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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摩云客又冷冷地哼了一声,双肩微微一动,大约是已发出一招。
只因摩云客是背着他们,所以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但由多事老人紧锁着的双眉可知,一定也是妙绝人寰的招势。
多事老人低头沉思不已。
左萍不知他又要使出什么妙招来解,不禁紧张得紧握着翁白水的右手。
多事老人大叫一声道:“有了!”
只见他霍地起身,到处游走,脸色却很严肃,双手乱飞,把左萍及翁白水看得矫舌不已,一时急切之间,竞看不清他是什么招势,只觉得其由有许多实在是常人绝不会想到之处,但却偏偏又和拳理相反。
他们那知道这完全是多事老人一手导演的好戏,这完全是多事老认兴之所至地随手乱舞,他们还当是针对了摩云客的怪招而发,是以怪制怪的。
而多事老人是个细心人,从他的每一句话中听去,都并没牵涉到摩云客之名,日后就是翁左知道上当了,也无可奈何。
左萍倒还罢了,翁白水是有野心的人,便把多事老人那些不成招术的招势,一一地牢记在心中。
多事老人双掌一收,已是满头大汗,只听他微喘地对姬文央道:“姬老鬼,看你的啦。”
姬文央双目精光霍霍地一张,一道极为威武的目光,径投向左萍及翁白水的藏处过来,两人的目光乍然和他相遇,都不禁暗吃了一惊。
翁白水暗道不好,知道行藏巳为败露,但他不愿主动地提出撤退的意见,果然,左萍慌忙地一拉他右手,轻道:“咱们快走。”
他们一伏身,不约而同地往山下惊慌奔去。
忽听得多事老人哈哈大笑道:“姬老鬼,好人就做到底,再饶他们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接着,是一声极为阵重的哼声,就好像千军万马似地从山风中送了过来。
明月相伴着两条迅如电风的影子,往山下投去。
山上,迷蒙的水气仍盘桓不散。
唐剑宁——假的摩云客,仔细地伏在地上听了半响之后,方才抬头对多事老人点了点头,表示附近已没了敌踪。
多事老人妙计得呈,不禁心中孜孜自喜,他回目一看姬文央,不由脸色转回死灰色!
原来姬文央巳无声无息地颓倒在地上。
姬文央剑创没有复原,那能支持了如此之久,方才那威猛的一眼,正如飞蛾垂死的一击一般,已耗尽了真力。
年轻的唐剑宁感慨了,他开始了解到“名”这个字的妙处——今日的危局,不正是靠着唐师兄及姬文央的威名而解救了吗?甚至像翁白水这般少年高手,都闻两人之名而股栗,但是,又有何人知道,此时的唐师兄早巳化为粪土,而姬文央也已是油尽灯枯了呢?他为世人感慨,但也觉得好笑。
于是,他潜意识地轻笑了。
多事老人听到他叹嗤的一声轻笑,不禁微带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剑宁慑于他的目光,不禁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了此时自己的一声轻笑,会引起旁人多少的不快,慌忙趋身上前去,抱起了姬文央。
多事老人微微地颔首示意,剑宁便抱着姬文央亦步亦趋地走入了石阵。
水雾在他们的四周升起,他们的须发上都沾上了滴滴亮晶晶的水珠。
不一会儿,从水气开合之处,竞已失去了他们的踪影。
——飞瀑仍是在怒吼着,却又不知道是在幽幽地诉说着谁?
X X X
金黄色的太阳懒懒地照射着大地。雁荡山上虽然丛丛翠绿,但有时也会使人感觉到一丝热意。
一丛竹子底下,有一片荫凉的暗处,多事老人走得累了,便微喘地靠在一株碗口粗的巨竹下休息。
他频频用汗巾擦着额际的汗珠道:“呼,呼,热死人了。”
唐剑宁正在用竹叶编顶帽子,多事老人见他做好了,便蹑手蹑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地挨近他背后,正要劈手抢将过来,不料剑宁返身把帽子递给他道:“老前辈可要一顶?”多事老人被一眼看穿了企图,自然十分窘迫,但他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脸不改色的顺手接了过来,略略地看了一下,便赞道:“小子,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啦!”
剑宁听他称赞自己,心中不由一酸,原来他忆起了童年时的放牛生活——这种帽子是他作牧童时常用的。
多事老人实在热不过,便老实不客气地把它覆在头上,口中却道:“小子,是谁教你的?”
剑宁双眼一红,低声道:“先母!”
多事老人这才想起,自己这话问得不大妥当,慌忙叉开话题道:“喂!你去找些水来喝如何?”
剑宁漫然地应了一声,正要起步,多事老人却一拍巴掌道:“喂,你怎么不提抗议?咱们应该抓签才对。”
剑宁闻言,不禁噗嗤一笑,原来天下那有多事老人这种人的,明明的便宜不占,偏要来抓签。
多事老人顺手摘了两片竹叶,藏在右手袖中,只露出两个尖端道:“你先抽,抽到短的那个就去找水。”
剑宁知道不依他也不成,反正他本来就不想占多事老人这个便宜,便住手抽了一叶,他笑道:“大约是长的那根了。”
那知多事老人连剩下的一根,看都不看,便信手甩在地上道:“小子,你乘凉吧!”剑宁一愕,便道:“老前辈何以知之?”
多事老人边走边笑道:“等到抽的时候再下功夫已是晚了,老儿老早在摘的时候已看清楚,你那根竹叶尖上有个斑点,便是短的那根了。小子,记住,这是第一课,观察要快而准确。”
剑宁把手上的竹叶举起来一看,果然在尖端上有一个极小的斑点,心中对多事老人为人的精细,更是矫舌不已。
他眼看得多事老人顶着那顶竹叶帽,一步三摆地走入了树丛中。
他心中实在是很茫然,便摘下了几片大竹叶,信手又编起帽子来。他觉得自己这次雁荡之行,虽是屡有奇遇,伹却完全失去了本意。他本来是要上山访求白虹三式的,但却又眼睁睁地放过了它。
其实,要不是姬文央在山洞中养伤,剑宁在离山之前,仍可以再入洞一次,但是多事老人坚持让姬文央静养,而且反指导着他把洞前的石阵另排过,着实费了他不少功力,然后又把洞内的机关恢复了原状,便是洞口的两块大石也移回了原位,这才满意地离去。
剑宁不知自己这一离山,又要过几多时间才会故地重游?或许是几日,也可能是几个月,三年,五年?他觉得前途茫茫,有无所适从之感。他是一颗“孤”星!
他想着想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光。
忽然,他听到身前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了一阵希索索的声响,他勿忙站起来,沉声喝道:“什么人?”
于是,他见到草丛中升起了一丛竹叶,啊,不是,原来是他编得那顶帽子,他知道原来是多事老人回来了,心中奇怪他如何要如此鬼鬼祟祟?
只见多事老人跌跌爬爬地从草丛中滚了出来道:“不得了,不得了!”
剑宁以为他是在唬自己,忙上前扶起他笑道:“老前辈又有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啊?”
多事老人坐定了,一翻白眼道:“难道年纪大的都一定要装出反应迟钝的样子不成?哼!”
剑宁见他用手指指着自己时,右手的食指上竟是腥红的一片血渍?不由大惊道:“老前辈?”
他本来想说你挂彩了!但临时又觉得这话不大妥当,便又缩口不说下去了。
多事老人喘气稍停,便一翻白眼,大有说来话长之势地道:“前面半里许有一个湖,湖中有水。”
剑宁心想,这不是废话?
多事老人顿了一顿接着道:“水上浮着一层血,此血凝而不散。”
剑宁这才知道,想必是多事老人用手指搅了一搅,所以才知道是凝而不散,他好奇地打断多事老人的话题道:“那是什么动物的血?”
多事老人不悦地道:“我正要说啊!此系西藏独角牛的血。隔湖相望,似有人相争焉。”
剑宁不料他竞做起文章来了。
多事老人忽然叹道:“可惜姬老鬼没来赶这场热闹,否则更有好戏唱了。”
剑宁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说得莫明其妙。
多事老人诡秘地挤挤眼道:“湖那边有人有打架,你猜是谁?”
剑宁见他说得神秘,不禁好奇地问道:“是谁?”
多事老人四间张望了一下,才开口说话,好像是在说一件最大的秘密似地。他附着剑宁的耳朵低声道:“嘿!是西藏的温家,还有武当的小杂毛丘九渊,还有——”
剑宁忙问道:“可是百年前温键的那一门温家?”
多事老人点点头,但仍自顾自地说下去道:“嘿!还有沈老败和一个小妞,真好看!”
也不知他是说打得热闹好看,还是那“小妞”长得好看。
剑宁如雷轰顶,只因姓温的威名实在太大了。他直觉地意识到,和常败翁在一起的可能是李敏珊,虽然,他对李敏珊并没有好感,但他绝不能容李敏珊为外人所伤——一方面是为了唐师兄,另方面是为了李居良夫妇对他母子的恩典。
他急急地道:“我们决赶去。”
多事老人一把拖住他道:“背我去。”
剑宁此时心急如焚,闻言左手把他往自己背上一运,左手一弯,恰巧托住。迈步便走,只听得多事老人雪雪呼痛的尖叫声,大约是剑宁用力太猛了一点,渐渐地随风而去。一阵轻风过处,地面上缓缓地飘着一顶半成的竹叶帽子。
烈烈骄阳,仍是炙手可热。
唐剑宁背着多事老人,到了那潭畔的林子中,他们伏在大树干后面,斜斜望过去,正如多事老人所说,好一场热闹——
千百头灰色的独角怪牛,远望过去一大片,好比千军列阵一般。
那武当派的道士丘九渊和常败翁背对着他们站在那儿,剑宁偏出头去,于是从树叶孔中,他看到了李敏珊——
那是一个美丽的侧影,雪白的肌肤被深深的背景清晰地衬托出来,那象牙般的小巧鼻子,笔直而挺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