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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上去试一试——”
众人看时,正是崂山一鹤林钱塘。
丘九渊微微点了点首,两人一跃而出,姬文央眼睛微瞥,便知他们是存心要和自己耗上了,他心
想:“难道我姬文央真要送命在这批小鬼手上?”
他再也不敢逞强,一上手就是‘百步追魂掌’中最精深诡奇的招式,只见他双掌乱飞,两足如剪,
远远望去只是一片模糊的动作,才过十招,只见他一掌突出,拍在林钱塘的肩上,丘九渊连忙一脚踢
起来救,却被他横里一掌怪抹,拂过丘九渊的脚踝!
林钱塘功力深厚,左肩猛可一沉,化去大部力道.但也觉得如中铁锺,丘九渊也觉脚踝上热辣辣
的,两人一齐退了三步。
这一来众人大为震骇,姬文央看来是愈战愈强,除了大家一涌而上外,只怕难以得胜,但是大家
究竟都成了名的人物,尤其都是年轻高手,谁也不愿为此丢人之事,一时之间,反倒愕住了。
姬文央只觉胸腹之间血气翻腾,有说不出的难过!但他不得不装著毫不在乎的样子硬硬撑住ˉˉ
丘九渊长叹一口气道:“姬老前辈手下留情,丘某今日再也无颜打下去,只是师门之仇,总得有
清算之日!”
说著他向众人稽首道:“恕贫道要先行一步了。”
众人中原就有人早萌退意,只是一方面碍於颜面,一方面对那传说中的‘百阳朱果’仍有几分留
恋,这时见丘九渊一走,立刻有人跟著要打退堂鼓了。
姬文央此刻反倒希望他们快快退走,那智能和尚因为出山之际,少林方丈就一再嘱咐他一切行事
要小心谨慎,莫要坠了少林的威风,但是主持方丈也知道这小和尚椎气尚重,只怕难以处理得当,是
以曾命他一切以武当派弟子的行动为准则,因为武当少林齐名天下,只要武当弟子能做的事,少林弟
子做了必不至丢脸,智能对那什么‘百阳朱果’是毫无兴趣,这时见丘九渊走了,心中一急,招呼也
不打一个,一把扯住艾锟飞纵过去,口中大叫道:“丘道兄,稍等片刻!”
艾锟用力一挣,却被智能抓得十分紧,他又好气又好笑,被智能和尚拖著追上丘九渊而去了。
这一来弄得众人哭笑不得,那翁白水一见形势不对.大喝一声:“咱们冲!”
便向姬文央那方向冲将过去,大夥儿被他这一吼,立刻不辨就里地跟著冲了过去,岂料姬文央却
是侧身一闪,让他们顺利地冲了下去——
当最後一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姬文央的视界里时,他喟然长叹一声,再也支持不住,一跤趺坐下来,
虽然姬文央的名头丝毫未坠,但是今日姬文央是彻底地败了ˉˉ尽管江湖上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勉力提气精神来,大声喊道:“华老儿——唐剑宁——”
但是他立时感到真气涣散,因此他的声音只怕连千丈外都传送不到,於是他只好盘膝坐下,深吸
一口气,运功起来。
此时,让我们把时间倒推向前,当姬文央刚出现的时候,在那秘洞之中——
多事老人蹲下身去,想拔出翻板右下角的小刀子,他明知就是拔得出来,要弄开翻板也不容易,
因为石道中的机关,‘三丈青’已朽坏了。但只要剑宁当时把刀子插下去时,刀锋末伤及翻板两端与
石壁相连的机关,那麽姬文央仍有进入石洞的可能。
但当时剑宁虽是轻轻一插,而丝毫不懂武功的多事老人可惨了,咬紧牙关也拔不动分毫。
其实多事老人早已知道,那一把刀子已把机关破了,否则他当时不过随手一碰,已翻入石壁内,
而外面这许多高手,却化费尽了心思,也不能办到。
须知外面那些人中,也有天山铁氏之後的机关高手,这机关的巧妙,谅他研究些时也必定能了然
於心了。
多事老人知道想拔出刀子已是无望,而他也不敢大声叫喊,以免分了姬文央的神,而连累了他。
多事老人大都是喜欢多管闲事的,而只要事不关已可绝不含糊,何况多事老人与姬文央有整十年
的交情,两人早已心会神合,否则姬文央也不会扶伤而来驰援了。
多事老人只得把耳朵紧贴著石壁,希望能听出外面的动静,但奇怪的很,竟是静悄悄的,彷佛连
鬼都没有一个。
而洞中也是静悄悄的,那快将烧尽的火摺子,兀自懒散地发出黄沉沉的光芒,照著多事老人那严
肃的面容,更使人感觉到一丝异然的压力。
多事老人肃然了,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放缓了呼吸,以免分扰了自己的心神。
他知道,意外的沉静,尤其是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只是象徵著暴风雨的来临。
无疑地,雁荡山上这扑朔迷离的大石洞里,正蕴让著一个鬼哭神号的大战,而他——多事老人的
命运,却完全决定於今日。
假如姬文央落败了,多事老人将无地容身,因为只有姬文央才肯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而得罪
天下人,也因为姬文央威名不坠,多事老人才能优游至今,多事老人的生命线,是全然系之於姬文央
身上的。
而姬文央正是与他一壁之隔,以负伤之残躯,对抗武林下一辈的全体精华的那一个人。
假如多事老人是为此而愁的话,那么他就不成其为多事老人,也不能算是深得姬文央之心的唯一
的人了。
他此刻的内心是焦急的,不过,只是为了一件事,他懊丧地道:“老儿,老儿,你们眼福真是太
差,姬老鬼有二十年没大战过,这下既已裁在沈百波的手里,我正想看看他除了六阳焘功之外,还有
什么名堂没有,偏偏作茧自缚,你说气死人不气死人?”
说著狠狠地用手捶了一下石壁,但那石壁却像是嘲笑他似地,丝毫不为所动,而他的手却震得隐
隐作痛。
多事老人抬头瞪著这数人高的大石壁,哺喃地咒道:“你这等无知顽石又有什么神气,还不是听
我布阵的摆布,凭你这脑筋,能有什么作为?”
说著一顿,然後自我解嘲似地指著石壁大骂道:“你看,我要你不动,你就动弹不得!”
那石壁当然不为说话,但石道深处却冷冷不绝地传了回声道:“凭你这脑筋,能有什么作为?你
看,我要你不动,你就动弹不得!”
它们清晰地钻入了多事老人的耳朵,多事老人啼笑皆非,因为这话正好可以用来反骂自己。
多事老人顿足道:“算我倒霉,我才懒得和你这‘顽石不化’的家伙计较!”
不久,传来的回音,彷佛又是反唇相讥:“算我倒霉,我才懒得和你这‘顽石不化’的家伙计
较。”
多事老人素以推理能力自负,而且他这方面也确实驾乎一般人之上,要不然,他怎能在阵图上有
如此深的造诣?
因此,他忍无可忍了。
因为,他竟被一块顽石讥为‘顽石不化’,况且,这块大石是一个阵图的机关。
假如七岁学童的读书,是被人强迫的话,那么七十岁老夫子的用功,应是多少出於目愿的了。
学者对於所学的东西,本能上有竞争的意念,这种与学问相竞争的意念,是足以解释皓首穷儒何
以会埋首群经而且还津津有味的了。
多事老人的专长是阵图学,而他终生研究的目的亦在於此,但现实却是讽刺性的——他竟受困於
‘天残地缺阵’中,而且更有过之者都是自茧自缚。
他愤怒了,他的心胸之中,有一股英豪之气在迫他开口说:“你这天残地缺阵有什么了不起?看
我不把你破了才怪!”
但在他将要开口的一刹那,他又嗫嚅了,然後,他的意志迅速地瓦解冰消,他泄气地自言自语地
道:“这鬼阵图!”
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他不见得能安然走出这阵。
假如是纸上谈兵,或者仅从学理上来研究,他仍是有成功的希望,但目前的困难是,一旦面临到
现实,没有自卫能力的他,如何才能不被阵中的机关所伤?
‘天残地缺图’的布阵原理是‘一波三折’,而要贯穿此阵至少要过八十一关,即是有二十七种
狠毒的机关须要克服。
而他不过很侥幸地躲过了一关。
要回头走吗?却被自己绝了归路,此外,要不回头而且也不需穿阵图,也有捷径,但一来他手上
的图残缺不全,二来如此到处横穿很可能会迷失方向的。
他身上也有小型的罗盘,这是方舆家们常用的一种,但是,用这手掌大的仪器,能否达成这种繁
重的任务,是颇成问题的。
他竭力想镇定自己,他对自己说道:“放心,姬老鬼不等我出来,是不会动手的。”
但他又迅速地回驳自己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於是,他叹息了,他喟然地说:“命中没得眼福,那年想看摩云客和姬老鬼打架不成,不料今日
这场热闹又凑不上,唉!”
提到摩云客,他自然地连想到了唐剑宁,一想到唐剑宁,他心中便起了一丝疑惑,他想:“不好,
莫非是这小子已把百阳朱果给吞食了,要不然怎麽还不出来。”
他心中又急又恐,因为,吞食百阳朱果要费一道手续,不是像猪八戒吞人参莫似地就可以了。
他急急忙忙,连跌带滚地往那‘雁荡之居’的右洞里奔去,才转了二弯偏偏在这个关头,那烧得
本暗淡已极的火摺子,却无声地烧尽而熄灭了。
这下多事老人可苦了。因为骤然来临的黑暗,迫使他驻了半天神,才能看清楚近身之物,他人最
仔细,不敢靠著墙壁摸索,生恐又翻进另外一条密道去。
但这石道虽经过人工开凿,仍不免凸凹不平,而且又多石钟石乳之类。那尖锐的石笋刺在人身上
也不是好玩的。
所以多事老人变成多难老人了,其实多管闲事的人一定多灾多难,这倒也是千古不易之理。
他急得扯大了嗓子叫道:“小子,你死了没有?”
但甬道中除了他那怪声怪气的腔调之外,只有阵阵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