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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宋家在凉州的名声……”
“臭了！”茹饶克给儿子倒了一碗水，笑着说道，“臭不可闻矣！”
巴和图此时也走了进来，听着父子两人的谈话内容，疑惑的问道：“那宋老头不是自己扛下了所有罪名吗？他儿子大义灭亲的功劳，应该可以保住性命挽回清誉吧。”
茹饶克摆摆手说道：“老狐狸那一手虽然决绝，但其中的用意却瞒不过众多世家。如果有必要的话，姜家那个老货，估计也能做得出相同的事情来。一家之主为了保全家族，舍掉自己的性命并不算什么。换句话讲，他这一招只能阻挡官府寻找由头处理宋家，却挡不住其它世家看透他们的本质。也就是说，整个凉州的士人阶层都明白，宋家小儿虽然有一份大义灭亲的功劳，但他的心中依然流淌着憎恨大汉的血液！”
“而且比以前还要浓烈！”苏兹萨克忽然在一旁插嘴，补充道，“而且汉人世家最注重孝道，那不省心的东西作死，逼的老父亲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他的平安，不知会有多少人家会指着他的脊梁骨，狠狠的骂上一句‘弑父之徒’。恐怕就是守在家里的宋扬，也是这个态度。”
茹饶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自从儿子懂事儿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再像早年那样沉闷。这孩子就像是另一个自己，言行之间充斥着与他的默契。作为一个父亲，这应该是最大的成功了。
比老狐狸可强多了。现如今他的两个儿子，正在家里死掐呢。
至于其中具体的情况，大概和茹饶克夫子猜测的差不多。
一脚将弟弟踹出门外，宋扬拔出自己的佩剑，就要冲上去了结那混账的性命。周围的几个宋家子弟慌忙冲上去阻拦，抱腰的抱腰，夺剑的夺剑，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把兄弟两人分开。
一位族中长辈站出来对宋扬说道：“大郎，你也别怪你弟弟。要不是你莽撞的出手对付冷征，事情或许还不止如此。”
宋扬的火气还没消，虽然他知道自己也有错，但却梗起脖子反驳道：“要不是他得罪了苏宁，冷征怎么会来调查我们宋家？”
“哎。”老者叹息一声，“你都说到苏宁了，也该知道我们今后该咋办了。老夫老了，本该追随兄长而去的，可你们两个，还不知道能否让兄长瞑目，我，我这是死都不敢死啊！”
这话说得极有分量，一众亲族纷纷点头称是，宋扬宋建两兄弟尽皆沉默。
良久，那位老者才继续说道：“如今我们宋家名声尽毁，说不定就会成为世家大族的盘中之餐。你们两个与其在这里争斗，还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宋建从地上爬起来，拱手回答道：“小子先前与王国订有盟约。如今或许可以借助他的力量，保住我们在陇西郡的根基。”
老者嘴唇微张，汉阳郡的王国素来贪得无厌，与他结盟的条件想必不会便宜。他本想提醒一下两个侄子，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今后的宋家还得指望他们，那就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吧，权当积累经验好了。
于是兄弟两人在貌合神离的探讨之后，决定帮助王国获得凉州从事的位子，以换取对方今后支持庇护宋家。
这两个年逾三十的兄弟，如今才开始积累经验，难免有些晚了。看人家小小的苏兹萨克，在管理部落事务上已经是一把好手了。
如果按照后世的教育体系来诠释，这小子小学刚毕业，就在初中选了一门大学专业，专业名称叫做：游牧部落管理。
就在宋家忙着寻找说客，到梁鹄那里活动一番的时候，苏兹萨克已经把自己挖墙脚的计划告诉了父亲。茹饶克非常支持孩子的计划，立刻调集一千名部落勇士，交由巴和图率领，前去接应那些投靠过来的月氏人。
与此同时，他也准备上下活动一番，好让更多人一起加入分食宋家的行动。只有自己得罪他们，容易招致集中火力的全面报复，如果拉上多家势力一起行动，就算遭到报复也会有大家一起抵抗。
反正最美的一块肉已经在自家嘴边，喊上别人去分分骨头又有何不可？
这第一个要拉拢的，自然就是苏宁了。
第46章 草原狼和堡垒狼的区别（）
这天，苏宁正与夏山一起练习五虎断门枪，就见茹饶克笑眯眯的晃悠到了他的身前。这只草原狼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深刻，让他不经意间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豪帅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啊？”
茹饶克咧开大嘴，摆出一副憨傻模样。
苏宁心中拉响警报，这个先前能把自己处境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家伙，怎么可能拥有一副这么憨厚的脸庞？这是准备扮猪吃老虎吗？
那真是对不起，你看错物种了。
——我苏宁可是一匹狼，跟你是一个物种的，你那些本事我或多或少的都会点，少在这里蒙我。
茹饶克看到了苏宁警惕的面庞，心想上次就是只达到了基本目标，没有完全成功，多少有些铩羽而归的意思，看来这次也不会太理想。
但他还是抱着侥幸心里试了一下：“苏师，宋家那块肥肉，您就不准备咬上一口吗？”
苏宁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宋家现在是什么状况，但听茹饶克的语气，好像他已经刷完牙，摆好碗筷准备就餐了。
而且他还觉得一个人吃很孤单，搞出一副准备请客吃饭开酒席的样子。话说草原狼的文化基因当中，有分享这么个概念吗？
显然是没有的！他不掠夺就不错了！
看来，这厮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于是苏宁果断的回复道：“虽然我与宋家有些龃龉，但最近琐事缠身，实在分不出精力去参加那么丰盛的宴会！”
这话他说的半假半真。
说他半假，是因为他并非没有好胃口，姜家、张家，乃至梁家、马翼，都有着不错的消化系统，但出于对茹饶克的警惕，他不准备开动庞大的兼并机器。
说他半真，是因为他最近的确很忙。蒙学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但对教职工还需要进行一番培训。另外汉阳大学的招生工作也已经提上日程。由于缺少统一的高考制度，苏宁只能效法民国高校，弄出个入学考试来。这么一折腾，不光考试命题需要解决，还要做好考试大纲和参考书目的选择、修改、印刷、推广等等工作。于他而言，真的是没有精力去赴宴。
一句话总结：与其吞并落后的生产力，不如尽快让自家的先进生产力发挥优势，届时手中会有更多的资本来做同样的事情！
所以现在不用急，且让这只同类为我前驱，在凉州拉开打击吞并的战争序幕。
战争将把人类文明拉回到动物界的标准水平，吃与被吃的生态环境，将重新笼罩阔别它们已久的物种。自诩为能使用工具而高于其它动物的人类，难免有时候会把自己当作半个神灵来看。可是大自然的神圣法则，依旧牢不可破的箍在头上，不会因为踏上取经之路，而宽容的松动分毫。
对此，苏宁已经做好充分准备。打铁还需自身硬，有了一副好身板，将来山珍海味皆可吃得，区区残羹冷炙，他苏某人还不放在眼里！
茹饶克悻悻然的走了，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梁鹄。
梁鹄此时正在和卫觊说话。他们讨论的内容，是苏宁前不久托卫觊捎回来的信件。本来梁鹄还是准备看一下的，但看到信封的厚度之后，他果断地放弃了。能说那么多的话，想来苏宁对他们是神交已久。那么书信中的内容，大概和这些人的长处有关。他梁鹄既不懂医学，也不懂剑法，更不懂算术，纵然看了信件，估计也难以理解此中奥义。
他索性原封不动的丢回给卫觊，说道：“你卫家人脉宽广，不如就帮老夫这个忙，替我做一回鸿雁信鸽如何？”
卫觊此行的原本目的，是希望梁鹄帮他卫家向蔡邕提亲，而此前双方已就此达成一致。卫觊既然得偿所愿，如今投桃报李有何不可。更何况，他还另有一番见解与说辞：“刺史大人就算不说，卫某也想抢下这个差事。有朋兄学识广博，身居凉州而知天下英才，又励志教化，创渭水公司以资学堂。此等人杰，我也想与他结个善缘，更想见识一下他口中的各路俊彦。”
梁鹄满意的点点头，称赞道：“不愧是卫家新一代的佼佼者。我现在就可以断言，你此行的收获绝对不菲。”
卫觊拱手谢道：“承蒙夸奖，那小子就告辞了。渭水医馆之中，就有一位名单上的收信之人。”
“你说的可是华佗，那麻沸散当真厉害，用上之后，竟然让关羽毫无所觉的结束了手术，如果他恢复良好，我准备让苏宁在军中推广麻醉手术之学。”
卫觊点点头：“如此，我汉军将多出不少百战余生，战力也将随之而得到大幅提升！”
“嗯，分析的对！”
两人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就见茹饶克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他在进城之后就落脚在了刺史府，经过这些天的交往，他已经与梁鹄熟稔，走进来也就不用下人另行通报了。
“豪帅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啊？”目送卫觊离开之后，梁鹄开始了与草原狼的对话。
“我来这里，是由一桩生意想和刺史大人商讨一番。”
梁鹄闻言笑道：“老夫现在可做不得生意。这些年的积蓄，几乎都让我那个孽徒给借走了。要不是我身居刺史之位，还有俸禄可以糊口，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
茹饶克没想到，苏宁最近的接连举措，竟然是梁鹄一直在背后支持他。看来他两人早就在同一辆战车上。
不过这点并不要紧，毕竟两人的身份迥然不同。苏宁没有家族需要照看，但梁鹄肯定是少不了的。
于是茹饶克大胆说道：“宋家公然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