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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着痛饮了几杯。姬延对于这个时代的酒十分不适应,但喝过几次之后,现在倒也勉强能吞下喉了,再次感叹人类适应能力的强大。李桂率先打破了沉静:“未知我王此来所为何事?”
姬延笑着道:“本王此来确实有事,不过在见识过老将军的舆图后,想要先跟你讨教讨教这方面的知识。”
李桂拱手道:“讨教可不敢当。我王但有所问,老臣自是知无不言。”
“咱们现在行军打仗都是用木板刻舆图吗?”
李桂略作沉吟道:“使用木板刻舆图的人很少,大多数将领习惯将舆图画在铜板上或是布帛上。不过铜板太重,行军时不易携带;布帛虽容易携带,但在大风凛冽的战场上不好铺开,且易燃易湿容易毁损,故又有人用硝制过的羊皮来绘制舆图。羊皮既方便携带,又不怕风吹,不失为一种较好的替代品,但它也有不足之处,其一是硝制不易,稍有差池便毁掉整张羊皮;其二是容易被鼠咬虫蛀,保管不善还容易腐烂。”
“老臣喜欢用布帛绘制舆图,但仅仅是喜欢而已,并非个中高手,所绘制的舆图也只是勉强可用。如果我王对舆图的绘制感兴趣,老臣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如果说老臣是制作舆图的小卒,他便称得上是此道的军将。”
“喔?这么厉害?”姬延感到很是惊诧,这个时代的地图能好到哪里去,难道比这副木质地图还好?
李桂见到姬延的狐疑,笑着指向墙上的木板地图道:“老臣墙壁上所挂的这副舆图正是此人所刻。他一改前人们的绘制习惯,喜欢使用木板,并且用小刀刻制,说是易于绘制,易于携带,还易于保管。”
“这幅图是他所绘?本王还以为是老将军的杰作呢!”
李桂赶紧摇头道:“凭老臣的一点微末之技,是万万绘制不出这样精确的舆图的。他对于算学研究颇深,制作舆图之前,必然亲自进行详细的实地勘察和测量,制成的舆图便是具体而微的实际地理,尺寸偏差毫厘之间,且勾勒精准,标注明确,当今天下,能出其右者凤毛麟角。”
“好好好!”姬延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兴奋的说道:“孤还真是很有兴趣,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此人名叫李派,此刻正在老臣府中。”李桂说到这里脸色微变道:“此人之父本为王室内务监管事,与老臣曾有些交情,但在显王时期因犯了重大错误而被贬为农奴,李派也就成了农奴之身,再也没有发挥所长的机会。老臣怜其遭遇,惜其才具,便在其父过世后将他招入了府中,专为老臣处理各种与地理相关的军务。”
姬延摇头道:“卑贱也好,高贵也罢,能力才是第一位的。本王只看重才干,不论其他。”
李桂拱手道:“我王能有此胸襟,必能让天下有才之士争相归附,周室中兴有望矣!”说罢扭头喊道,“带李派过来。”
不一刻,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随着一个仆人来到了大厅中,中等个子,身材偏瘦,炯炯有神的两只眼睛平静的看着姬延,毫无卑怯之色。
李桂沉声道:“见到天子,还不下拜?”
李派一提葛布衣裳的下摆,从容跪下,微微拱手道:“小奴李派,参见我王。”话音不卑不亢。
姬延点头道:“先生免礼。请坐。”
李派脸上微露讶色,扭头看向李桂。
李桂微微点头:“天子赐坐,你遵命便是。”
李派朝着姬延拱了拱手,径直走到李桂下手的一张案台边坐下。
“听闻此舆图乃先生所作?”姬延指着墙上地图直接发问。
“是。”
“未知先生如何确定山岳高度?”姬延一上来就抛出一个有难度的问题。
李派再次讶然看了姬延一眼,拱手道:“大王能问出此等问题,想必对此道颇有钻研。”
姬延微笑道:“谈不上钻研,略懂而已。”
听到天子这么说,李桂也诧异的看向了他:少年天子成天声色犬马,何时研习过舆图之道?
李派正襟危坐,缓缓道:“测量山岳高度,最简单的办法便是竖起一只拇指,闭上一只眼睛,只用一只眼睛通过拇指看向山岳,移动拇指使之上下分别和山顶及山脚一致,然后测量眼睛到大拇指的距离,再测量站立处到山脚的距离,两个距离之比便是拇指长度与山岳高度之比。”
姬延眯着眼睛思量了一下,发现这种测量方法巧妙的运用了比例,将高度的测量转化为距离的测量,不由面现惊异之色:“先生此法果然简单实用。”
李派却更加惊异:“大王竟然一听便明白了?”
“是先生的方法简单,很好理解。举个例子,你和山的距离是一里,拇指和眼睛的距离是一尺,两个距离之比便是一千五百,你的拇指大约是两寸,则山的高度为两寸的一千五百倍,那便是三十丈。”
李派起身拱手道:“大王之智,令小奴惊叹!”
李桂在一旁皱眉道:“究竟是怎么测量的?老臣仍然一头雾水。”
姬延和李派相视一笑,搞得李桂更加糊涂。
姬延让李派坐下,又问道:“天的高度可测吗?地的厚度可测吗?”
李派正了正姿势,朗声道:“昔日周公曾问商高:窃闻乎大夫善数也,请问昔者包牺立周天历度——夫天可不阶而升,地不可得尺寸而度,请问数安从出?与大王此问如出一辙。”
稍停后,他接着道:“商高回答道:数之法出于圆方,圆出于方,方出于矩,矩出于九九八十一。故折矩,以为句广三,股修四,径隅五。既方之,外半其一矩,环而共盘,得成三四五。两矩共长二十有五,是谓积矩。故禹之所以治天下者,此数之所生也。商高的回答完美的解释了如何测量天高地厚。”李派说完一眨不眨的盯着姬延,在他想来,如此高深的计算方法,这位养尊处优的天子无论如何是搞不懂的了。
姬延在脑中整理了一下商高的回答,搞明白之后不由大吃一惊,这尼玛不就是勾三股四弦五的计算之法吗?这个时代就能证明勾股定理了?
看到天子吃惊的表情,李派笑道:“此算法颇为精深,非精研此道者不能知之,大王不知实乃寻常,大可不必惊讶。”
姬延摇了摇头将震惊甩出脑外,却没有分辨自己并非因为不懂而吃惊,而是容色一正,对李派道:“先生果然大才,本王欲请你到朝中做官,不知先生可愿否?”
李派面露喜色,看向李桂。李桂也是欣喜不已,但想了想却皱起了眉头,对姬延拱手道:“我王愿意任用李派,是他的福分,老臣也乐见其成。只是,李派乃农奴之身,直接做官怕是多有不便哪!”
姬延大手一挥:“农奴怎么啦?孤要用他,谁能说甚?”他看着两人惊诧的表情,想到了这个时代阶级分明不容轻忽,就算自己贵为天子也不好造次,于是又说,“这样,本王下令除去你的农奴身份,给你一个国人身份。”
李派快步来到厅中,感激涕零的跪下道:“大王对小奴恩同再造,今后鞍前马后但供驱策。”
姬延伸手虚扶:“先生以后不要再自称小奴了,本王给你一个堪测大夫之职,编制暂时放到冬官府,位同司土大夫司木大夫,但直接受本王管辖,专为本王勘测地理,绘制舆图,寻找矿产。”
“诺。”李派郑重的行了一个稽首礼,这才起身回坐,脸上满是激奋之色。
第三十一章 俊秀小李遂()
李桂让李派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待会儿就去冬官府报到。
看着快步离去的李派,姬延露出了欣喜的微笑。本来是为了帮姬方要大将军的孙子李遂,不想竟然得到了另一个奇才,真是购物得赠品啊,实在是让他喜出望外。有了这个勘测方面的人才,这几天一直考虑的一些事情,比如寻找盐矿,石膏矿,铜矿,铁矿等等,甚至将来必须的煤矿,便成为了可能,行军打仗之时也不用担心没有地图可用了。当然,只是这样一个人是干不成这么多事情的,还得想办法给他配备一个团队。
“感谢老将军,你给了本王一个真正的人才,来,孤敬你一杯。”姬延向李桂举起酒尊。
李桂跟着举起酒尊,一饮而尽后抿嘴道:“我王看重人才,是大周之幸,老臣非常开心。”
“本王今日其实为令孙李遂而来。”
“喔?这兔崽子可是干了什么出格之事?”李桂诧异的问道,自己的这个孙子虽然淘气,但从来都是有分寸的,今日惹出了什么天大的乱子连天子都惊动了?
“不不不。”姬延摇头笑道:“不是出格,是出色。本王派姬方出洛阳办件事,他居然点名要李遂同行,这件事颇为重要,所以本王就亲自过来为他讨要。不知大将军可舍得让令孙出去历练一番?”
“这样啊!”李桂松了一口气,慨然道:“能为天子办事,是这小子的福气,老臣焉有拒绝之理?”说完高声喊道,“叫李遂回来,老夫找他有事。”
“诺。”一个下人应了之后匆匆就出去了。
“不知我王有何大事,竟然要到洛阳之外办理?”
“什么事情本王先不说了,肯定不是坏事,办成了自是大功一件。”说着,姬延脸色一正道:“不过说实话,这件事情可能会有一些棘手,甚至会有很大的危险,老将军先得有个心理准备。”
“危险?”李桂不屑的说道:“干什么没危险?喝水都会呛着,吃饭还能噎着,走路还会摔着,不知道有危险才是最大的危险。再说了,有危险才能得到真正的历练嘛!”
可以啊,老头,说话蛮有哲理的嘛!姬延笑看着李桂,感觉这个老将军实在是有趣,最开始给人的印象是忠勇,守城的布置又让人觉得少谋,能绘制舆图则让人颇为吃惊,现在说出这话更是让人刮目相看。能长期居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