放弃,然后让给他来当。”
“我爹什么意思呢?”
“还能有什么意思,小时候管猪,长大了当了几天生产队队长,你爹的官瘾大着呢。”
我妈叹了口气继续说:“无奈人家崔八万家的七个兄弟都在外面有权有势,你爹这个村长当不好。”
我扔下柴火拔腿往外走,我妈急喊我:“夏尔你干啥去?”
“我找崔八万去理论!”
“回来!”
我两耳生风,根本没听见我妈在喊我,这狗日的崔八万仗着他的七个兄弟在村子里作威作福,崔八万那老母亲生有八个儿子,他老母亲爱打麻将,又没文化,八个孩子起名字实在费劲,干脆依次叫崔一万、崔二万……这样起名也有一定的意义,是想自己从此打麻将天天胡一条龙。
崔八万靠着几个兄弟势大,一直当着这里的村长,多年来他克扣救济,吃的肥头大耳,村里人几番要把他弄下去,但几次都被崔八万搞定。
我偏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狗东西。
我先到林子里从摩托车的备品盒里拿了电棍藏在衣兜里,然后径直去了崔八万家,崔八万家在村南,六间砖瓦房盖的是恢弘大气,这都依靠他多年来克扣救济补助所积累下来的财富。我刚走到远门外,就听见里面的吵闹声,我爹正在和崔八万争论,村人都围在旁边看,崔八万的七个弟兄有站在他身后给他撑腰的,也有坐在水泥台子上抽烟的,但无一例外都是趾高气昂的看着我爹。
我爹没有看见我,我看见崔八万的儿子也站在那里,崔八万的儿子和我年纪相仿,这小子比他还要混,在村里属于恶霸,谁要是惹了崔八万,这小子管保半夜会去砸你家鸡窝。
崔八万理短,逐渐没了词儿,眼看着我爹就赢了。当着这么多村人,要竞选村长,必须在言语上胜了对方,当初崔老爷子就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当了一辈子村长。崔八万现在词穷了,他的七个兄弟就都站了起来,我说过,我的祖上是刽子手,所以我爹不会服软。
我移到我爹身后的人群中,一刻不松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