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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图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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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张灵素已经沉沉睡去,只是额头上冷汗直冒,还说些胡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恶梦了。想来也是,她和映雪都是弱质女流,孙泽沛小孩一个,都没见过如此血腥的杀戮,被吓坏了一点也不奇怪。

    郑冲便安静的坐在塌边守着她,只见她弯弯的秀眉不时轻轻皱起,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朱唇呢喃张合着,好似一株春睡海棠一般,只不过这海棠却是在做着噩梦。

    半个时辰之后,张灵素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一声惊呼之后,猛然间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大汗,惊恐的神色布满了俏脸,再看到郑冲时,显得更加害怕,瑟瑟发抖间缩到床榻里面去,用锦被紧紧裹着自己,好像很怕郑冲似的。

    “娘子,别怕,我是你夫君啊。”郑冲柔声道:“你刚才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别怕,那只是个梦而已。”柔声安慰了几句,张灵素也渐渐从梦魇中清醒过来,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倒郑冲怀中泣道:“相公,我好怕,刚才我梦到你很凶的拿刀要来杀我。”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来杀你?”郑冲柔声安慰道:“那是个梦,是不是你早间看到我杀那几个刺客被吓到了?”

    张灵素在他怀中哭着,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但回想起郑冲早间杀人时候那残忍的样子,便不寒而栗。她渐渐明白为何自己会做这噩梦,她知道郑冲是冒充的,还真怕郑冲知道了,会拿刀来杀她灭口,是以才会做这种奇怪而可怕的噩梦。

    郑冲却并不知道张灵素真正的恐惧之因,柔声安慰道:“娘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从来不打女人,更别说杀弱质女流了。更何况你是我的娘子啊,我怎会伤害你?”说着郑冲用香巾替张灵素擦干额头汗水。

    张灵素抬起头来,握住郑冲的手道:“阿冲,你发誓,你发誓今后不论如何,都不会伤害我。”

    看到张灵素好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握住自己的素手冰凉极了,郑冲不忍拒绝便竖起手指发誓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小子郑冲在此立誓,有生之年,绝不会伤害娘子张灵素,只会疼惜她,爱护她,然后和她生儿育女,安乐一世,有违此誓,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到这里,张灵素急忙掩住他的嘴,羞红了小脸嗔道:“发誓便好生发誓,说什么生儿育女……”说到这里,便红着脸低下头去。

    郑冲哈哈一笑,将她搂在怀中柔声道:“你刚才叫我阿冲,那我以后叫你素素好了,什么娘子、夫君的,听着还是觉得不够亲昵啊。”

    张灵素轻轻嗯了一声,低声问道:“阿冲,为什么会有刺客?他们是来行刺谁的?”

    郑冲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今天你被惊吓不轻,还是不要听这些事了,我怕你听了又会害怕。你好生歇息,过几天精神恢复了,我再告诉你好了。现在呢,咱们说些情话,说些美好的事,别让那些血腥之事扰了我们。”

    张灵素又嗯了一声道:“那好,我想听你作诗,你会作诗的,对吗?”

    郑冲微微一笑道:“好,既然是给我媳妇儿素素作诗,那就要做情诗了,你听好了。”当下郑冲清清嗓子,恬不知耻的又抄袭了一首后世的诗词来。

    “欲倾卿卿一世情,却闻萧寺伴青灯。崇山峻岭不辞远,誓与卿卿结伴行。一见卿卿倍关情,欲与卿卿缔鸳盟。欲问美人心上意,同衾同穴伴死生。回眸一笑嫣然娇,断魂飘摇上碧霄。愿与卿卿两相欢,不发毒誓不肯饶。”

    听得最后郑冲念到不发毒誓不肯饶,张灵素小脸涨得通红,素手轻轻捶着郑冲胸口嗔道:“你取笑人家。”

    郑冲笑道:“人家是谁?”张灵素哼了一声道:“不行,你这首诗取笑我,不算数,你再作首词来。”

    郑冲嗯了一声,又无耻的剽窃了一首,“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张灵素这才转怒为喜道:“这首木兰词,还算你填得好。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好美的句子,只可惜你我初见时却有些……”

    郑冲柔声道:“不是后面还有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一句么?便是我已经变好了,不再是以前那纨绔浪荡之人,这不是很好么?”

    “我还要听……”

    “好……”

    就这般,两人相依相偎,念着后世的情诗,互诉衷肠,郑冲努力搜肠刮肚,想让张灵素忘记今天可怕的杀戮,在让她忘记的同时,自己也在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将来的腥风血雨并不会少,而这样柔情蜜意的时候可不多啊。

第55章 求医福州行() 
次日一早,国姓爷早早来到清乐斋,见到郑冲后,二话不说便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郑冲微有些惊讶,慌忙扶起他来。郑森却倔强的依旧把大礼行了,这才道:“昨日之事父亲已经全都与我说了,多谢大哥出手!这大礼是代母亲拜谢的!”

    郑冲身旁张灵素、施福等人都在,郑冲知道郑芝龙将事情都与郑森说了,但交代过他,不可向外传扬,毕竟郑府家宅之内闹出家臣叛乱这样的风波,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而且接下来郑芝龙还要辣手清理内部,最好不要走漏消息,是以郑森说的含糊其辞。

    旁人都以为郑森说的是昨天遇袭时,郑冲出手救下众人的英勇之事,却不知道他是另有所指。郑冲扶起郑森正色道:“二弟说什么话来?母亲慈祥和蔼,便如我亲母一般,你我手足,岂能坐视?”

    郑森一双充满稚气的眼神中,满是崇敬之情,又恭恭敬敬向郑冲长长一揖道:“大哥,我今日便要回书院去了,我会认真念书,好生习练武艺,迟早一天,能像大哥这般英勇,也能在家人有难之时,出手相助!”

    郑冲拍拍他的肩头微笑道:“念书习武不只是为了能保护家人,还要能光耀郑氏门楣,救国救民,这才是大丈夫当为之事!你好生去吧,家中自有我在。”

    郑森躬身应了,朝张灵素等人也施了大礼,这才转身离去,回石井书院去了。

    张灵素有郑冲开解了一晚,倒也恢复得好了些,只是映雪和孙泽沛惊吓得不轻。映雪还好,吃了宁神汤药睡了一晚后,便好了许多,但小书童孙泽沛就不太好了,整个人到了现下还是痴痴呆呆。

    徐光启闻讯赶来探望,在孙泽沛榻边呼唤他名字几遍,孙泽沛却是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焦急之色写满了徐光启那苍老的面庞,郑冲谦道:“孙兄弟此趟都是我郑家照顾不周,方才有此灾祸,老师放心,学生定会寻访名医,一定治好孙兄弟。”

    徐光启叹口气道:“也怨不得你,当是他命中有此一劫。不过若说到请名医治疗,我倒是知道一人,便请博文安排船只,送我们去福州求医便可。”

    郑冲道:“老师休这般说,便是学生该做的。只是不知这人是谁?”

    徐光启道:“此人名唤王肯堂,字宇泰,号念西居士,江苏金坛人。祖父王皋,父王樵,均进士。王皋官至山东按察副使,王樵官至刑部侍郎,右都御使。这王肯堂便是官宦世家,他自己也是进士出身,曾任翰林检讨,因上书抗御倭寇事,被诬以浮躁降职,引疾归。崇祯元年又补为南京行人司副,现转任福建参政,便正在福建任职。此趟福建巡抚邹维琏至金厦督战,他被留在福州镇守,须得坐船前去福州求医。”

    郑冲微微一鄂道:“这位王老爷是福州参政,是做官的,他也会给人看病么?”

    徐光启微微一笑道:“我不也是做官的,还在为农事奔波?”郑冲哑然无语,好吧,敢情大明官吏都是各有一门手艺傍身的啊。

    一旁张灵素却拉了拉郑冲衣袖,低声道:“夫君不知,这位念西居士的事迹,听闻他年少时,因母病志于医,便学得一身医术。万历年间,其妹病重濒死,也是他亲手治愈。由是延诊求方者,庭户常满。其父以为害举业,戒止之。罢归后,复肆力医学。听闻他交游甚广,在南京遇得另一位名医缪仲淳,两人探讨医道,友谊颇笃,传为一段佳话。相传他居家期间,边疗民疾,边撰医书,曾成功的为一位眼窝边生毒瘤的患者行切除术,作过落耳再植术,以惊驱惊治愈一富家子弟因科举得中惊喜过度而得的神魂失落症。”

    郑冲听了吃了一惊道:“这位王老爷这么厉害啊?”

    徐光启笑道:“你夫人比你知道的多些,宇泰不但医术精湛,其他方面也极有才学。他兴越广泛,与郭澹论数纬,与董其昌论书画,与曾柏大师论参掸,与来华传教士利玛窦也有交往,探讨过历算。老夫便是在利玛窦之处,与他结识,也算是故交老友了。你命人安排船只,我带泽沛去一趟福州求医便是了。”

    郑冲还在震惊这王肯堂的惊人业艺,看来这人又是一个和徐光启一样牛的人啊。眼窝毒瘤切除术、落耳再植术,还医好过一个惊喜过度的神经病?嗯,这倒是对孙泽沛现在的症状。但听徐光启要亲自去时,急忙道:“此事因我郑家照料不周而起,再者师傅有事,自当徒儿代劳,我带孙兄弟往福州一趟便是了,师尊自在安平等候消息便是。”

    郑冲算了算时日,与荷兰人和谈要到下个月初十,而且郑芝龙改了地点,或许和谈时日还会延后。福州距离安平也不算远,也就两三日左右海程,往来一趟也不过十日光景,也足够去一趟了。

    徐光启闻言,踌躇片刻后道:“也好,我手上也还有事未完,便修书一封与你,你持了我的信函前去求医,他定会出手的。其实宇泰菩萨心肠,即便是一介平民求医,他也会出手的,修书一封也只是与他通个消息而已。”

    说罢徐光启便修书一封交给郑冲,郑冲便郑重收了,随后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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