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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罗洛穿过人群来到阵前,巴塞尔山民们自顾自的按照习惯紧挨在一起,端平长矛组成个枪戟丛生的大刺猬,将十几个技术出众的投索兵围在中间,典型对抗骑兵的大方阵雏形。简直无师自通,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一成不变的继承并且永远管用,几百年后的山民们便是靠着这个击败了庞然大物般的上万哈布斯堡军队。
能逃回来的骑士基本上都损失了战马。彼此搀扶着灰头土脸的狂奔,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狼狈样颇为掉价。罗洛担心落在后面的骑士没法活着撑到城门口,于是号令两个长矛方阵向前推进,反围城的战斗拉开序幕。
城墙上的奈梅亨骑士操弓点杀追得太兴奋的敌人。稍稍震慑住跑的太靠前的叛军。使得追赶的双方拉开一段距离,那个担任指挥官的步行骑士吆喝着收拢士兵退出弓箭射程至外——他已经发现了城墙下严阵以待的巴塞尔人。
“侍从,准备热水喝麻布,马上给伤员包扎伤口!”我转身刚要迈步离开,传令兵突然指着伪王阿杜因的军阵大叫:“不好了,大人,您快看,那是敌人的援军吗?天啊。打旗的全都是!”
也在不知道是伪王阿杜因留了一手,还是上帝故意要坑我。科利科城下的战斗竟然出现如此的一波三折。先是脚跟未稳呼吸尚喘时,敌人便二话不说乌泱泱的扑来将我们困于孤城,假惺惺谈判摆明了要搞动作,然后借着骤雨初停的间歇发起围攻,将气候和地形的优势放大,利用人海战术硬生生把百十名骑士囫囵吞下而攻势不散,又在此刻紧急的当口获得增援——这是要搞死我的节奏啊,怪不得亨利皇帝一直视阿杜因为乌合之众,却始终放任跳梁不见行动,原来叛军的战斗力非常,没那么容易剿灭,奈何叫我踢到铁板一块!
叛军的援兵打着伪王的旗帜从森林边缘现身,陆陆续续出现的先头部队仿佛石岩坠落的水滴,集小流成江海的逐渐汇聚成极富视觉冲击力的人潮,虽然距离较远还看不清他们的装备,但光是数量上所带来的震撼就足够意志最坚定的战士心底发颤的了,阿杜因的疥藓之疾终于演变成铺天盖地的洪水猛兽,奈梅亨的战舰导航失灵预料不足,从而迷失在叛军的汪洋大海里。
“该死,他这是要玩命血拼的节奏吗?”我咬牙切齿的环顾漫山遍野的敌人,脊背一阵阵发凉。
巴塞尔山民组成的方阵在安全距离外停住,撤退的骑士在他们的掩护下全部回到城中,却依旧有十几名战友损失于战场,侍从手忙脚乱的帮着照顾伤员,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不堪——战无不胜的骑士竟然败在一群乌合之众手上,奈梅亨祭出最拿手的侧后包抄与两面夹击的策略均告无效,这令视荣誉如生命的骑士羞愤难当,在他们的认知中,骑士永远不会失败;就算战败了,也只能败于其他骑士之手!
整合完毕的叛军再次排出“野猪头”,可能刚才的战斗让他们自信心爆棚,依旧决定使用这攻守兼备的阵型,由于经过激烈的战斗损失也比较严重,对方的“野猪头”明显小了一圈,不过居中方阵的锐气却愈发锋芒。
敌人开始慢跑着进入攻击状态,嘈杂的喧哗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放大了咄咄逼人的声势;罗洛这边的巴塞尔人毕竟是没见过世面的山民,有胆小的承受不住压力丢下长矛往回逃窜,没等挨近城们便被居高临下的骑士逐一射杀,大部分山民只是微微骚动就稳住阵脚,因为他们不肯放弃同自己并肩战斗的父老兄弟。
为了保存火力我吩咐骑士们不要放箭,所以顺利冲锋的叛军没有受到来自城墙上弓箭手的射击,忘乎所以的敌人恐怕不记得巴塞尔人投索的威力,由慢跑加速为冲刺,眼见两军快要交手的刹那,敌群中响彻此起彼伏的惨叫,靠前的士兵全都捂着痛处扑倒,巴塞尔山民不留予他们起身的机会,边怒吼着壮胆边冲出去用手中的长矛给叛军挨个“扎针放血”,狠狠地敲了当头一棒。
遭受痛击的敌人瞬间被打懵,他们没料到看上去不起眼还衣衫不整的泥腿子竟然让自己吃瘪,爆棚的自信心高台跳水般坠落,碎成一地玻璃碴子。负责指挥的步行骑士相当惨,铠甲整齐的他放到人群中尤其显眼,活靶子一样挨了不少石子,多亏戴着的头盔保护脑袋才没落个头破血流,但也被揍得够呛,左右搀着他的胳膊拼死往回拽,好不容易躲开巴塞尔人长矛的突刺。
砍瓜切菜似剁人的巴塞尔山民杀红了眼,全然不顾罗洛扯破嗓子的嘶吼,三五一伙冲出方阵乱战,好端端的严谨方阵散了花,仿佛拆了经线的棉袜子,分分钟秃噜扣。这帮山民着实彪悍,可惜纪律性差得很,仗打舒服了发声喊都撒丫子瞎飙,好像开了暴走外挂的狂战士,血性冲脑,按都按不住。
以站在城墙上的视野望过去,完全分不清孰是敌孰是我,罗洛气得不停跺脚却又无可奈何,事已至此只得呐喊着加入战斗,乘势打掉敌人的嚣张气焰。罗泽骑士右手臂上包着绷带,斗志依然不减的来到我身边,兴冲冲的说道:“大人,那帮巴塞尔泥腿子还蛮能打的,不如趁现在再派出骑士配合着扫荡,您看,敌人的阵型全乱套了,就差狠狠地踩上两脚把他们送进地狱了!”
“你还不记得自己的失败吗?”我语气刻薄尖酸的把他的话顶回去,怒不可遏的回答,“敌人只不过暂时乱了阵脚,数量优势还在,巴塞尔人无非凭着一鼓作气势如虎的劲头稍占上风,全体出击分明自寻死路!等后面的援军上来,泥腿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还想继续往里添兵,是嫌今天的损失还不够多吗?”罗泽骑士让我连珠炮似的快言快语压得抬不起头来,乖乖的闭口不言。
骂虽骂得爽,但眼睁睁看着自己人送死作为指挥官也很难接受,“该死,我的罗洛还在那边,他得活着!”我的话重新给了罗泽骑士希望,他期待的望向公爵大人,急切渴望再上战场的机会——刚才在哪折了面子,视荣誉为生命的他必须从哪找回来,而且要加倍奉还于敌!
罗泽骑士上前一步,拍着胸脯保证:“您怎么吩咐我怎么执行,大人,请早下决断,军情十万火急啊!我还是那句话,乌合之众的敌人不足为虑,此次我绝不会再犯轻敌的毛病。”
十万火急?我还不知道十万火急!增援叛军的号角吹得震天价响,如林的长枪短刀黑压压码得密不透风,士兵踏步的声音仿佛惊天动地的山崩,震得科利科小小的木头城寨摇摇欲坠,大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
“城中能上阵的骑士还有多少?”沉吟许久的我终于不动声色的淡淡问了一句,却点燃了所有人胸中的那团烈火。
众人整齐的回答:“每柄宝剑的主人都将为您冲锋陷阵!”(。。)
第三百一十章 骑兵出击()
踩着马镫的刹那胸中久违的激情再次灼灼升腾,我还以为自己这辈子永远不会重拾金戈铁马的快感了,腰部的旧伤一直让我对冲锋陷阵这种事避之千里,虽然期间断断续续的亲身参加过不少战役,但像当初那样领兵在前恣肆砍杀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更多选择稳坐中军调度指挥,用脑力劳动来代替卖膀子劲的体力劳动,而且依照某种约定俗成的潜规则,居于公爵高位的领主,被默认不再承担作战任务——他底下有大把骑士等着卖命赚军功,您老大人还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的马鞍是特制的,前后都有向上的弓起,后面的要比前面的高且厚,能帮助在颠簸中固定住受伤的腰部。这种结构的马鞍是我凭借记忆仿照后世的式样吩咐侍从专门制作的,前面的弓起可以保护小腹不受伤害,否则你冲锋中运气不好被流箭所伤,下辈子岂不断子绝孙?后面的弓起加强了腰椎的稳定,保证骑手适应长时间的奔驰,效果相当于游牧民族常见的牛皮厚腰带。这个时代的马具不是很完善,马扎尔人的入侵很大程度上推动了传统的步兵作战模式的转变,使得骑兵的作用逐渐增强,他们从马扎尔人那里原原本本的学来了马具的使用——匈人横行欧洲的时候,马镫这种简单却意义重大的配件尚未发明,与之对敌的罗马人甚至还扶着架在马脖子上的把手来操纵战马,马镫最终解放了骑兵的双手。让拿着武器在马背上作战成为可能,也令顶盔掼甲的骑士能够端着长矛像重型坦克似的横冲直撞——想想看,一群穿着盔甲的骑士没有马镫和笼头。不得不夹紧双腿,两条胳膊死死抱住马脖子的模样简直滑稽非常!
侍从扛着长矛要递过来,我摆摆手示意他站到一边,驱着坐骑调头面向意气风发的骑士,他们看到公爵大人有话要说,都停下手中忙活的事情,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几千只眼睛放射出同样炙热的光芒。
“上帝最虔诚的战士们,德意志钢铁般坚定的基石。”气沉丹田的我尽量大声的喊着,以便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城墙上的战士和来来往往搬运物资的侍从也聚拢过来,热切的期待公爵大人接下来的讲话,“这是命运,不是吗?命运让来自四面八方的我们为了同一个目的走到一起。不同的出身。不同的成长环境,不同的家族和身份,但这并不影响每一颗赤诚侍主的忠心以相同的节奏跃动,我们应该感谢上帝,而不是抱怨现如今危急的形势,感谢伟大的主赐予我们检验虔诚的机会。”
“赞美主!”“为了上帝!”“万岁!”人们被我的战前演讲激起冲天豪情,纷纷激动的欢呼着。
“城外是虎视眈眈的叛军和魔鬼的陷阱,我们的战友正在不堪重负的苦苦支撑。那些巴塞尔农民,没错。出身卑贱的泥腿子,他们平凡的贱命跟蚂蚁一样不值一提,可他们对上帝的虔诚和勇敢足以换来身份最尊崇贵族的敬佩!”说道兴奋处,就连自己的胳膊碰到剑柄的痛楚都难以令我分神,“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