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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可是气血磅礴的金刚境大宗师,戏志才不过是一个身子骨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儒生,刘辩真怕哪天把他活生生累死了。
出去一趟反倒是好事,踏青交友的歇息几日,休养休养身子骨。
孰不知,戏志才马车上的书简堆积如山,他正在整理西并地区所有的人口户籍,以及物产风貌,为主公西入长安做准备。
西并地区本来就人烟稀少,世家望族地方豪强为了躲避赋税,又隐瞒了大量的户籍,这可是破坏刘辩统治根基的大事。
戏志才不得不早做准备,彻底理清各个世家望族地方豪强隐瞒的户籍。
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不仅需要查阅每年的户籍典策,还要一点一点的比对差错,再去计算,然后派遣太常寺协律郎去印证。
三步,一步都不能走错,并且要在五年以内清查上百名官吏记录了二十余年的户籍典策,冗杂的户籍典策只能用浩如烟海来形容了。
也难怪戏志才觉的睡觉都是浪费时间了,因为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这一切刘辩并不知情,倘若是知道了,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位好不容易招揽的国士,这么的殚精竭虑,简直不把自己当人看。
思绪纷飞的刘辩,等到兀突骨连续斩杀了十几名桀骜将校,亮出自己黥字军斩将夺旗第一人的身份,暂时收服了三千钩镶悍卒以后,驾马来到了城关前。
城头上,旌旗飘扬,刀枪如林,一支支泛着幽幽寒光的箭矢,直指城关外的刘辩军。
刘协这个杂种终于敢堂堂正正的面对自己了。
刘辩嘴角轻勾,手指不停的敲打紫檀刀匣,面对上万守卒,平静道:“你这是要撕破脸了。”
“去你娘的!”二皇子刘协突然探出头,双手死死按在斑驳的石墙上,指甲渗出鲜血,眼角含泪的低吼道:“刘辩!”
“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是你带着你那两个该死的义弟做的对不对!”
“本来我只是想着废掉你,让你做个安乐王侯,我来扛起光复汉室的重任。”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害死……”
泣不成声的二皇子刘协,几乎昏厥过去。
“害死我的母妃,你知道一个人从小没有娘疼是什么感受吗!”
“你知道一个没有娘亲庇护的孩子,想要在那座充满了勾心斗角阴谋心机的皇宫,活下去有多艰难吗!”
“你能想象一个三岁孩子,为了吃饱饭去偷狗食,生吃烂肉被恶狗咬的浑身是伤吗!”
指甲几乎按进肉里的二皇子刘协,牙齿咬合太过用力,嘴角开始渗血:“你不能!”
“你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娘亲舅父,你有一个可爱的婉儿妹妹,还有一大帮志同道合的兄弟。”
“而我呢!”二皇子刘协脸上露出了一丝凄凉和狰狞:“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利用背叛。”
说出憋在心中多年怨气的二皇子刘协,情绪逐渐稳定下来,遥望黑云越积越厚的天空,落寞道:“我每年最幸福的时候,就是春节那天,能够去一趟雒阳王氏祖坟。”
“去给娘亲送上一些我亲手制作的新衣,说几句心里话。”
年底春节,家家团聚,孩子们总能收到娘亲一针一线缝制的保暖衣服,撒了欢的出去炫耀。
“我的最好看了,我娘给我绣了一只可爱的小狗。”
“不好不好,就知道婶娘会给你绣一只小狗,我娘特意绣了两只呢。”
“你们的都不好,听说过天狗吗,我娘可说了,一只天狗顶的上十只小狗。”
一群留着鼻涕拿着糖葫芦孩童,崇敬的看着一个转过身子的孩童,他背上绣着一只比寻常小狗大上十倍的大狗。
这些场景,二皇子刘协每年路过雒阳、县城、乡野都会历历在目。
家里即使再穷,父亲是一个酒鬼赌鬼,娘亲忍着各种要钱的毒打,每天只是吃糠咽菜,也要在过年的时候给孩子缝上一身得体的新衣。
总不能让自家孩儿在别人面前矮了一头不是。
而他呢,只能在春节那天,手织一件不知道合不合身的衣物,烧给娘亲。
娘,过年了。
00170 世人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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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阴沉沉天空,闪起一道雪亮的闪电,照亮了昏暗的坚石城关。
一个孤苦伶仃的瘦弱少年,立在城头,淋着暴雨,低着头无声流泪。
因为这身皮,大声哭泣都不敢。
“哗哗——”
清明小雨一反常态的变成了暴雨如注,若是在往年,观星台的儒教硕儒、道教真人、佛门高僧,必定会联手推衍天机,查探这个不祥之兆的根源。
今年黄巾之乱爆发,道教真人没脸待在雒阳赶回道教祖庭了,儒教硕儒忙着进宫面圣商讨对策了。
只剩下那位佛门高僧,而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急匆匆的赶回了白马寺。
豆大的雨滴如倾倒而下的飞瀑,噼里啪啦的砸在田野里、城头上、甲胄上,发出密雨击打屋檐的铿锵声响,为这片死气沉沉的城野,带来了一丝丝生机。
城上,一人站在积水上,无声啜泣。
城下,一人淋在暴雨下,沉默不语。
你有娘亲,我也有娘亲,你娘亲要杀我娘亲。
我必杀之!
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羁绊,也有各自的苦衷。
我不会去解释,也不想去解释,做了便是做了,没什么好去辩解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都说娘亲最疼儿,能够以命换命,孩儿也肯为了娘亲,去杀人!
为了我娘能够活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遥望暴雨中那副瘦小的身躯,刘辩没来由的笑了。
或许,当初不杀死王美人,春节去烧衣物的,应该是自己吧。
有娘疼,可真好。
在二皇子刘协凄惨话语的冲击下,始终不适应‘孤’这个称谓的刘辩,终于把这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帝王本无情,心中最后一抹仁善,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块小小的土地,建了几间屋舍。
娘亲一间,舅父一间,婉儿一间,孟戚一间,文姬只能算是半间,老酒鬼和孟起、伯符合住一间。
五间半,不少,却也不多。
刘辩之前还打算用一些谋略攻克这座上万人戍守的郡城,现在是息刻必争,不能仁慈了。
一定要在黄巾贼攻下雒阳之前,抢夺大量的甲胄武器粮秣辎重,迅速扩充一支大军。
这样才能够护着娘亲舅父退到长安,东面依靠殽函之险,抵御黄巾贼,西面依仗八百里秦川的地利,慢慢与董卓丁原二人斡旋,逐渐掌控上西部地区,保证娘亲舅父能够安享晚年。
是啊,自己做了这么多,并不是有着什么横扫八荒清平寰宇的大志向,那只是喊出来的口号罢了。
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能够让娘亲舅父不去颠沛流离,可以安享晚年,能够守着自家媳妇,生下一窝小崽子,便是最大的愿望。
不求大富大贵,平平安安的不愁吃穿就行了。
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可在这个狼烟四起烽火连天的时代,这种最简单的愿望,却是最求之不得的
“既然你们不让我过上好日子,那我就一个个横扫过去好了。”
任由雨水在脸颊上恣意流淌的刘辩,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掌,回望一眼暴雨中那一排排红漆札甲,那一匹匹喘着白气的高头大马。
忽地,灿烂的笑了:“横扫天下很难吗?我可以试一试。”
蓦然回首,刘辩拿起两人出生时,一人一块的蟠螭玉佩。
他是兄长,是一块青白羊脂大蟠。
对方是幼弟,是一块蓝田籽料大螭。
手起刀落。
锟铻刀劈开了雨幕,斩断了代表兄弟情义的青白羊脂大蟠。
刘辩调转马头,背对着二皇子刘协,挥了挥手,消失在雨幕中。
从此,兄弟相残,你死我活。
二皇子刘协怔怔望着那块掉入泥泞中,逐渐被雨水淹没的两截玉佩,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两人毕竟血浓于水,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相信那件事是真的,之前的对立,只是习惯了勾心斗角的他。
习惯了,去争,去抢,去夺。
现在御赐的玉佩两半,一切明了了。
一直对于这位兄长感情复杂的二皇子刘协,双眸第一次变的很是清澈。
清澈的如同一潭死水,里面没有杂质,因为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进去了。
他摸了一把脸上哗哗流淌的雨水,环顾四周,冷冷清清没有一人。
早在他低吼之前,判官来到了这里,清空了所有的守卒。
二皇子刘协惨然一笑,轻轻摩挲太阿剑,呢喃道:“以后只有你和光复汉室陪我了。”
00171 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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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天地间似有雷声响起。
不是初夏的响雷,不是晚冬的闷雷,而是早春的第一声春雷。
没有初夏的响亮,没有晚冬的浩荡,却有一种惊醒万物的蓬勃生机。
春雷响,万物长,是为惊蛰。
惊蛰临,桃始华,黄鹂鸣。
鹰化鸠。
长剑嘶鸣如春雷,气机绚烂如桃花。
二皇子刘协体内蛰伏的气机种子,刹那间绚烂如桃花盛开,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境界如鹰化鸠,节节攀升,直达囱会。
再回首,已入一品金刚境。
二十里外,大军中。
盘膝坐在马车内的老酒鬼,缓缓睁开了双眼,拿起酒葫芦往下一倒。
滂沱的大雨中划过一道闪电,一条病殃殃的四脚蛇,摇着尾巴,欢快的喝起了老酒。
透过摇晃的竹帘,老酒鬼凝视被两道五德气数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