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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吧,农耕民族毕竟是农耕民族,作诗再好也代替不了自然规律。马匹这个玩意是群居动物,种群数量不达到一定程度根本就无法快速繁衍。
再加上原本能搞来种马、健康骒马的西凉各州变成了敌人,这下连种子都成问题,更别提大量繁殖了。
指望辽国帮助?恐怕最笨的宋朝大臣也没往这方面想,因为是不可能的。虽然宋辽两国几十年相安无事,但从长远上讲依旧还是主要对手,不打仗可以,但帮着你搞军事那是不可能的。
情急之下北宋这些看书太多、想象力太丰富的理论家又开始出歪招了,搞出各种各样的政策试图快速恢复马匹数量,但收效甚微。
其它的办法洪涛没亲眼所见,无法评价好坏,反正秦凤路的牧马监效率就非常低下。低到一个什么程度呢?三年时间出栏了不到四百匹马,其中能披甲上阵的战马只有八十多匹,其它的只能当做驿马使用。
前些天洪涛在府衙里看过这份公文,当时也没觉得少,但和这些牧民聊过之后,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人家说按照秦凤路三个牧马监的基础、投入和人手,每年不出五百匹战马以上就应该砍头,这还是考虑到天灾、疫病减员之后的保守估计。
因为秦凤路北边这几个州县都是不错的马场,虽然山多了一些,没有凉州那边大片的草原,但仅就河谷盆地和缓坡的山坡,也够放养几万匹好马的。
有了这个基数,再加上适当的管理、合格的驯化,每年上千匹适龄好马出栏真不是问题。去掉一多半不适合当战马的,那还得剩下几百匹呢,怎么算也算不出八十这个数来。
那为什么秦凤路牧马监的效率会这么低呢?有几户牧民给出了答案。人家说了,他们就受雇到湟州西边的牧马监当过养马人,那些牧马监的宋官根本就不是在养马,而是在祸害马。
贪污马匹的钱粮不说,还没有几个真正懂马的人,马匹数量一旦不够就去找周边的牧民买。牧民肯定不会把自家的好马出卖,也没关系,次一点的马人家也要,要是赶上朝廷下来人检查,还高价收购。
这样一来势必就会造成马群退化,一窝不如一窝,再这么搞下去别说战马,就连驿马也驯不出来多少,只能拉车用。
可是秦凤路牧马监如此弄虚作假、敷衍了事,朝廷的群牧司就不知道吗?这个问题是由富姬回答的。她本身就是内官,又和织锦院的女官有交往,对这些监作中的猫腻很是了解。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这些牧马监的主官居然和带兵主将一般,也是定期轮换的,好像三年一任。
你说带兵的主将怕造反,更换频繁一些可以理解,养个马也轮换,就有点瞎来了。是没有懂技术的官,就算他想刻苦学习,还没学利落呢也得滚蛋,新来的还是个棒槌,这是图什么呢?
这次是黄蜂给出了答案,不图什么,就图是个官职。牧监是个好出成绩的职务,不懂技术不要紧,只要肯花钱买好马充数,熬三年妥妥的升迁,就当是花钱买官了,还不用担负罪名。
这下洪涛全明白了,不是找不到懂养马的官吏,而是这些官吏根本没机会上任。各地牧马监的职位都成了升迁的捷径,全被那些有关系、有门路的士人抢走了。
可是读书人有几个甘心养一辈子马呢?恐怕一个都没有,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打算来好好养马,就是混日子的。多花点钱怕啥,想必这些人家里也不缺钱,图的就是这条仕途捷径。
在这种状态下要是能把马养好才怪,王安石和神宗皇帝再有本事、再精明,也想不到他们费了半天心思要恢复的马政,却被下面的官员当成了晋升的踏脚石。
245 浩门部()
但也不能全怪他们俩,洪涛这么明白的主儿,如果仅在湟州城里看公文,那也是狗屁看不出来。就算挨家挨户的问,人家会说实话吗?
当着大宋官员揭发其他大宋官员的过失,就算宋人都不见得人人敢这么做,更何况蕃人,人家吃饱了撑的?
这事儿该洪涛管吗?真不该,别看就是个小小的牧马监,但背后牵扯的可是北宋士人阶层的普遍利益,比长安种氏影响还大。
俗话讲,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换个说法,断人仕途,应该就和刨了人家祖坟差不多。必须、特别、百分百的招人恨。别看洪涛是外戚,还深受皇帝信任,但真要是犯了众怒恐怕皇帝也保不住他。
那洪涛就不打算管了吗?和种凯的事儿一样,如果不牵扯到矿石,他真不打算把手伸太长。可矿石他需要,马匹也想要,所以吧,这事儿还得管。
管是管,有了上次的教训,洪涛打算变换变换策略,别硬生生的把手插进去,而是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自己会上书给大舅哥,告诉他湟州马政效率太低,如果能让自己负责马政,每年不多说吧,在八十匹的基数上翻两番,我交二百匹!
想来大舅哥不会吝啬这点权利的,之前没给自己马政,估计就是没想到,或者是怕自己忙不过来。如果自己能证明本职工作可以干好,还能多担点担子,他干嘛不呢?
“官人不是要弹劾牧马监监使吧?此事万万不可,还望二零三收回成命。”黄蜂根本就没动笔,他也知道此事的轻重,不想让驸马搅合进去,急切之情露于言表。
“且先记下,此事确需从长计议,待回到湟州之后再说……还不放心?那好,我答应你,这份奏章交由你撰写,也由你上奏,如何?”
对于黄蜂的这次表态洪涛还是挺感动的,他真是为了自己好,也就不能再想之前那样糊弄人家,多少得给个准确答案。
“小人不敢造次,既然官人说了定是不会哄骗。”黄蜂也没敢当真,自己是什么身份必须时刻清楚,朝廷重臣给皇帝的密信自己都敢审核,太过分了。
“那就快些赶路,沿途不要再多停歇。该听的、该看的也都够多了,再多我这脑子里也装不下。”
有点收获洪涛就知足,想解决这件事儿不容易,而解决之策不在湟州,它在边境对面的大山里。能不能成,得过去看看才知道。
南宗堡,是个只有二百多人的小军堡,但和之前的寨堡不同,它屯田的任务很少,也没有互市的需求,是个纯粹的军事化堡垒。
这二百多人的组成也很特别,五十名禁军、五十名蕃兵、剩下的全是厢役,由两名禁军都头分别统领。
如此配置的原因只有一个,这是两个敌对国家边境上距离最近的寨堡,时刻要面对战争,抽不出精力再去做别的。
南宗堡再往北几十里既是大宋和西夏的边境,沿途除了几个烽火台之外再无居民,连零散的蕃人部落都很少。
蕃人也怕打仗,胆子最大的就是卞马妻子家的浩门部。他们不是不想再往南,而是来的太晚真没合适的地方了。
正好南宗堡附近有几个小谷地,还有小溪河流适合居住,危险点就危险点吧,反正有北面的群山阻隔,夏人也不是说来就能来。
其实他们这个部落也是两年前刚刚南迁的,浩门部不是一个部落,而是六谷部的分支。六谷部也不是一个部落,是六支大部落的集合,他们只是其中一支里的分支。
在六谷部被回鹘人偷袭之后,这些部落就散了,有往西跑的、有归顺夏人的,他们选择了向南进入大宋境内寻求庇护。
洪涛的驼队没有进南宗堡,想进人家也不让。这里的守将看上去比廖春强多了,各种安全警戒措施很全面,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嘿,小贡多,下来下来,姨姨这里有饴糖!”从南宗堡往东还有一条小溪,沿着它走了几里路,富姬突然冲岸边高坡招手打招呼。
“那是牧人的孩子?”高坡上确实有人,但洪涛都没看清长相人家就溜了,动作非常快。
“是他们族长的小儿子,叫贡多。既然他在这里,牧人的营地就不远了。可能是多了官人这样的打扮,把孩子吓到了才不敢靠近。”富姬对这里并不陌生,只来过一次就已经结识了小朋友。
“要是能把大人也吓跑就好喽……把家伙都准备好……出发!”不管是不是卞马的亲戚,或者富姬的关系,或者几里外就有军堡,洪涛都不敢大意。从斗篷下面抽出蝎子弩上弦,左边弄完弄右边,他一个人用两把,还不忘提醒其他人。
不过其他人好像都不用提醒,该上弦的上弦、该抽刀的抽刀,队伍也不再仅仅是前中后三段,已经有人催马向两侧高坡上跑去。
这些人确实和普通商队不同,战斗好像已经融入了血液,同队的蕃人只是看着吓人,此时还傻乎乎的没什么感觉。
浩门部的营地转过小坡就是,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毡帐散布在小溪北岸,面前就是涓涓不断的雪水,背后则是绿油油的草地,再高一些还有稀稀落落的树林,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看样子他们到此也没有多久,很多固定毡帐的木桩都是新的,树皮还没干透呢。游牧民族不见得每个季节都换地方,但至少得有冬夏两个草场,这里应该就是他们的夏季草场了。
大部分吐蕃人没有姓氏,只有名,三个字或者四个字。但是有地位、有官职的吐蕃人会用官职或者领地放在名前面做为姓,比如这个叫浩门。折逋葛丹的男人。
折逋葛丹是他的名,浩门是他部族以前的领地。不过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在西夏凉州境内了,叫浩门谷。
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他们不甘心西迁,哪怕回不到祖先的领地,也尽量在离它近一些的地方默默关注、默默守护。
折逋葛丹还是挺好客的,尤其是见到富姬拿出来的礼物之后,立刻就要叫人宰杀牛羊款待贵客。
这种本身就白里透青的钢刀非常锋利且坚韧,与寻常刀剑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