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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有着大大小小兵权的数十位将校,眼中的敌意、轻蔑、阴沉全部化成了善意,一个个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挺起了胸膛,握紧了佩刀,直如求偶的孔雀似的,张开了绚丽如碧海彩虹的翎屏,要给太子殿下留下个好印象不是。
旁人都如此感叹,兀突骨更不要提有多激动了,以山越一族的古老礼仪重重一拜,严肃道:“臣,兀突骨拜见主公。”
刘辩听闻这句话,轻扣紫檀鲨皮刀匣的动作,蓦地一顿,嘴角微微张开少些,这样就收服了一位二品宗师,还是大汉第一杀神麾下久经沙场的爱将,有点太唐突了吧。
兀突骨与九黎遗民沙摩柯有着灭族之仇,当初在南疆战场他之所以每战先登,成为南疆十万黥字军中斩将夺旗第一人。
同样也是游走在生死边缘次数最多的悍将,甚至有三次倘若意志力稍微薄弱一点,便再也醒不过来,就是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提升官阶,掌控大量令山越、瓯越、桂国等百越闻风丧胆的黥字军,为惨遭灭族的族人报仇。
但是令他感到愤怒,同时也很无奈的是,他夺下的大纛再多,斩下的首级再堆积成山,一个实权校尉已经到了极限,没有一丝上升的空间了。
如今只是护卫太子殿下去了一样黄河,又安然无恙的回来,便得到了梦寐以求,却又求之不得的六品杂号将军,要知道中间可是隔了七品郎将、从七品偏将军两个官阶,怎能不令这位想为族人报仇,想的有些癫狂的兀突骨,激动的不能自已。
刘辩对于兀突骨的情况知之甚少,自然体会不到他的感受,也同样不会主动做出这样的安排,之所以直接跨过两个官阶,赦封兀突骨为威烈将军,在于那一阵耳语,更在于这一切早已谋算好,甚至连兀突骨的反应都谋算在内。
大将军何进先是暗暗点头,随后目光迅速落向了不远处一位剧烈咳喘的儒士,暗道算的可真准。
病怏怏的中年儒士,佝偻着身子猛烈颤抖起来,动作之强烈简直都要把胆汁咳出来,周围的人瞬间冒出厌恶的表情,就像躲避瘟神一样,逃离了他身边三步以内,拥挤的人潮中出现了一块突兀的空地。
中年儒士似是早已习惯旁人的嫌弃厌恶,神情淡漠的站在原地,自顾自的掏出一个衔环陶钫,倒出一份五石散吞了下去,数息后,惨白的脸容这才泛起一丝病态的嫣红。
在五石散的作用下,中年儒士佝偻的身子挺直些许,咳喘的状态缓解一些,一步一颤的离开了太子府邸,心中付道:先生,你让我接掌棋局,提气,占地,做活,这一步边角散子算是落下了,至于能够成为一条幼蛟,就看他的造化了。
中年儒士捂嘴轻咳着,望向了前一刻万里无云,下一刻已然乌云密布的天空,喃喃道:“咳。。。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呐。”
0043 一剑未出()
刘辩很快注意到了那名剧烈咳喘的中年儒士,见舅父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便没做过多的追问,踏着汉白玉拾阶而上,与舅父一起进入了亭台楼榭参差坐落的府邸内。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流檐飞瓦的画廊阁轩,粗略一看,各种楼阁、清泉池塘、梅林竹海单个拿出来颇为巧妙。
但是纵观全局,却杂乱无章的散落在各处,毫无一点王孙贵气,俨然一副房新树矮画不古的陡然暴富之家。
细细一瞧,一条悬挂着朱红灯笼的画廊,穿针引线一般迤逦而去,把全部景观巧妙的勾连在一起,就如毫无章法的边角散棋,在一连串的提子开花三十目过后,陡然势成大龙,变的极其大气磅礴,气象万千。
心神荡漾的刘辩,在大将军何进的带领下,穿过精巧楼阁,走过松石园林,踏出曲栏拱桥,简直就是一步一景,一眼一画,令在场的众人无不击节赞叹,暗道这才是紫衣王侯应有的底蕴气概。
以刘辩等人的脚力,约莫走了三个时辰依旧是没有走到尽头,更让关羽等人咋舌不已,帝都雒阳作为天下的中心,在皇帝刘宏卖官鬻爵的影响下,行商贩货之风大为盛行。
因此陡然暴富的小门小户数不胜数,这些人为了沾染一点天子贵气,往往不惜花重金在雒阳置办一处宅邸,以至于雒阳宅邸的价格暴涨,可谓是寸金寸土。
纵是功勋权贵的家族府邸也不过是三进,瞧这座新建太子府邸的架势,已经不能用进出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座小型的宫殿群。
若是早年建造的太子府邸,有这等规模无可厚非,可这座太子府邸是在刘辩出生之后才开始建造的。
那时正值雒阳购买宅邸的大潮,价格比起现在还有高上三筹,由此可见大将军何进对刘辩是多么的疼爱。
刘辩见跪倒在画廊两旁的仆役,无一例外,都散发着一股饱饮沙场风霜的血腥气,竹林花丛之间,时不时闪过一道黑影,不由看向了舅父。
大将军何进挥了挥手,只留下翘着滚圆屁股的侍女,让其他仆役继续巡逻,扫了一圈令人口干舌燥的旖旎光景,笑道:“这些仆役全是根底干净的边疆老卒遗孤。”
“从小便被舅父聚拢在身边以边疆悍卒的标准训练,并且每逢三年送往边疆进行血腥厮杀。”
“虽说比不上西凉铁骑、并州狼骑之中的精锐,但对上雒阳城内的多少年没上过战场的废物,必定是一路碾压,最重要的是他们绝对忠心。”
大将军何进指向一名门房打扮人畜无害的迟暮老人道:“至于这些看起来非常普通的黑影杂役,实际上全是太常寺的奉礼郎,精通各种刺杀之术,自然也能察觉各种刺杀。”
“而这个老门房是太常寺甲等房十二律之一的阳律无射,早年的时候是舅父的一员亲卫,并且是护卫舅父睡觉的绝对信任之人。”
“永康大乱那年,老门房在皇宫的一座宫殿中,发现了重伤垂死的春秋四大刺客专诸后人,临死之际,专诸后人为了不让一身惊世骇俗的家传刺杀之术失传,便传给了老门房。”
“呵。”说到这里,大将军何进突然冷笑了一声,语调冰冷的说道:“当年你母后身怀六甲,王美人这个贱婢竟然串通十常侍刺杀你母后,甚至差一点得手。”
“辛亏我把老门房留在了你母后身边,老门房凭借一手无声无息的刺杀之术,截杀了二十名四品高手,四名三品小宗师,以及一名二品宗师,险之又险的救下了母后。”
刘辩心头一惊,眸子中射放出冷冽到极致的寒光,凶狠的想道:当初真应该把你剥光了,扔进军营,至于十常侍嘛,死了一个郭胜还不够,这些老狗我要一个一个的宰杀干净。
刘辩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禁上前几步,提醒靠着红漆柱子晒太阳的老门房要下雨了。
可老眼昏花的老门房,只是侧着耳朵的啊了几声,好像没有听见,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大将军何进看到他这幅样子,笑骂了一句没有外人就不要装聋作哑了,之后就像年轻时教训他们这些老兵油子那样,轻轻的踹了他一脚,可谁知老门房不躲不避任由大将军何进踢了一脚。
只听‘扑通’的一声,掉入了碧波荡漾的桥下流水中,正当众人愕然之际,老门房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另一侧的柱子上,继续老眼昏花的晒太阳。
看到这一幕的刘辩等人本应该松了一口气,此时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只因老门房手中拎着一颗滴答着血水的狰狞头颅,轻声道:“黑冰台。”
大将军何进肥壮的身躯,骤然射放出一股浓烈之极的杀气,右手瞬间按住了大夏龙雀的刀柄,谨慎的审视四周,沉重道:“辩儿怎么回事。”
刘辩也很奇怪地府黑冰台的刺客,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便把当初在黄河上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了舅父。
大将军何进越听脸色越是凝重,握住大夏龙雀的手指都开始发白了,直到刘辩讲完所有的事情,过去了半柱香时间,他还是久久没能回神。
何进突然想到几天前皇帝突然违背礼法,宣称半个月之后要举行春狩时,十常侍张让等人的冷笑,以及今日黑冰台刺客的出手,心中有了一个极其不安的猜测。
转过身子,何进环顾身边的老门房,气势惊人的关羽,喜不自胜的兀突骨,最终看到了带着一条四脚蛇,呲着满嘴黄牙嘿笑喝酒的老酒鬼,这才放下心来寒暄道:“王兄什么时候来的?”
老酒鬼听到何进的呼喊,如惊弓之鸟一般赶忙把酒葫芦藏到了身后,似是感觉这样还不保险,用手在胯下挠了挠,随后抹了一把酒葫芦壶嘴,看的关羽眼皮直跳,嘿嘿笑道:“小何啊,有什么事吗?”
事关外甥的生死,大将军何进也不做过多的寒暄,直截了当的说道:“辩儿及冠之后,迎娶唐婉儿为太子妃。”
这位荣辱不惊的列仙榜第四高人,忽地站直了身子,依旧是呲开满口的黄牙笑了起来,不过已经没了猥琐之气,有的只是无尽剑气,呢喃道:“我还有一剑未出呐。”
0044 稷下大才()
继续前行,映入眼帘的是数十一株青翠欲滴的芭蕉树,梳而不稀,稀而不少,又根据周围地势暗合一定的天地气机,一副仙家佛山的大气派光景,显然与格局恢弘的画廊,出自同一位大匠师之手。
刘辩细细数了一遍,青翠芭蕉树不多不少刚好八十一株,心头巨震,建造这座太子府邸之人,想必已经不是一般的大匠师了。
而是一位道家大真人或者谶纬大家了,甚至是一位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大儒,唯有这等人物才能仅在方寸之间,营造出如此之大的格局气象。
万物负阴而抱阳,活着的人是阳,死去的人是阴,朝代初生气运是阳,灭亡的大限刼数是阴。
易理的个数最大值为阳数,九是个数的极限,也就是极阳,九个九是八十一,是阳极之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