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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老人何尝不明白,但他仍不灰心,而且更进一步地指责说:“你不消食古不化!大丈夫立身处世,应该择善固执,从善如流!生死因无足论,但有泰山鸿毛之分!你对持有‘罗汉金钱’的苏玉瑛反颜相向,分明藐视‘罗汉金钱’主人,乃是不忠,口出怨言,要收回‘罗汉金钱’,显已悖弃令师遗命,是为不孝,不信,不即设法保全用以效忠的‘罗汉银钱’,徒知一死了事,是为不智!像你这等不忠、不孝、不信、不智的人,应该如何设法补救,乃竟……”
常公佞听到这里,猛地大叫一声,口喷鲜血,当场摔倒!
这突於其来意外剧变,顿使所有的人惊悸莫名,唐剑宁,艾锟两人,早迫不及待地电一般飞扑驰救!
还没等两人接触到常公佞的躯体,陡听多事老人厉喝道:“不准动他!”
多事老人这一声喝止,全场的人大都起了反感,认为多事老人这等做法,未免太以过分。自然而然地,脸上露出一脸愤慨之色来!
多事老人并不正视这些,喝止两人之後,依然坐在当地,状至悠闲地四处眺望著。
艾锟至性中人,见状只觉义愤填膺,更不知会旁人,霍地纵到多事老人身前,气休休地冷笑道:“尊驾好厉害的嘴皮子,杀人简直不见血嘛!”
多事老人一见,不禁暗自心惊!勉强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仗著你会武功,可以折辱我老人家吧?”
他打肿脸充胖子,没等艾锟的反应,寒著胆把脸子绷紧,下巴对唐剑宁一翘,沉声叫道:“小子过来,先替我老人家打他一个嘴巴子,惩罚他冒犯长者的罪过之後,我老人家再教训他不迟!”
声落,唐剑宁已如飞扑到。
艾锟明知唐剑宁已经站到身後,并没回头张望一眼,他那喷得出火焰来的一双眼睛,只狠狠瞪住多事老人,鼻孔里并重重地发出一声冷哼!
多事老人见唐剑宁赶到身前,马上又显得威风起来,大声叱喝道:“小子,你敢不听我老人家的话,赏他一个嘴巴子!”
这下唐剑宁可真尴尬了。
他认为艾锟挺身而出的行为是对的,但也深知多事老虽然嘴有些损,却不是没有分寸,胡乱行事。因此他只好婉转陪笑说道:“您何必与一个做晚辈的计较!我自掴一个嘴巴子,算是代他受罚了,好不好?”
艾锟正在气头上,那里就肯牵就!立即大声叫道:“唐兄弟……”
唐剑宁霍地回过头来,板起脸说道:“假如你丈兄肯念我一点情分的话,从此就不再说一句话!”
艾锟闻言,脸色变化不定,终於他一摊双手,万分委屈地轻声说道:“好!好!我看在你唐兄弟的份上,决不再说一个字,可是我背常老前辈的遗体去安埋总可以吧?”
众人一听此言,莫不心伤鼻塞,齐掬同情之泪!唐剑宁悲戚之馀,正欲作主答应,突然!多事老人的罟骂声又响起了:“浑帐东西,你要咒死他呀!”
众人又惊又喜,听他语气,敢情常公佞并没死!於是十多道目光,立时投向常公佞和多事老人。
只见多事老人愤怒而又伤感地埋头自语道:“唉!华老儿,你又不是江湖中人,何苦总多事,自寻苦恼!如今好心不得好报,差点连老命也送掉了!呜呜呜……”
他这番声泪俱下的表演十足动人,因此众人又反过来替他抱屈,便极端对他不满的艾锟,这时也不禁自侮孟浪,内疚不安起来!
多事老人呜呜哭了两声灸又槌胸顿足,大嚷大叫道:“姬老鬼!天下只有你信得过我,也只有你才救过我无数次的命!你一次不在我身边,饶是我做得对,讲得对,也险些被人杀了,姬老鬼!你为什么坚持要离开我,支使我做这些替人卖命而不讨好的事啊!呜呜呜……”
这些话,其馀的人听了,不过内心疚愧而已,唐剑宁可受不了了!他惶急地弯下腰肢,柔声说道:“多事老前辈,您这么说法,教晚辈怎么受得了!”
多事老人哽咽道:“你知道受不了,我教你赏姓艾的小子一巴掌你也不肯听从,我又怎么受得了啊!啊!我的苦头算是白吃了,心血也算白费了啊!”
听得众人不觉啼笑皆非,同时暗笑道:“闹了半天,结果还是为了唐剑宁没打艾锟一巴掌的事,真是为老不尊!”
唐剑宁和艾锟听了这话,不期然而然地对望了一眼,各自发出一记会心的苦笑。艾锟因听说常公佞没死,气已全消,於是踏前一步,俯身陪笑道:“是晚辈经验不够,误以为常前辈已死,冒犯不恭之处,晚辈这里自行责罚了,尚希老前辈鉴谅则个!”
说完,霍地举起右掌,朝自己右颊掴去!
一记脆声响过,他那右颊之上,立现几道红色指痕!
多事老人听了,见了,心中大乐,立刻驱散脸上的戚容,呵呵笑道:“如何?我老人家嘻嘻嘻……”他用笑声结束了他的胜利。
唐剑宁关切地问道:“常老前辈不妨事吗?”
多事老人大笑道:“你放心!他只是受了过度剌激,急怒攻心,一时昏厥过去,决定死不了!小子,你马上去点他的穴,搜出他的‘罗汉钱’来,把人交给姓艾的小子好生安置,咱们还要赴温老鬼的约会哩!”
这又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举措,文锟忍不住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多事老人理直气壮地道:“什么意思!天公说尽了法,顽石不肯点头。我老人家受人之托,已经费尽了心力,仍然说不服他,只好暂时把他穴道点住,每天给点米水让他活命。等唐小子讨回真的‘罗汉金钱’之後,再还他自由之身。”
的确,当公佞也忒固执了,各人既想不出更妥善的法子,暂时也只好如此!
唐剑宁依言搜出罗汉银钱之後,不禁心中寻思道:“难怪多事老前辈七弯八拐,设尽了方法要使常老前辈脱离和平山庄,原来是受人之托,但不知那托付的又是谁人?”
多事老人在仔细验过‘罗汉银钱’之後,忽对艾锟等人说道:“我老人家此刻要送唐小子去赴温老鬼的约了,回来么,尚难定准。你们几个除了艾小子的动向必须随时知会铁船帮之外,其馀的人可以随意行动。不过九月十九那天,一定要赶到九江浅水荡,看唐小子和百残和尚折换四招,因为据说那时天下的高手,都将前往瞻仰此一盛会,果然如此,则龙蛇杂处,难保不虞意外,懂吗?”
四人诺诺连声称是。
从峨嵋向西南行百馀里,便是瓦屋山。
温可喜约会好了多事老人,领著唐剑宁前去受艺。
唐剑宁惦念著不知是谁托付多事老人要使常公佞脱离和平山庄,藉路上闲谈之便,问道:“那个托付您帮助常老前辈脱离和平山庄的人是谁呀?”
多事老人忽然一本正经地道:“你怎么老是前辈长,前辈短的?你知道令师雁荡大侠在武林的辈份多高呀!武林中讲的是班辈而不是论年岁,何况你比常老鬼还高上半辈!”
唐剑宁一怔,茫然说道:“他与我又不同门,什么高半辈低半辈的!莫不是那个托付您的人说的?”
多事老人频频摇头道:“那里会是他说的,是我老人家见了那枚‘罗汉金钱’之後才知道的!”
唐剑宁进一步地问道:“那人说过‘罗汉钱’的事情?”
多事老人眉头一皱,道:“我老人家碰上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也罢!我把这次的经过通通告诉你,免得你打破沙锅到底,总该好了吧!”
唐剑宁只讪讪笑而不一言。
多事老人整理了一下思维,从容说道:“你不知道,我老人家就是闲散不住。我想起你今年一定要去西藏温老儿那儿去受艺,便独自跑去西藏。巧得很,刚进西康境内,迎面就碰上了温老鬼父子,他儿子就是咱们在雁荡山附近,英雄大会前一天见到的那个胖胖的家伙,你还记得吧?”
唐剑宁点点头道:“就是那个领独角怪牛,还与丘道长换了一掌的人,对不对?”
多事老人展颜一笑,道:“对!就是他!他们父子和我老人家说到你去西藏学艺的事,因知你去年九月十九曾和那个百残野和尚对过四掌,并且约定今年九月十九仍在九江浅水荡再要折换四掌的事,便问到你眼下的行踪。我老人家听江湖传言,说你今年元宵节要来峨嵋……”
唐剑宁无限兴奋,忙截断他的话,问道:“江湖上怎么知道我的这些事情?”
多事老人眼睛眯成一道细缝,揪著唐剑宁笑道:“小子,你眼下已是江湖中的风云人物了!一言一行,都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有什么不知道的!”
唐剑宁听得心中直乐,脸上却反倒有些忸怩不安。
多事老人用手使劲一拍唐剑宁的眉头,喜形於外地说道:“别小家子气,放大方点,拿出英雄气慨来!将来打败了百残和尚,那时,哈哈,你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了,谁不对你崇敬三分!……啊!我只顾说这些,刚才我说到那里了?”
唐剑宁笑道:“您说到听说我要来峨嵋了。”
多事老人倚老卖老地笑道:“啊!对的!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记性好!温老鬼听说之後,因有意让你腾出时间练功,咱们便议定今年正月十八,在峨嵋山西南百里的瓦屋山中,彼此以啸声连络,他来这里传你的西藏独门武功。并请我通知你。”
唐剑宁问道:“您怎么又和那和平山庄的女妖山主搅到一块去了?”
多事老人一瞪眼,道:“你怎么恁般急法,我老人家一张嘴要说得赢呀!那是在咱们要分手的时候,他问到我的行程,我信口说云南和平山庄有图霸武林的野心,想暗地踩探一番,於是他说到和平山庄有个叫常公佞的人,教我设法说服他脱离和平山庄。假如常公佞倔强不肯,而时间也充裕的话,不妨邀你去将他生擒,但莫伤他性命就是!”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真是无乃不巧,当我进入云南,暗中打探和平山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