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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刘彦锋却不以为意,他认为自己是未来的天子,太子宫中的近臣自然就是未来的“三公九卿”,由这些人填补其中的空缺当然在情理之中。
二人僵持不下,刘彦锋的“武人”脾气上来,拔出腰间佩剑就要砍了这个无礼的太仆少卿。萧鲎是文人出生,对于这样的场面自然惧怕之极,“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乞求太子息怒。
看着这个没有骨头的懦弱文人,太子极尽羞辱取笑之能事,恨得萧鲎差点回家上吊。然而这件事很快被皇帝刘义臻知道了,将太子召进宫中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又对萧鲎厚加抚慰,此事才算平息了下去。但萧鲎的怨恨并没有就此结束。
太子如愿得到天子仪仗的出行礼仪之后,安排了不少身边人骑上属于“三公九卿”的座驾,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然而太子这一路上的越礼逾矩之行都被人密报给了皇帝,皇帝也是三番五次下达申斥的手谕,令刘彦锋感觉郁闷不已。而这些密报,正是萧鲎通过自己的老丈人、时任太尉的杨彦坡呈送给皇帝的。
正是由于刘彦锋的骄横跋扈,加上萧鲎的密报,使得这一路的东巡并不舒心;而当东巡队伍到达泰山郡时,皇帝的训斥已经如雪片般送到了太子车驾中,令他既忧又恼。
到达江东郡临邺城后,杭兴三天两头地往太子驻扎的离宫跑——他因计老汉大儿子的冤案被白绍川喝斥,心中不安,便想投靠这位储君,求为自己庇护。杭兴的这些心思没有白花,刘彦锋对于他在临邺城的接待感到非常满意,便将其引为了自己的幕僚,许诺回京后会向皇帝举荐他担任要职。
然而某日萧鲎拜访郡守府后,杭兴的立场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开始笼络太子身边的近臣,向刘彦锋进言说皇帝有易储之心,而恰逢此时京中传来了有朝臣举荐晋王刘彦钊“代天子北巡晋原”的消息。看着案头堆满的皇帝斥书,以及京中传来种种不利的消息,使得刘彦锋被一种“忧惧”的情绪所笼罩。
终于在承平二十一年的秋天,刘彦锋将皇帝的斥书付之一炬,振臂一呼,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在江东郡发动叛乱。然而这个“清君侧”的旗号就真的只是一个旗号,刘彦锋并没有给出要“清”之人的姓名,在他眼中,那些趁自己离京给皇帝进谗言的都是要“清”之人,所以没有列举这些人的姓名。然而在旁人眼中,这位太子要“清”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他的父亲、皇帝刘义臻!
江东郡守杭兴在第一时间响应了刘彦锋的叛乱之举——用他后来的话说,“刀已加身,不阴许之则必死”——骁骑将军崔文和则犹豫了半日,最后被说服也跟着响应。
刘彦锋从京城中带来的亲兵也就一千人,加上临邺城守军也不到五千;但崔文和手下的骁骑营有一万骑兵、五万步军,他的响应,令刘彦锋感觉到了争夺天下的底气。
叛乱发生的前一天,萧鲎仿佛是早有预料般提前逃出了临邺城,并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向太尉杨彦坡禀告了太子发动叛乱之事。由于事关重大,杨彦坡没有第一时间禀告给皇帝,而是下令驻守东京淳封城的车骑将军以“调动布防”的名义封锁兰阳郡和殷丘郡入京的要道,防备乱军突袭恒阳。
杨彦坡担心的正是崔文和极力劝谏刘彦锋做的事情,但是刘彦锋自诩“当世名将”,对于他的建议不屑一顾,他的打算却是以江东郡为基征讨四方。如此事成他登基当天子,不成也能依仗长江天险固守一方,再徐图天下。
正当二人还在商议之时,杭兴却率领着临邺城守军攻进了离宫,将刘彦锋和崔文和、以及太子近臣、亲兵尽数杀死,杭兴也由“附逆罪人”摇身一变成为了“平叛功臣”。而此时,太子谋逆的消息才刚刚传进京城。
朝廷的平乱大军刚刚集结完毕,杭兴呈送的平叛捷报就抵达了京城,速度之快令庙堂上下为之刮目。
以上便是秦骧与剑客暗中调查得到的结果,按这个脉络推测,萧鲎与他的老丈人杨彦坡很有可能就是“太子逆案”的幕后推手。但是他们却从计老汉的小儿子那里得知了更为惊人的线索,而这线索一旦被证实,那就意味着秦骧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三公”这个地位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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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6章 最大受益者()
计老汉的小儿子名“亚成”,原本在江东郡、绍稽郡一带经营生意,得知其兄长计孟成被冤杀后,散尽家财开始了为兄鸣冤之路。在淮西郡向时任巡察御史的白绍川投告之后,原本以为兄长的冤屈很快就可以伸张,岂料太子东巡江东郡不久之后就举起反旗,白绍川更被投入监牢,计亚成也不得不躲藏起来。
太子之乱被平定后,计亚成偷偷地溜进临邺城四下打探,得知巡察御史已经在牢中被杀,官方的说法是他“不肯附逆,太子怒而杀之”。被白绍川关进监牢的郡丞也在狱中“悬梁自尽”。然而当他来到那家诬告兄长的大户门前时,惊见他们全家已被灭门——无论男女老幼,一帮郡守府的差役正忙着清理尸体。
这就引起了计亚成的怀疑——白绍川不肯附逆而被太子杀死算是合情合理,但郡丞和这家大户并不牵扯逆案,一个身死监牢,另一个竟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凄凉结局,不得不令人起疑!直觉告诉计亚成,白绍川、郡丞之死和大户的灭门有着必然的联系,而这三者的交集就只有兄长的案子!杭兴正是要掩盖这桩案子才会对大户下手,甚至很有可能白绍川、郡丞也是他杀的。
得出这个推论,不禁使计亚成感觉到一丝恐惧——杭兴竟然如此狠辣,如果被他找到自己,那他和家中的老父想必也无法幸免!因而他连夜赶回家中,将计老汉藏到了绍稽郡的亲戚家中,直到弘文元年才敢返回老家。
而杭兴在平定太子之乱后,被朝廷赐予了“延陵亭侯”的爵位,不久之后被提拔入京,直接担任“九卿”之一的“卫尉卿”,掌管宫禁警卫,升迁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计亚成心知为兄伸冤无望,但他又不想白白放过杭兴,便也偷偷地来到京城,在京郊买了一间破瓦房,白天便一直在卫尉府四周转悠,监视着杭兴的一举一动。
这些年,与杭兴过从甚密的除了与“太子逆案”有着莫大关联的萧鲎,还有一名内宫的侍宦。此人与杭兴不直接在卫尉府见面,但每次见面杭兴都要严严实实地将自己包裹起来,生怕被别人认出;与他相见的侍宦也是一样的装扮,二人不时会在恒阳城西的一家茶肆中相见,时间都很仓促,不到半个时辰。
起初计亚成对这个人并没有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每次与此人见完面之后杭兴都会立即对宫城的布防做出调整,令人感觉是那个与他见面之人的命令一般。
后来计亚成趁着他们离开茶肆的时候暗中跟着那个人,只见他在恒阳城中弯弯绕绕了大半天,最后在钻进了宫城西侧一扇小门之中,他当时就怀疑那个人是内宫中的侍宦。
为证实自己的猜测,有一次他装作醉酒、故意将此人撞到在地,撤掉对方的遮挡后发现,果然是一个油光满面、不长胡须的老头子,一出口就是阴阳怪气的污言秽语,将计亚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当时他就将这个阉侍的模样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此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时而扮成货郎,时而扮成乞丐,一直在杭兴的卫尉府周围打转,也查探到对方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杭兴的原配在他担任江东郡守之时便已去世,他后来续娶了当地一名谢姓士绅的女儿,这位谢夫人极其善妒,对于相公的看管非常之严。纵然十年间仍一无所出,杭兴也不敢接纳新人进门,怕的就是这位谢夫人的雌威。
然而杭兴虽然不敢明着结纳新人入门,但在恒阳城西购置了一间小院子,偷偷地安置起“外室”来。这位“外室”也是江东人氏,是当年江东郡的士绅为巴结杭兴而献给他的,一直瞒着谢夫人秘密地安置在临邺城外。杭兴调入京城任职半年后,他才敢将这位“外室”接进京中,安置在恒阳城西。
计亚成对杭兴恨之入骨,曾经盘算着趁他密会“外室”的机会半路将他刺死,但想着家中老父无人送终,无奈打消了这个念头。
承平二十三年正月,六十六岁的老皇帝刘义臻突然病倒,朝廷内外弥漫着一种不安的情绪——老皇帝若忽然晏驾,东宫之位空悬,恐引发后宫、诸皇子间一场权力争斗。
不过老皇帝的病势很快好转起来,并趁着自己还能视事,册立晋王刘彦钊为太子,并将其余三子全部分封出京,这才使恒阳城中密布的愁云烟消云散。而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宫城禁军的调动极为频繁,特别是对三位皇子的府邸加派了不少人手,而当时能进宫探视的就只有刘彦钊一位皇子。
对于这个现象,据事后人推测,必然是老皇帝下的命令,他要立刘彦钊为太子,当然要防备着其他三个儿子来捣乱。然而一直盯着杭兴的计亚成却有新的发现——杭兴在加强三位皇子府邸的看管之后,带着那名与他有联系的内宫侍宦一起进了晋王府,将刘彦钊请进了宫城之中,而第二天册立太子的诏书就下来了。
这样的发现不得不令计亚成汗毛倒竖,他敏感地意识到新太子的册立极有可能是一场阴谋,而杭兴在其中扮演着极为关键的角色!计亚成整个人几乎是发蒙的状态回到了住所,他已经不敢再有“报仇”的想法,他甚至想尽快逃离恒阳,离开这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地方!
秦骧得到计亚成提供的消息之后,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江东郡的时候他就已经隐隐感觉杭兴背后有着强大的势力在支撑着他,他曾想过可能是太尉杨彦坡,也想过可能是后宫某位夫人及其家族。他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