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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转身,忽听得甬道外传来峨嵋翁白水的尖嗓子道:“方才我分明看见那老鬼的,怎么一转
就不见了影子,左兄,咱们分头搜搜如何?”
左萍还没答腔,‘长江云龙’艾锟可自言自语地道:“‘百步追魂’姬文央到底不错,有两手。”
他们渐渐走近了,多事老人舌头一吐道:“天山铁氏还可教,那娃儿也聪明得紧,我那三脚猫式
的‘拉拉杂杂阵’又被他破了,好啦!小子你仔细点就是了。”
他逃起来倒比别人快,转眼就不见了,剑宁只得盘腿坐地,手执白虹宝剑,以防有人闯入。
他很希望第一个进来的不要是艾锟,因为他内心中对艾辊那爽朗的性格非常喜爱,而他最不高兴
的便是那峨嵋翁白水,他想:“要是那姓翁的进来,我就毫不客气地给他一剑。”
他正在想着,不多久,多事老人从甬道转角处伸出头来对他说道:“三丈青是找到了,但机关失
灵啦,我再往里面探去,这甬道里阴气阵阵,就表示后面一定有空旷之处。”
他话方说完,不等剑宁回话,就把头缩了回去。
剑宁哑然笑了,他在笑多事老人胆子太小,不过他更希望多事老人的胆子更小些,小得不敢多事
才好。
剑宁默坐在甬道里,运功调息,但他一想到强敌环向在外,眼前的又是一个败事有馀的多事老人,
初出江湖的他,安能不心急。
但他天生有一股傲然之气,他绝不求谅於人,其实他只要说明自己的身份,便可脱身事外,因为
根本这是多事老人和百步追魂姬文央的码子,与唐剑宁又有何干系?
但唐剑宁不知在何时起,便非常喜欢‘百步追魂’姬文央,或许他与‘摩云客’唐敏的经历太深
了,或许他是对飘零仙于李敏珊有著强烈的反感,而她是厌恶姬文央,并不是一个耀武扬威的魔头,
而是一个受重伤的垂死英雄,因此,剑宁喜欢姬文央了。
他的沉想忽然被一阵痛苦所打破,他的内伤愈来愈严重,他感觉到伤口有若刀割.阵阵绞痛不已。
他没有疗伤的经验,现在,他非常羡慕常败翁沈百波,因为常败翁有天生疗伤的奇特本领,人都
是不怕生病,只怕病一时好不了。
於是,他想起峨媚的翁白水曾误会他有著‘百阳朱果’的密图,其实,他根本不熟悉何谓‘百阳
朱果’,他知道那宝物能疗治百病,他现在有点希望看看这个‘百阳朱果’了。
他凝听甬道,意外地,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他不禁觉得奇怪,因为多事老人最爱动,怎会
一丝儿声响都不发出?
他忽然有个可怕的念头,不要是多事老人被人家制住了,或者,多事老人又跌入了另一个秘道,
而被封锁在另一个石道中,那就糟了。
但是,他也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岗位,因为尽管他自觉内伤不轻,但现在他是唯一可抵抗的武力。
其实多事老人正在多事哩。
原来这老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闲得无事做,人家被封在洞里,总是急得要命,他可精神
百倍,因为这也可以大费脑筋,他反正一天到晚都是精力过剩的。
他打着火把,一步一步往里挨,老实说,他尽管多事,胆子并不大,这般阴风阵阵,他平日捉弄
人家多了,到头来,自己碰上鬼,可也不是好玩的。
但是他不愧为多事老人,他内心中最主要的因素是好奇心,怕归怕,好奇还是第一,这就是他何
以一步一步往里走的原因了。
他左转右转,还不时掏出天残地缺图来对照,意外的很.图上竟没有这条甬道,他兴奋极了,便
在自己原来贴上去的羊皮上面,用随身携带的炭条一一画上。
这一下,他的恐惧之心完全被忽视了,他并不在为自己找出路,而是一心一意要把这古图補全。
他和唐剑宁的内心完全相反,剑宁是希望多事老人能找到另外的通路,越快越好,而多事老人呢,
却恰好相反,他偏想在山洞中多加逗留,以便补正自己生平最得意的‘天残地缺图’。
当他见到甬道往左一拐,竟是个绝路时,连忙掏出古图来,就光亮处仔细一看,在方才那条歌诀:
“左上黑,右下星,找机关,三丈青。”
的下面,紧接著的一条歌诀是:“一条龙,入地绝,上三尺,天眼缺。”
他脑中飞快地一转道:“图虽没有,歌诀尚在,分明是此处无疑。”
他跑到石壁前,用火把照亮了,仔细检查,果真在离地三尺之处,有一个小小的凹进去的洞穴,
大小才能容一个食指。
他正要去按,忽然一惊,自言自语道:“这天残地缺阵图,按照布阵学理,应是三步一折,从石
室、甬道、到此处恰是第三道机关,这里必定有些鬼名堂,老头子不可轻率。”
他忙又沿著方才自己的脚印退了回去,离石壁丈多处,方才喘了口气,盘腿而坐,他想:“刚才
我大意走近石壁,居然没有发动机关,这想必是要按那洞地方才能发动的,这如何是好,我又不懂武
功,这怎生是好?”
他不禁自言自语地脱口道:“还是找那小子来。”
可是不一会儿,又摇摇头道:“不行,不行,这岂不是给那小子笑话。”
忽然,他灵机一动,他想:“设计这机关的人,一定不会想到我是没武功的,我开启了那机关就
紧贴住石壁,站在原位不动,一定出乎意料之外,也可以让设计的那家伙看看老夫的手段。﹂
可是他想想又不对,觉得万一死了可化不来,但他又有个好奇心,想证明自己到底对也不对,他
考虑了半天,到底还是改不了多事的老毛病,他掏出那倏炭笔,在甬道的石壁上大书道:“我多事老
人者天残地缺阵也。”
说着又掏出生平那本得意著作—奇门全书,仿佛生离死别地对着书本说道:“今天老儿是以身殉
其所学了。”
他仔细地把书本放入怀中,然后垫起脚尖沿着方才一退一进的足跡,再走回到石壁面前,他正要
用手到洞中试探,脚下可触及一物,他吓了一跳,忙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支断朽的箭头。
多事老人最精于推理,他忙把火把四面一照,只见右面的壁上仍嵌着十多支箭镞,那些箭杆想是
腐朽了,散在地上,混着泥土,黑黑的,不引人注意。
他一看便知,关系应在左面的石壁上,而且依右面石壁的箭痕可知,这种机关是交叉放射的,多
事老人是机关老手,他见到上半部的箭痕向上,而下半部的剑痕向下,可见是由左面石壁上下交叉发
射的。
为了不妨碍箭只的发射,石门应向通道的顶端退去,而因为箭只是向心式集中的射击,所以愈靠
两边被射的机会是越少,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多事老人肚中更是雪亮。
他虽是抱着试一试的决心,但他可不顾冒然犯险。现下最使他惊异的是,显然在十多年前,或者
更久,曾有人如他现下这般,冒冒然地想闯入里面,要不然决不会有动机。
於是他的好奇心大起,他想查出来人是否受损。
他现在明知不去发动这机关,箭绝不会射出来,但是他可不敢大意,仍是步步为营,因为他一旦
误触机关,必无幸理,这完全吃亏在他多管闲事而且又不会武功的缘故。
他慢慢走近右面的石壁,仔细观察每一个箭痕之间的距离,按照他的经验可知,已短缺了许多支
箭。
他仔细前後想了一会儿,便察觉出,原先闯关的人武功很强,但为人极不仔细,因为他们削去的
箭支,差不多都是集中在中间这一部份,也应该是最密集的部份。
他踌躇了半晌,又回到那甬道的绝端,他又考虑了半天,方才用食指往洞底一按,然後他迅速往
下一蹲,以减少受伤的可能。
那知道一场虚惊,竟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暗笑自己胆怯,可是就是站不起来,挣扎了半晌,他方才能够使自己壮胆,他又站起来.正要
用食指往左右拨弄试试看。
他忽觉阴风大起,吹得他汗毛直竖。
他惊得忙转头四顾,但那有一丝一毫的人影?
他像受惊的孩子似地,庸人自扰;草木皆兵,他喃喃自语地道:“多事老人啊!多事老人!谁要
你多管闲事?”
说着,一咬牙,不管三七廿一地食指往左右一动.忽觉左边的洞壁往后一退,他知道是发动了机
关,忙低身抱头;火把也丢在地上。
只听得轰隆隆的石壁移动声,混着轧轧的机关发动声,头上耳旁刷刷的利箭破风声,叮叮当当的
金石交碰声,一顿纷扰过后,他才敢张天眼,从指缝间往外偷看。
但见一片黑甸甸的,原来是火把落在地上,早就熄灭了。
他忙抽出怀中的火摺子,迎风一闪,便见到了光亮。
要是常人必定会先看左面露出来的大洞,他却不然,他先跑到右面的石壁前,仔细观察箭痕。
果然,一切如他所预料的,箭支发射的角度,集中式的交叉发射,一点儿也不错,但意外的是,
剑只的数目可多得很,简直有如牛毛般,他不禁暗暗吐舌头。
然后,他转身回头着后面的大洞,那洞儿也是古怪,开口有十来人宽,但里面的甬道却陡然往里
一窄。多事老人找到了原先那支火把,点燃了。往里面试探前进。
他走了不过十多步,那甬道竟然窄狭只容一人,多事老人见里面黑漆漆的,怕有什么玄虚,使用
火把递进去,右手用力的摇两摇,以作试探。
在他还未看清里面之际,忽然噗的一声,有一物自上轻轻堕下,竟正好落在火把的柄上。
多事老人放眼一瞧,可真哧了一大跳,原来竟是一只枯手骼骨,他毛发悚然,但仍强自镇定地大
笑道:“哈哈!里面的朋友真会开玩笑。”
但他手中的火把却上下抖动不已,他忙伸出左手去帮助右手紧握著它。
但里面黑甸甸的,除了冷冷的回音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