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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的便是主公了,名扬天下的同样也会是主公。
抓住了第一次机会的曹操,这次又抓住了第二次机会,虽说在上元节没去祭祖落下个不孝的名声,但曹操的收获同样是惊人的,居然担任了整条北线的主帅,封侯拜相那是指日可待了。
主公出的力也不少,可到现在还是一介白身连个刚入品秩的九品卫士也没混上,不就是因为这些个可有可无的乡民,错失了良机,耽误了大好前程。
有些心灰意冷的简雍还没感慨完,赶忙去扶正头顶的竹冠,由于过于心急显的手忙脚乱。
这也不怪他,因为他听到了一个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听到的名字,只见主公毕恭毕敬的喊道:“承彦先生。”
拿着一面芭蕉蒲扇的黄承彦,摆了摆手,笑道:“玄德怎么变的这么客气了,还是叫老夫老黄吧,听着顺耳。”
过去不知道村口老黄的真实姓名,少年心性的刘备还会喊上几句老黄,现在知晓他是和自家先生同属于一个时代永寿之春的国士黄承彦,哪里还敢口无遮拦,黝黑的脸容冒出一抹看不见的红色,作揖道:“以前是我不懂事,还请承彦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醇儒黄承彦性情随和,对那些礼乐教条不是很看重,温和笑道:“老夫这次前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过来通知你赶紧去父母的坟地看看,有一支黄巾贼为了报复你,好像是要把你父母的棺材撬开,鞭尸泄愤。”
刘备黝黑脸庞上的淳朴瞬间消失殆尽,杀气腾腾:“叔至,赶紧走!”
数千铁骑骤然加速,踏碎许许多多村庄的宁静冲向了北方。
黄承彦脸上的温和笑容,大为改观,满心欢喜:“没了慷慨激昂哪里还是一位正值风华正茂的青年,这样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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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巾起义爆发以后,幽州同时出现了张纯张举叛乱,但这两个妄自尊大的傻鸟忘了幽州是由镇北将军公孙瓒坐镇,手底下还有一支数目过万的白马义从。
也没亲自出手,只是派遣麾下十大校尉之一的邹靖出击,这位骁将仅仅率领两千白马义从,便把张纯张举的五六万大军压制在靠近三韩的乐浪郡。
幽州大部分地区称得上国泰民安。
不过由于涿郡接壤黄巾起义的重灾地界冀州,就算是有一员十大校尉坐镇涿郡黄巾贼还是屡禁不绝,蚁贼实在是太多了,以白马义从冠绝大汉北疆的弓马骑射都有点疲于奔命的意味了。
半日前,刘备老家附近来了一支一千多衣衫褴褛的黄巾贼,村子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关上那条临时搭建的绕村土墙的木门,村子里的青壮手持锄头镰刀严阵以待的守在土墙各处。
让大家松了一口气的是,这支数量超乎想象的黄巾贼并没有进攻村子,而是赶往了村子北面青苗如原的田垄。
这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姓刘,村老反倒是姓窦,说起来两者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刘姓是皇室宗亲,窦姓是自从东汉开国以来最为煊赫的外戚,不过这个村子里的人明显和皇室宗亲以及外戚十八竿子都打不着。
刘姓村民中威望最高的是一名在涿县县城有一间粮铺的刘晟,正值壮年的他人高马大,胆气也壮,曾经是亭长刘弘下属的一名游缴,负责捉拿缉捕盗贼,学过几手粗浅的军中刀术。
刘晟小心翼翼出村探查了一番情况回来以后,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清水,素来稳重的他急的是满头大汗:“村老赶紧召集村子里的青壮跟我出去,这群黄巾贼是奔着老亭长的坟头去的。”
村老当年同样深受老亭长的照顾,自从老亭长死后这些年来一直照拂着刘备母子二人,直到刘备的母亲也入土为安,环顾一眼四周二十几名义愤填膺的青壮,果断的摇头道:“大家还是好好守住村子,出去的事不要再说了。”
刘晟当过胥吏也经过商,眼界比起这些整天撅着屁股和黄土地打交道的乡野村夫开阔的多,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要明是非识忠义,不再劝解村老,猛地一抱拳,按着那口重金采买的环首刀转身离去。
人虽卑微,气节却高。
村老周围的二十几名青壮多数是在老亭长身边耳濡目染忠义二字长大的,也学着刘晟大哥狠狠抱拳,准备跟在刘大哥身后一起送死。
“站住!”村老厉喝一声,拿起拐杖颤抖着指向了身后:“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忠义当然很重要,但你们不过二十几人去了就是送死,难道一个忠义的虚名还比不上父母妻儿的性命吗!”
二十几名青壮怎么会不清楚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世道,他们一死父母妻儿也就没了多少活路。
他们虽然是不值一提士大夫文人嘴里粗鄙的刁民,忠义两个字也不会写,却也懂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老亭长说过人这一辈总得有点信仰和坚持,不多,做到一个孝就足够了,现在不是他们不孝,而是有一种说不清是啥却觉的要去坚持的东西在前方。
习惯了弯腰耕作卑微做人的二十几名青壮,扛起了锄头和镰刀,腰杆子从没像今天这样笔挺过。
踏出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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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军对垒。
一高一矮两个小坟包前方站着一位背负双剑的剑客,一人面对一千多黄巾贼,气势居然压迫的上千黄巾贼不敢上前一步。
这一次前来挖坟是得到了黄巾高层的命令,一千多黄巾军穿的破破烂烂却是经历过几场鏖战的精兵,领头的渠帅白绕在黄巾军小有名气,擅长一手精妙绝伦的连珠箭:“公孙将军还请你离开这里,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眼底尽是癫狂意味的公孙曲阿没有第一时间宰了他已经是活佛保佑了,哪里会允许他在这里呱噪,一指洞穿了白绕的眉心,轻舔手指上的血迹,吮吸了一口立即弯腰呕吐起来:“呕呕太难吃了,太难吃了。”
一千多黄巾贼惊魂未定,公孙曲阿霍然抬头,双眸里尽是贪婪光芒:“既然这么难吃,那就把你们杀光好了。”
腥风血雨。
许是太久没杀人了,公孙曲阿没有故作轻松的抽出背后出鞘便是一品金刚的血色长剑,单纯的以手指洞穿敌人,那根人肉手指却比寻常的大器宝剑还要锋利的多。
一路狂飙,留下的只是一道道冲天血柱,无一例外,身后黄巾贼的脖子全被割开了极长的口子,喉管切断,从脖子的断裂处喷溅出无数血水。
公孙曲阿没去刻意避开这些腥臭的血液,反倒是故意迎了上去,身上每多一道血水脸上多一分笑意,纯真而又痴迷。
刘晟以及二十几名青壮呆然木立,紧接着除了刘晟以外赶忙跪倒在地捣蒜般的不停磕头,嘴里念叨着阎王爷饶命。
一个时辰过后,地面突然剧烈颤动起来,一支雄壮程度不亚于刘晟见过的一伍白马义从的铁骑,在为首一名长相眼熟气质大不相同的将领统帅下,席卷而来。
刘备陈到拓跋旱魃几人勒停战马,露出了与那些乡民一样的神情,满目骇然,要不是知道这个世道没有什么所谓的老天爷阎王爷,说不准也和这些乡野村夫一样跪在地上疯狂磕头了。
只见。
公孙曲阿背负双剑站在遍地的尸骨中间,四周大约有一百多具尸体还能保持直立,无头尸体向外喷洒着血珠,又从天空降落。
而他,伸开双臂,沐浴其中。
就像是一位负笈游学的少年郎,碰见了一大片向阳花木,伸出双臂去拥抱这座春天,笑容灿烂,天真烂漫。
在边疆摸爬滚打二十几年同样是杀人如麻的拓跋旱魃,脊背发凉,汗毛直立,如受惊的野兽露出利爪似的立刻拔出了腰间的龟兹钢刀,默不作声的摆出一个手势,牙齿下意识打颤的两千鬼方铁骑把手伸向了箭囊。
历来喜欢一刀一枪爽利斩杀敌人的鬼方铁骑,第一次出现了能不靠近就不靠近的念头,心想着最好是能够远程射杀这个魔头。
公孙曲阿蓦然回头,别说是淡漠生死铁石心肠的两千鬼方铁骑,就连他们胯下经过层层筛选的精良战马,也惊退了三四步。
“你是刘备?我叫公孙曲阿,老黄让我在这里等你,说你是我的明主。”
在场唯有刘备一人敢于直视沐浴在鲜血中的公孙曲阿,脸色平静,刚要迈开脚步走过去,陈到简雍二人赶忙拖住了刘备的衣襟。
“兄长,我陪你一起过去。”
“主公,这个人太危险不可接近,再者说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很有可能是为了欺骗主公过去。”
刘备看了一眼父母的坟头,纤尘不染,平静的脸容忽地绽放了一抹照亮心头阴霾的干净笑意,摇了摇头,拒绝了陈到陪同自己,独自一人步履坚定的走过去:“我相信他。”
一步。
两步。
十步
刘备在麾下将校极度紧张的目光中,不仅靠近了公孙曲阿十步以内,甚至还握住了那双站染无数鲜血的手,认真的看着他道:“我的安危以后就交给君了。”
君?公孙曲阿愣了一愣,别人都是叫他疯子、屠夫、厉鬼,从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重视,被人尊重,被人当人看了。
“嚯嚯!”公孙曲阿忽然仰天癫狂大笑,笑出了眼泪:“你不怕我哪天发狂,杀了你。”
刘备没有说怕,或者不怕,而是做出了世间唯有他一人胆敢做出的行为。
他握住公孙曲阿的手掌,放在了距离脖子不足一寸的肩膀上,直视那双嗜血到令人恐惧的眸子,双眸尽是温暖诚意。
三十年来,公孙曲阿心中唯有恶意,眼里的世道一直是黑色的。
那双干净眸子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散发出让这个乱世变得温暖与美好的一束光。
仁善真诚,纵然再平凡的人,在这万丈红尘里,教人一眼瞧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