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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宗只是最突出的一个,其他宗门或多或少也该有点类似问题,不过其他宗门经济运转和内务方面好歹有人负责,就算水平普通也好歹不会像问剑宗这么奇葩,薛牧怀疑问剑宗连账都是乱的,库房进出仓记录也是乱的,自家有多少东西都不清楚。
一个路边酒肆也看不出太多,薛牧暂时没多想,和岳小婵喝着热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淡。酒肆里的闲谈也传到两人耳朵里,也颇能参考到一些问剑宗的情况:
“本宗大典即将开始,天下门人都陆续赶回,我也该立刻回宗,待到大典之后,再来找你。”
薛牧转头看去,却是一个白衣破旧的少年在角落和一位少女对坐饮酒,似在告别。
那少女道:“你回宗潜心修炼,武道为上,别总是瞎跑了。”
少年颇为感动:“你对我真好。”
少女道:“你人不错的呀。”
“我资质普通,于外门蹉跎,至今看不见入内门的希望,你真不在乎?”
“不在乎啊,资质不能代表一切,只要有毅力,终有上进之时。何况能入问剑外门的资质,也强过一般嫡传了。”
少年都快哽咽了:“我囊中窘迫,连个钗饰都没法给你买,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啊,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辈武者本也不重视,你身为问剑门下,人人高看一眼,怎能为一个钗饰叹息。”
“我宗门如今也窘迫,说不定都要裁撤外门弟子了如果真被裁了,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啊,好男儿志在四方,问剑宗不留人,自有立足之处。”
那边岳小婵啧啧低叹:“好姑娘啊这男的长得也不咋地,怎么有如此福气。”
却听那少年声音颤抖:“此番回宗,我必奋发向上,不看别人一眼,绝不负你一片心意。”
少女道:“你看谁也没关系的啊,我不在乎啊”
“哇塞”这回薛牧都惊叹了:“这么好的妹子去哪找啊”
话音未落,就听少女道:“反正我又不嫁给你,你这个那个的我到底为什么要在乎啊?”
薛牧和岳小婵齐齐喷出了一口酒。
那少年的哽咽变成真哭了,泪奔而去。
却听旁边有酒客忍不住说那少女:“姑娘,我看那少年也是个有情之人,又是问剑门下,就算是外门弟子,在天下间也是地位尊崇了,你何必如此绝情?”
“他连裁撤外门都未必熬得过去,就算熬过去了,天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就算还是熬过去了,他那彩礼都拿不出来的难道去抢?问剑弟子江湖地位是高,能当饭吃?谁爱尊崇谁尊去,姑奶奶不伺候。”
酒客默然。
薛牧和岳小婵相顾无语。
镇世千年的超级宗门,门下弟子谈个恋爱被女方嫌弃,偏偏你还反驳不出来
岳小婵看着火炉上的铜壶,悠悠道:“我看你家剑璃妹子,此刻就跟那个铜壶一样,是架在火炉上哟”
第三百六十八章剑州()
越是深入剑州,越是感到风情不同。
京师和灵州,都有点古时中原之意,其中京师更堂皇、行为更文明、规划更有条理,灵州武斗风气更重、行为更江湖、城市也脏乱差些,而总体建筑风格、文化特征乃至于嫁娶风俗等等,差距都不大,都偏向于古朴庄重,能够看出是属于相同地域。
如果天下按九州分,灵州和京师大约同属京畿州?
南下时有擦过七玄谷和玄天宗的边,没有深入,而西方沂州那边乱成粥了,都暂且不提。
东南鹭州则比较明显具备江南水乡的特征,人文较盛,文学音乐的风气相对浓厚,建筑和饮食更注意雅致精细,斜阳草树、烟花巷陌、渔歌唱晚,色调上偏向柔和烟雨的暖色气息。被佛文化氛围影响下,本该浓郁的秦楼楚馆粉黛味儿倒是并不凸显了,否则的话就是活脱脱的烟柳扬州、人间苏杭。
而剑州则给人一种肃敛冰寒的感觉,山峰都是灰色和白色为主体,冷峻挺峭,直耸入云。建筑风格和行人衣饰都尚黑白色,人们言语不多。之前酒肆里的感觉就明显不像别处热闹沸腾,都是自说自的。走在街上感觉更明显,行人遇到熟人也就点点头笑笑那种,会让人产生一种城镇都很冷清的错觉,实际上人潮挺多的,物质丰富,尤以各类矿物出产居多。
兵刃则以剑为主,普遍比别处的剑更长些,经常无鞘。大部分人都给薛牧一种锐利冷酷的感觉,有了冲突,找场子的废话也很少,短句句式居多,三言两语之间就仗剑开打,打赢了转身而去,身后背景血与雪交织,很古龙。
留意此方民风,常常让薛牧心中冒起这样一句话:社会我剑州,人狠话不多。
岳小婵显然也颇受感染,低声道:“这里更像千雪开场唱的第一首歌。”
薛牧道:“我本以为从鼎盛中原到了燕赵慷慨之地,可这么一看,原来是从黄易到了古龙。”
岳小婵奇道:“什么和什么啊”
“没什么。”薛牧驻足看着前方街头,低声道:“又出事了。”
岳小婵抬头看去,只见几个黑衣剑客默不作声地闯进一家武馆,看那模样就不像正常拜访。岳小婵来了兴致,拉着薛牧兴冲冲地跑到武馆门前围观。
武馆上挂着牌匾“剑风武馆”,牌匾右下方有个利剑标志,岳小婵认出这是问剑宗附属标志,心中更奇,这等后台一般人可不敢碰啊。
此时武馆内的大院里,武馆中人和闯入的黑衣人默然相对,双方都是黑衣,武馆一方脸上有些愤懑,闯入者的神情漠然。
默然相对了一阵子,闯入者领头的终于开口:“冬季上供,该交了。”
武馆馆主是个两鬓微霜的大汉,闻言肃然道:“历来是季末交付。”
闯入者淡淡道:“问剑大典,我们该献礼。”
馆主冷笑:“十天前刚交过秋季上供,三天前说是为大典筹措,又交了一笔,如今还来,没完没了?”
“你不敬宗主?”
“宗主未曾要求门下献礼。”
“这是我们自己的心意。”
“我武馆心意,自己会表示,可用不着你天剑派代劳。”
“你怀疑本派借此名义,私自吞没?”
馆主默认。
“那就用剑说话。”闯入者慢慢抽出长剑:“或者你们武馆借此挑战,还升格了不是?”
馆主不语,只是抽剑表达了回应。
看两人打成一团,岳小婵悠悠抱肩:“真是乌烟瘴气。还正道宗门呢。”
半天不见薛牧回应,岳小婵转头问:“你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他们怎么没说‘你来了’‘我来了’‘你本不该来’‘可我还是来了’。”
“”岳小婵气道:“等你吩咐呢,要不要插手?”
“怎么插手?星月宗插手问剑宗内事?”
“你没有慕剑璃的信物?”
“肚兜算吗?”
“”
薛牧想了想,摸出六扇门腰牌,大步而入:“六扇门调解,二位暂且住手。”
两人停都没停,旁人倒是斜睨着他,啐了一口:“鹰犬。”
薛牧:“”
岳小婵笑得直打跌。
“笑什么笑,给我全揍扁了!”薛牧把腰牌塞回去,换出了他的扇子,亲自出手。
岳小婵悠然跟在身边,为他掠阵,没有出手。
这只是很底层的武馆和地方门派,即使这个“天剑派”的门主也只不过是练气巅峰的程度,事实上这个程度已经是地方豪强了。而这位出来办事的以及武馆馆主,不过气海修为。
没错,就是薛牧初临京师用了几个时辰达到的修为,可一般武者或许需要一辈子。
一是薛牧自己毒功毒体加上镇世鼎碎片灵气揉合出的惊天bug,二也是因为他接触的层面高得太离谱,薛清秋亲手为他通脉,换在传统武侠里那就是被崖底老爷爷灌顶了。
直观点说,他穿越第一眼见到的人,是其他穿越前辈全书几百万字大结局时才见的boss。别人还在武馆里锻体打脸,把跋扈同门当个初级目标对待时,他都在最终boss床上了,考虑的是怎么不被一个拥抱搂死。
所以岳小婵也很放心地让薛牧一个人练兵。在不使用毒功的情况下,他也打得挺累的,平时惯用于装逼的折扇好不容易用来打架,着实不怎么顺畅,修着最好的功法、用着最顶级的战技,凭着超出两个剑客一大截的修为,居然费了好大一番手脚才制服了这两个剑客。
岳小婵看得叹气,薛牧气喘吁吁,极度没面子地冲着两人就踩:“看不起鹰犬?那你们会什么?只会消耗资源,好勇斗狠,挂个问剑附属的名目连税都免了,于民毫无建树,凭个毛看不起鹰犬?凭你们能打?那也打不过我啊!”
冲突的两方人马这回倒是团结一致地拥了上来,纷纷去拦薛牧:“这位六扇门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说一堆大道理都是虚的,压根没人上心。最后那句“打不过我”才是最重要的,拳头说了算就是此世的天理。薛牧停下脚,冲着地上呸了一口,冷哼道:“慕宗主不需要献礼,谁再借着这个名义刮地三尺,败她名声,小心她剥了你们的皮!滚!”
天剑派的人抱头鼠窜而去,那武馆馆主被门下搀扶起来,奇怪地看着薛牧:“这位捕头,莫非是慕宗主朋友?”
“是又如何?”
“烦请捕头跟宗主说说,这样下去,别说她的名声,整个问剑宗都要成魔了,与横行道何异!”
薛牧默然。
别人也纷纷道:“蔺宗主在时,情况本就很乱,大家以为换了新宗主有新气象,不料更是变本加厉。小姑娘终究不会做事啊”
“和她有什么关系?刚上台一个月都不到,别人借机生事关她屁事?”薛牧说是这么说,可心中却也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事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