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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易弯了弯嘴角,默默地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给肩膀上的小不点喂食。表情温和亲切,背后却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阴森的气息,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出一种‘我很受伤’的信息。
天,慢慢地黑下来了……
因为马车被毁的缘故,花满袖难得地和众人一起坐在了篝火旁边,火是翠玉点的,猎物时翠玉抓的,开膛破肚的事情是醒蝶做的,苏易看见醒蝶手法娴熟地将一只白兔生生肢解拔毛去皮掏内脏时,不由自主地暗暗咽了一口口水,那只在醒蝶的匕首下的白兔怎么看都有些像当时给醒蝶卸去了一只胳膊的自己……
难得下厨的竟然除了在南阳王府伙房混过的醒蝶之外还有一个花满袖,最恐怖的是他的手艺看上去竟然还相当高超,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个香味,只有这个时刻大家才会记起来这个妖孽懒散的男人其实曾经独自一个在江湖上漂泊了几年,苏易才想起当年邪帝夜罗绝也是一个人在深渊下几年还活的倍儿滋润。可惜他金贵得紧,只弄了自己和醒蝶的份。不过醒蝶的手艺也不差,众人除了胭脂也就没有什么多说。
因为花满袖没有弄胭脂的份,于是胭脂一心的不爽却又不好对花满袖表示,迫于苏易的威胁又不能对醒蝶斥之于暴力,只能发泄在醒蝶弄的食物上,先是一脸嫌恶,然后只是匆匆碰了碰就说自己没有胃口,赌气跑了。
苏易朝众人抱歉地笑笑,留下还没有吃饱的小不点说去把胭脂找回来。一副俨然胭脂是他的人的模样。
苏易的身影还没有消失多久,玄靖也放下了手上的食物,淡淡地朝众人抱拳,借口出去散步,带着翠玉也走了。
说要找胭脂的苏易离开之后却没有朝着胭脂走的方向去,而是乘着夜色回到了那个被土堆挡住的路上,才停住。树上蓦然跃下一个黑衣人,朝苏易抱拳跪地。
“其他人呢?”苏易淡淡地问
“他们暂时来不了了。”
“我们下面会去哪里也不好说,你回去和长老说一声,把沿路的几个地方都布下眼线吧。”
另一边
玄靖走到一片空旷的地方,天上慢慢出现一个白点,等到白点靠近了,却是一只鸽子。玄靖解下鸽子脚上的信件扫了一遍,然后取出袖中一张写好的纸条绑在了鸽子的腿上。翠玉远远地看着,不动声色地为世子把风。
醒蝶看着世子玄靖走,又看了看天色,再看看火堆旁边仅剩下的含情脉脉的花满袖,囔着这气氛太暧昧,我要等他们回来了再吃,说着也逃命似的离开了。
花满袖也不去追,只是双手抱着头,躺在了青青的草地上,看着满天的繁星,半响确认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才对着黑暗的角落地说
“浣碧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影卫幽灵一般出现在火堆旁边,面无表情地说
“浣碧被将军发现了。”
“哦”花满袖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间并没有多少的关切,他停了一会儿又问“那虎符呢?”
“还在浣碧身上。”影卫脑海之中晃过了自己最后一眼看到浣碧的时候她决绝而凄凉的眼神,眼眸里也带了一点伤感。
“那还真是有些麻烦了”花满袖也没有变色,只是看着雨后的夜空,似笑非笑地说“浣碧这是用虎符威胁我去救她呢……”
影卫没有说话。
花满袖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一身红衣在火光下邪气四溢
“你不必再去浣碧那里了,最近跟着我吧,帮我看看苏易那只狐狸究竟对醒蝶做了什么……注意不要让他发现了,明白吗?”
“是”影卫简单地应了一声,整个身影就没入黑暗之中,和背景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来了。
花满袖继续含笑欣赏着天空。以他的眼力又怎么会看不见夜色中那个棕色的点,分明就是封君兰的那只雪枭。
花满袖轻声地笑着,抬手拾起一颗小小的白色的石子,朝着雪枭的方向射去,帮它挡住了几只闪着蓝光的袖箭。等雪枭飞远了,他才继续枕着手,合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除了醒蝶都回到了火堆旁边,一个个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呵呵地笑着粉饰太平,纯洁无辜地好似刚才的狗皮倒灶通通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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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苏易正想着怎么说服大家先回武陵,没有想到醒蝶笑眯眯地对大家宣布,经过她的探查,前面有好多的路段已经被堵住了,所以为了不影响大家出行的兴致,她已经想好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那就是全部改乘船出行,而她已经很体贴地为大家把豪华的船准备好了……
苏易在开口之前,醒蝶已经笑眯眯地开口说:
“反对无效哦。”
于是苏易被醒蝶和本着看戏态度的花满袖连拉带拐地架上了那艘不知道醒蝶从哪里弄来的船。
画舫夜深诉真情
一艘华丽的画舫顺流而下,波光明灭之间阅尽了两岸的灯花。
东风吹响屋檐下铜铃清脆,声声响响却是惊不起红尘繁梦中的人。
画舫尾。花满袖一身绯红曳地,手持玛瑙杯柔情似水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一脸诡计得逞的醒蝶,眼神里含着宠溺的笑意,暖暖的,又那么深情,似乎只要多看一眼都会让人沉溺其中永远无法逃开。
“怎样,这艘船你还喜欢吧?”醒蝶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也不在意花满袖这样看着自己,得意地拿过花满袖的扇子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笑着问。
“把邪帝留着逃命的玩意都拿出来了呢”花满袖笑得很美,用袖子捂着自己的嘴柔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还不是你太挑,怕你不满意嘛”醒蝶也用团扇半掩着脸,目光闪动,灿烂明媚。
花满袖只是看着她,眼里充满了笑意,然后慢慢地从那铺着锦缎的贵妃塌上爬起来,拾起一缕醒蝶散落的长发凑都嘴边吻了吻,低声说
“……我很高兴,真的……”
醒蝶只是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不知死活地跑到脸色阴沉但是还是笑容满脸的苏易面前去献宝。
苏易看到醒蝶朝自己走过来,原本散发出来浓重的戾气一时之间都消失殆尽,巴掌大的精致俊秀的容颜上带着和风细雨的微笑,轻声问
“醒蝶姑娘?”
有那么一瞬,醒蝶把眼前这个带着轻浅微笑的男人和记忆之中那个温和腼腆干净坚强的阿苏重合了。但是也只有那么一瞬,醒蝶的脸上也带上了灿烂的笑容,亲亲热热地拍着苏易的肩膀,似乎还是只把他当做阿苏,一副推心置腹促膝谈心的挚友模样
“不高兴?”
“没有”苏易微笑着安静温和地回答,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点的反光,却出奇地温柔。他的目光在醒蝶涂得鲜红的指甲上稍微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带着些担忧地说“醒蝶姑娘的气色似乎不是很好,没有休息好吗?”
醒蝶摇摇头,凝视了苏易一会儿问
“你的脸色看上去也很惨白啊,难不成你晕船?”
苏易的脸色确实有些惨白,他轻轻抿了抿嘴,然后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苦笑着说
“我从小在北方长大,不习惯坐船的。”
“北方啊”醒蝶回忆了一下,然后比划着“是不是那种有很广袤的原野,然后可以在上面骑着马跑了好久都看不到边际的地方?”
苏易点点头,笑容和风化雨。似乎只要他眨眨眼,就会有轻易的云从他的眼眸里浮出来,飘上蓝天。
“和我说说你家乡的事情吧,我都没有去过北方的。”醒蝶拖着下巴,一脸我很期待的模样。
苏易笑着,没有拒绝,慢慢地开始叙述
“我的故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浩瀚的沙漠,棕色的骆驼刺,死去的胡杨,灰蓝色的天,金黄色的沙子会在风里飞舞,即使只隔着几步,都会看不见对方。没有风的时候啊,到了晚上,天上就会挂着一轮红色的月亮,很圆,很大……人们都骑着骆驼,骆驼的脖子上会挂着铃铛……”苏易的声音淡淡的,很舒缓,干净舒服,即使只是这样简单的描述,似乎都能让人看到那挂在那虬结的死去的胡杨枝桠上的血色月亮和月光下的驼铃。
“我也好想在沙漠里骑着骆驼,一定很好玩吧?”
苏易温和地看着忆琴,偏着头仔细地想了想,然后说
“也许吧,我也没有骑过。”
“没有?你不是那里的人吗?”醒蝶惊异地看着苏易,满脸的不相信。
苏易叹了口气,轻声说:“不说了吧?我的过去很闷,你不会喜欢的。”
醒蝶也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遗憾地拍拍苏易的肩膀,同情万分地说
“那是很不幸”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苏易“这是晕船的药,吃了会好受一些。”
苏易有些惊讶地看了醒蝶一眼,脸上的笑容突然绽放开来,一双桃花眼里温柔得几乎要渗出水来。
“谢谢你”他伸手接过醒蝶的药,没有片刻犹豫地倒了几颗在手心,然后吞下。
“这么干脆,不怕我下毒啊?”醒蝶有些失望地问
“你不会”苏易看着醒蝶,笑着,眼神很温暖,自信满满“你救过我的。”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蝴蝶公子啊。”醒蝶有些泄气
苏易笑着转身过去继续看着船下的翻滚的白色浪花,笃定地说:“我信你。”
他说得那样自信干脆,翻滚着的波浪把醒蝶低低的一声叹息淹没在白色的泡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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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经很深了。
不习惯坐船的苏易和胭脂已经睡下了,翠玉正在厨房任劳任怨地给世子玄靖熬药,整艘画舫显出一种温馨又安逸的宁谧。
醒蝶坐在盛满热水的木桶里,温热的水漫过她的肌肤的时候,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她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难受?”背后突然传来花满袖慵懒低沉的声线,在静谧的气氛之中缓缓滑过,引起醒蝶一阵不由自主的战栗。
他来了?什么时候?为什么?来了多久了?看见了什么?
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