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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丫环说,永安回来时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江运宁因夏府尹的一席话也多了一个心眼,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失子的悲痛也瞬间被可能失去江家继承人的资格的恐惧所替代,儿子可以再生,可是要是失去了江家的继承人的资格,再多的儿子也没用了。
在回江府的路上,江运宁越想越郁闷,实在是憋不住,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虽然没有点明在问谁,可是分明就是在问江运侨。
“大哥莫要听信夏中平挑拨,听丫环小红说永安被打后,觉得身体不适一回府就回房间去休息了,到晚膳时间,小红去叫才发现永安已经……”
江运侨说到这里,已经悲痛的说不下去了,仿佛死得是他自己的儿子一样。
“可是夏天那小子虽然纨绔些,他仗着他那个护从四处打人,但也是极有分寸的,从未打死过人,怎么永安就没了!”
江运宁说到,他见了江运侨那副悲痛的样子,心中反而更疑了,凭心而论,若死得是江运侨的儿子他的侄子江永平,他也不见得有这么悲痛!
“大哥若是觉得有疑问,不如回去,再将府里的人招来细细查问便是了。”江运侨一脸委屈的说到。
“这个是自然,若要让我查出是谁害的我儿,定要活活拔扒了他的皮!”江运宁恶狠狠的说到。
江运侨只是不说话,低头将眼中的得意和不屑全敛了去,他的这个哥哥狠是狠,可就是蠢了一些,谁想牵着他的鼻子走都可以!这样的人,凭什么做江家的继承人!
江运宁回到府中,果然就大肆追查了起来,将府中的仆人全都召集到了院子里,一个一个的逼问了起来。
下人答话稍有迟疑的,但怀疑了起来,直接拉下去先重打一顿,再接着问。众人见这样的阵势,心中愈发惊恐,答起话来就更加不利落了。
不一会便将江府闹得鸡飞狗跳,哭喊一片。
“你们这是干什么!”
正闹到热闹的时候,便听到一声呵斥,声音不是很大,但很有威严,更有效果,这话一落,府中顿时静了下来。
只见一个穿着黑麻服老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江运宁的跟前,人穷的时候大多都靠华服来装扮自己,也有些人反其道而行之,当自己富得不得了时,靠朴素的衣着来显示自己的底气,这老者一看气势当然就是后者。
“父亲,儿子觉得永安死的蹊跷,儿子想……”江永宁还没说完,便听到“啪啪”两声,江永宁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糊涂!别人还没有乱,自己到是先乱起来了!永安是被夏家长子害死的,怎么死得蹊跷!”江大峰满脸怒气的看着江永宁,这个儿子怎么永远都没有大局观。
作为江家的主人,就算是他的孙子江永安是被府里的人害死的,这种家丑怎可外扬。若是借此将夏府尹拉下马来,也算是死有所值了,却没有想到夏府还没怎么着,他这个儿子便在自己家里先闹上了。
“父亲,您可千万别动怒,大哥也是因为悲痛过剩才有此举。”江运宁见江大峰怒容满面,赶紧上前劝道。
“你们都给我退下去,此事府内不准再提,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可别怪老夫手狠!”江大峰别有深意的扫了一眼江运侨,然后指着一众下人说道。
那些下人早就被江运宁搞得惊恐不已,如今得江老太爷令,都极快的逃离了。
“你们两个跟我来!”江大峰对两个儿子说完便转身向江府深处的道观走去,那是江大峰平日居住的地方。
江大峰自从江老太夫人逝世后,便深居简出,一心修道,平日府中事务都交给了两个儿子,除了些决策性的事,他一概不管。
“今日去夏府的情况如何?”等到了道观坐定后,江大峰沉声问道。
“那夏中平太蛮横,咱们去一点好处也没讨到!”江运宁哼了一声嚷嚷着说到。
江大峰见了江运宁此等模样,眉毛不易觉察的拧了拧。
“是这样的,父亲……,我看这夏中平也是外强内干,不管怎么样,永安的死肯定是与夏府脱不了干系的,他若偏私,咱们就去告他的御状!”
江运侨见状,连忙简略的将今日夏府门前的情景讲了一遍,口齿清晰,思路明确。
“运宁,运侨,我看此事就此收手吧,这夏中平只是皇上的鹰爪而已,就算夏中平走了,来日还有张中平,赵中平的,皇上总是要想着办法来抢夺咱们手中的这点东西的,这夏中平走与不走与咱们关系也不大,再者当初的府尹夏可道对咱们江家还是有恩情的。”
第14章 十三、父与子()
当年中原大乱,四分五裂,草莽英雄们纷纷称王混战中原,你方唱罢我登场,金陵城城头的旗帜也变换不停。
让人称奇的是,无论谁来金陵城称王,夏可道都能受到重用,甚至连任六朝宰相,这也是夏可道六姓家奴的来历。
夏可道之所以任朝代变迁,他却能一直屹立不倒,只因夏可道很忠,也很不忠。
无论谁来称王,夏可道总是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将所辖区域的井井有条;可是当下一任大王来攻城,金陵城无法守护时,夏可道总是头一个开城迎敌。
如此的夏可道,竟然经历十朝而不倒,如今更深受当今的皇上瑞帝的器重,被称为官场不倒翁。
夏可道作为朝廷重臣却不能从一而终,深受为世人的不耻,不少人都私下称其为六姓家奴。然金陵城的百姓却是心里感激他的,百姓无非是图个生活安稳,因为夏可道的不忠,金陵城在这连绵的战火中,从未出现过生灵涂炭、万物皆泪的画面,一直都是欣欣向荣,繁华依旧。
特别是当年契丹人横行中原,所到之处无不烧杀抢夺、鸡犬不闻、寸草不生,后来金陵城眼看无法守住,当时的金陵府尹夏可道打开城门投降,并与契丹人首领左右逢源,甚至低声下气,终于说服契丹人保住了金陵城的安宁。
若不然,像江家这样的百年世家,以契丹人的作风,入城来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江家了,江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恐早已不复存在。
这也是江大峰所说的夏可道与江家有恩,这也是金陵城本地的世家对夏家有着极其复杂的感的原因。
江大峰听了江运侨的描述,先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对江运侨的表现极为满意,接着眉头又拧得更紧了。
江大峰先是听到自己长孙死了之时也是极为悲痛的,毕竟是自己的长孙。紧接着江运宁、江运侨便来与他商量,江永安是被夏天打死的,要到夏家去闹,借机将夏府尹拉下马。
江大峰不用猜就知道这主意是江运侨出的,要不然以江运侨的脾性是不会跟着江运宁一起来说服他的,并且言之凿凿的保证一定会将夏府尹拉下马。
待他们出去后,江大峰细细想起来,也发现事蹊跷。对夏天他也颇有耳闻,虽看似是一个纨绔子弟,但总是点到为止,而且夏天打得也都是些纨绔子弟,从不欺平民百姓。
再联想起他八岁便能识破贼人,细想起来这夏天实则是一个聪明之极的人,怎会如此不分轻重的将他的长孙给打死?
若真不是夏天所为,如此这般胡闹,一个不慎,恐怕就会惹火上身,想到这一层,江大峰便心生退意了。
“永安分明是被那夏天打死的,怎可就此放过,咱们江家好坏也是金陵城的百年世家,岂不是让人笑话!”江运侨听了江大峰的话,赶紧说到。
“对,对,一定要还我儿一个公道!”江运宁刚经受丧子之痛,又被夏府尹一挑拨,后来在江府大闹被江大峰给了两个耳光,一直晕晕乎乎的,心中想着为儿子报仇,也没听清楚江运侨说的什么,便赶紧附和到。
江大峰目光沉沉的看着江运侨,只看得江运侨心里发虚,却仍然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样。江大峰轻哼了一下,又将目光转向有些失魂落魄的大儿子江运宁,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运宁,你今日也累了,先回去吧,明日父亲再已你谈。”江大峰说到。
“哦。”江运宁哦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发现自己的弟弟江运侨一直做在那里不动,便忍不住的问到:“二弟不走?”
“我还有话与他讲,你且先退下。”
江运宁听了父亲的话,心中慌乱起来,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弟弟谈话,竟然要逼开他这个长子,可是父命难违,只好闷闷的退了下去。
等江运宁走远,屋内又传出“啪啪”的两声。
这次被打的人当然是江运侨,江运侨的脸被打得生疼,又见江大峰双眼如恶狼般盯着他,心中一惊,随后又咬了咬牙,双目回敬的盯着自己的父亲,没有委屈,更没有恐惧,也没有假装不解,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他的父亲是何等精明之人,江运侨的这些小把戏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江大峰,索性便挑开来讲。
“畜生,二十年前的事情老夫不与你计较,你今日又来做恶,你到底想怎地,想把这江家搞夸了不成!”
江大峰见了江运侨这个反应,更是气急,一边说一边用手捶打着身旁边的矮几,只差出离愤怒了。
“父亲素来说能者居之,似大哥那样,如何担得江家家主的重任!”江运侨理直气壮的说到。
“所以你就要害死你的亲侄子,在你心里,还有没有亲情这两个字!就算你的侄子活着,老夫也未必不能把江家家主之位传于你,你为何要将永安至以死地!”
江大峰几乎怒吼到。
“在儿子的心中江家的利益才是最重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永安不死,父亲是有可能将江家家主之位传于儿子,可是永安死了,大哥无继承人,江家家主之位非我莫属。儿子不喜欢被选择,儿子只喜欢选择!”
江运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