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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率略作沉吟,冷冷说道:“此次秦军东来,在座诸位可有一人想出了破解之道?可有为国家社稷尽过半分心力?除了惶惶不可终日还能做什么?”说完冷厉的眼光在六人身上缓缓扫了一圈。
听闻此言,众人无不露出涩然之色,就连杨含和王续两个强势者也失去了刚才的锐气,挺直的腰杆不自觉的塌了下来。
颜率见到大家的表情,嘴角拉出了一丝冷笑:“只有天子,因为形势危急却无力抗拒,愤然舍身撞钟;醒来之后,又带伤召开朝会,略施小计便从东西两周公处获取了大批粮草和援军;接着又以郊迎之法将秦军的攻势化于无形,使得洛阳安然无恙,使得大周国祚绵延。”
稍停之后,他继续道:“天子所做的这些惊天大事,你们,都看不见么?全都有眼无珠么?”
铿锵的话语排山倒海般压向一众公卿,让他们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遑论辩驳。
颜率却不管他们低落的士气,拿出了痛打落水狗的架势:“秦军走后,天子不费半分粮饷便将援军利用起来建设住宅,又不辞辛劳亲自整训禁军,就在昨日,还同冬官府制定了增加铁产的办法。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为了国家社稷?哪一个不是奋发图强的标志?”
众人还在老太师疾风暴雨般的轰炸下头脑发懵,王续却已经从最初的震动中回过神来,神色泰然的看着颜率,待他话音落点,眼皮一翻便是一道精光射出,不疾不徐的说道:“老太师说到了天子近日所为,这也正是下官要说的。”
一句话便将大家拉进了他的节拍中,使得颜率刚才的话语变得苍白起来。
“老太师所谓天子的奋发图强之举,在下官眼中,却恰好是任性胡为的最佳诠释。天子从东西周获得粮草和援军,不是靠着堂堂正正的君主威权,而是靠着欺骗和戏耍,实有违正人君子之道,可谓不信也;他为了整训禁军,居然强压着下官对自己的亲人下狠手,使得下官大损亲亲之道,亦非明君所为,可谓不仁也;他借着郊迎之机,乔装打扮后混入仪仗队伍,以天子之身行小卒之事,更是严重的违背了祖宗礼法,可谓不孝也。”
王续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他打着重视人才的幌子,将大将军府上的一个农奴,还有金铁坊的一个农奴直接抬籍为国人,完全无视礼制之森严阶级,可谓不礼也;他不顾‘命士不入市’的祖制,悍然走进市场,还膻动私刑指使侍卫殴打市场管理人员,种种作为恍如贩夫走卒,可谓不智也。”
听到这里,颜率的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只觉得胸中升起了滔天怒火却无从发泄,眼前金星直冒,不由身子一歪,赶紧伸手扶住案台才没有让自己倒在地上;杨含则是眼中放光,身子再次挺拔起来,刚才的郁闷之气一瞬间便痛快的呼了出去,全身上下无处不通畅;其他几人无不瞠目结舌,想不到在老太师口中天子的种种大义之举,在王续口中却成了彻头彻尾的胡作非为,变化之快,反差之剧,能直接让人血气逆转,当场晕厥。
小房间中的姬延猛然间头脑一阵空白,直接傻掉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能够被批判的体无完肤,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无耻之徒。还有一个问题,自己干的这些事情很多都是非常隐秘的,尤其是乔装小卒之事做的更是天衣无缝,为何王续能够了如指掌呢?
那个小卒,一定是那个小卒,他恐怕原本就是王续的人。姬延猛然想起自己曾经承诺过以后让他做伍长,回来后一忙却给忘了,实在是不应该呀!朝议结束后一定得找他谈谈。王续呀王续,你可真是不简单啊!再次印证了那句话:长期身居高位者,没一个省油的灯。
王续眼里跳动着汹汹火焰,嘴角噙着一丝冷冷的笑意,接着道:“以上所举种种行为,已将仁孝礼智信各种美德统统违背,如果说这样的人还能任其领政掌权,我大周亡无日矣!”说到这里已是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好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悲恸形象。
当王续停下说话之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大殿中一下子变成了深山幽谷,静的让人心悸。
老颜率不愧是久经风浪的老油子,神经已经锻炼的无比粗大,虽然被打击的不轻,却很快就缓过神来,他强撑着坐直身子,深吸了两口气,压下心中的郁闷,沙哑着声音道:“今日朝议,乃公卿共议,最终结果取决于多数人的意见,实非某一人逞口舌之利可决也!”
他停下来梳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前边已经有老夫和太傅二人通过,太尉是否通过,请表决。”
杨含诧异的看着这个倔强的老头,心道天子都已经被批判成这个样子了,还用表决吗?可这确实是古已有之的成法,如果不表决就会被当做放弃,那可正好遂了老头的心意。于是摇头淡淡说道:“老夫这里不同意。”
颜率点头道:“好,太尉不同意。那么司徒呢?”
王续不屑的说道:“下官这里自是不会同意。”
“好,前面四人,二人通过,二人反对。后边的,宗伯怎么说?”
姬雍黑着一张老脸,瓮声瓮气的说道:“老夫永远支持天子之决定,通过。”
小房间里的姬延瞬间满血复活了,他差点笑出声来,想不到这个一向对自己严厉无比的王叔公,关键时刻居然如此挺自己,世事之奇,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他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说: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实在太刺激了!现在已经是三对二了,后边两人只要任何一个通过,自己的提议就算通过了,五日大朝便正式敲定,以后自己就可以引领朝政了。到那时,整个周国便由自己说了算,想吃油条吃油条,想喝豆浆喝豆浆,惹得不开心时,老子豆浆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
后边还有司寇姬经和司空夏荀,这两人中能有一个通过吗?姬延在心底鄙视了一下自己,这一点还用怀疑吗?王伯姬经可一向对自己最好了,他这一票绝逼会投给自己。成功就在眼前!
颜率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姬雍这块最难啃的骨头原来却是一块熟透的肥肉,入口即化,有了他的支持,咱们赢定了!他看了看杨含和王续,发现两人居然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即将落败的觉悟。
颜率心中猛地一个咯噔,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不管了,表决结束,一切便会尘埃落定。
“接下来轮到司寇了,你这里怎么说?”
第四十三章 稳胜变大败()
姬经仍然是那副和蔼可亲的笑脸,似乎前面的争辩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以他特有的温和口吻道:“诸位,老夫便说几句吧!”
待到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后,接着道:“天子果如老太师所言奋发图强,必是我大周之福,老夫当然第一个支持他;如果却像司徒所言胡作非为,便一定是我大周之患,老夫虽然身为王伯,却也会秉承祖宗礼法第一个反对他。”
姬经一句话就阐明了自己的立场,显得堂堂正正,四平八稳,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暗自点头。
“那么,当今天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估计在坐诸位没有比老夫更清楚的。大家都知道,他小时候最爱在老夫府上玩耍,其秉性脾气老夫一清二楚。要说他完全是一个胡作非为的人,还谈不上,因为他的秉性是善良的,淳朴的,只是因为年龄小才任性了一些,才会干出一些无伤大雅的违礼之事,所以老夫认为司徒的说法显得有些过了。”
他看了看杨含,又将眼光转到了颜率身上:“但要说他能够奋发图强,却也无从说起。首先,他不爱学习,对于祖宗礼法以及各种典籍全然不懂;其次,他耽于享乐,对国家社稷浑不在意,根本不具备一个国君应有的责任感。他在洛水旁边建住宅,这是要干什么?完全是当做玩乐嘛!他训练禁军,第二天就革了几名贵族子弟的军籍,连民籍都贬低一级,这是什么,这无非就是为了炫耀他高高在上的王权嘛!他一个对炼铁完全不懂之人,居然去同司空商议增加铁产,还要新建什么炼炉,这简直就是拿国家之财物及人力当儿戏!岂不可笑乎?”
说到这里,姬经温和的面容渐渐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他盯向末座的夏荀,冷冷说道:“司空,老夫所说确有其事吧?”
夏荀眼神闪烁,略显慌乱道:“有的。”
“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个干了几十年司空的人也不懂事吗?怎么就会跟着他一起胡闹呢?”批得夏荀面红耳赤之时,姬经又看了看在场诸人,沉声道:“在老夫看来,今日压根就不该议论什么天子掌朝之事,因为这个根本不用议论,他完全不够格嘛!咱们还是先谈谈怎么阻止他的儿戏之举吧!”
透过小窗往外看的姬延眼睛越瞪越大,眼神渐渐变直,最终定格成一个目瞪口呆的石像。他只觉得头脑阵阵发懵,这还是那个最最慈祥的王伯吗?这还是那个永远挂着一丝和蔼微笑的司寇吗?这个世界怎么啦?难道自己的穿越让这个世界发生了莫名的改变?
颜率对于姬经的突然发难也是措手不及,好在他一直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此时虽然吃惊,却没有完全晕掉,他微微摇了摇头,让脑子变得清醒了一点,缓缓道:“朝议之二事早已定下,岂能因一人之言而更?咱们继续讨论天子所提重启五日大朝之议。司寇究竟是同意还是反对,但请明言!”
姬经冷冷的看着颜率,好一阵子后,刚刚消失的微笑再次回到脸上,他以温和的声音云淡风轻的说道:“老夫不同意。”
颜率脸色铁青,狠狠的看着姬经,点头道:“好,你这个王伯,很好!那么,到目前为止,三人通过,三人反对。”说着他看向司空夏荀,“最后便由司空来决定天子的提议究竟能否通过吧!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