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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见他也没说话,陈孝意嘴角微微抽动,这里阅历数他最深,已经有点明白过滋味儿来了。
再过一会儿,王禄低下头。有点想笑。
再过片刻,苏亶惊愕了一下,僵硬的扭转脖子,眼神儿飘忽的看向了别处。
只温彦博紧绷着一张脸,看着李破,欲言又止。
眼瞅着这几个人怪模怪样的,李破一咬牙,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能掉链子啊。
他大局观也欠缺一些,可主意从来就多。
于是鄙视的看了几个人一眼,大气的道了一句,“此事易尔……”
几个人当时精神就是一振,不管他们心里作何想法,可如今只要能让粮价平稳下来,也不用像文帝年间那么便宜,高个两三倍,四五倍的,百姓也能承受。
而粮价一旦稳固,那么形势可就完全不同了,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三郡说是没什么大户人家了,其实只是那些著名于北地的大族群在突厥连年入寇之下,名声渐消而已。
只要粮价下来,这些人就会拿出存粮来买卖,等到秋收过后,代州三郡不说固若金汤吧,怕是也将能变成铁桶一般了。
李破转着眼珠儿,嘴角噙着灿烂的笑意,明白他心性的人,肯定明白,他此时的心情极为恶劣。
“粮贵钱贱,只是那么一说而已,钱就摆在那里,粮食也还够用,只是缺粮已久,人们以为粮食贵重,银钱无用而已。”
“如此一来,百千钱弄一丁点粮食的事情也就有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也只不过是宣而告知的小事而已,还用费多大的思量不成?”
众人憋起的一口气,一下就泄了,事情要是这么简单,他们还着紧什么呢?
温彦博这个外来人一直没怎么说话,到了现在,终于心直口快的道:“总管是说,想让官府告知于百姓,幽州之粮已入代州?这恐怕……要耗费些时日吧……”
其他几个人心说,何止要耗费些时日,就算你说的再是天花乱坠了,百姓他也得信啊……
那还不如等秋后呢,牛羊养肥了,田地也能有所收成,效果会更好一些。
都说和聪明人说话,特省事儿,可现在嘛,李破就觉着,聪明人都挺该死的,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将你的路都给堵死,他们才高兴呢。
李破瞪了温彦博一眼,随即摇头笑道:“有些事做起来要堂堂正正,可有些事,需要奇正相辅,才能却敌致胜……”
“温司马,你之后选一些生面孔,要说晋地口音,给我组两支商队出来,从南边儿入雁门,一支去楼烦,一支经这里去云内。”
“名嘛,就说是唐国公的亲族,来咱们这买牛羊的,明着在三郡转一圈,之后再重来一次,这次是运粮入三郡,就说是咱们从晋阳买的粮食。”
“然后,找些家有存粮的人家,和官府一道开粮铺,各处粮价都定的合适些,有些人还想囤积居奇的话,杀上一批,对三郡粮仓也不无小补,之后如何劝服各家门户,如何安抚百姓,就不用再说了吧?”
“还不成的话,咱们自买自卖,总之要让代州百姓明白,粮食握在手里,除了吃,他也是会坏的,粮价只要一下来,善加利用的话,它就上不去了,官府收拢钱币,再用于发下军饷,筑城,修缮屋宅沟渠道路,再还于军卒百姓。”
“如此一来,等到秋后,估计也就差不多了吧?”
“再有,今年可能还要用兵,听说始毕可汗病的很重,突厥人正在你争我夺,正好趁机从云中弄些牛羊回来……”
“还有,盯着了南边儿,别让晋阳的人乱来,嗯,这事儿我会派人去做,而且,此事做的一定要快,在咱们这儿,晋阳的耳目肯定不少,最好是在晋阳收到风声之前,把事情做完。”
几个人到此,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种奸诈的鬼主意,就是个骗人的勾当,他们也算是当世见识比较开阔的人物儿了,可要论起脑筋活泛和厚颜无耻来,跟后来人根本没法相比。
此时几个人心里不约而同的在想,这主意能行吗?若是能行的话,到也不妨做一做嘛……
他们的心思再次证明了,官员从来都和无耻同行的道理。
王禄首先开始拍马屁,满脸堆笑的拱手道:“总管屡有良谋,可真让吾等汗颜啊,嗯,兵法寓于政事,总管实乃当世第一人也。”
夸的有点过火儿,顿时遭到其他几个人鄙视,尤其是温彦博,觉着这人实在让人厌恶,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类人物。
要知道,这事李破是交给他来做了呢。
实际上,几个人脑子都有点乱,觉着得回去好好想想再说,而且,这么一圈闹下来,百姓能不能买账,他们心里也没底。
不知不觉间,到了此时,几个人的议题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因为他们都想说移民的事情,而现在,则成了粮价了。
可不管是李破,还他们都明白,平抑粮价的价值所在,尤其是李破更是如此。
粮食作为基本物价的标准,影响是方方面面的。
粮价高涨,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都是社会不稳定最为明显的征兆之一,一旦基本粮价稳定下来,也就标志着社会走向了繁荣和安定。
不管明不明白里面深层次的道理,这都将是治政之人必定要的问题。
陈孝意沉默良久,也没咂摸出更多的滋味儿来,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声,果然是老了啊。
可转念一想,此策虽说趋于诡道,有着不取之处,可若真成了,却必然造福于代州百姓,这么一想,他却是豁然开朗。
他沉吟一下,便道:“下官与汾阳宫吕政有旧,或可以汾阳宫人为用,比其他人来要便宜一些,只是怕走漏了消息给晋阳……”
温彦博则道:“多谢太守费心,汾阳宫中之人,应也有下官故人,就是不知……如今汾阳宫还能存人几何?”
嗯,这话问的巧妙,他其实在问,汾阳宫的太监宫女还没饿死吗?要知道,李渊起兵的时候,据说从汾阳宫弄了几百宫女,充为军妓呢。
这样的传言,抹黑的嫌疑很大,可李渊真要做了,也不稀奇。
而两个人都没说汾阳宫是否有晋阳兵卒驻扎,因为那是一定的了,陈孝意的意思很明显,先取汾阳宫,再做道理。
汾阳宫让他如鲠在喉,已经有几年了呢。(。)uw
第335章欢宴()
汾阳,县制,大业年间,以汾阳宫而闻名天下。●⌒,
汾阳宫自然是杨广的杰作了,实际上,算是隋帝杨广的避暑地之一,他没来过几次,可他喜欢大工程。
汾阳宫建在汾阳湖畔高处,据说景色极美,宫宇连绵,不知几何,应该是和一座小城差不多了。
这还不算,杨广又令人修栈道,直通宁武天池,工程量实在不小。
汾阳宫位于楼烦南端,属于西河郡治下,汾阳县属,当然,汾阳宫地方在这里,可却属于晋阳宫直辖。
其实,战略上来讲,汾阳宫就算再大一些,也并不,的一直都是汾阳宫大仓,汾阳宫有东西两仓,供汾阳宫人用度,同时,也是给隋帝杨广临幸汾阳宫时准备的。
杨广没次出巡,都是人多势众,所以汾阳宫仓非常的大。
位于太原,雁门,楼烦夹缝中的它,也没什么人敢来抢夺。
当然,那是平常时节的事情了,北地战乱一起,汾阳宫仓和其他大仓也没什么分别,都是众人抢夺的焦点。
而当汾阳宫仓枯竭之后,汾阳宫其实和如今的涿郡行宫区别也就不是太大了。
所以,陈孝意所指的自然不会是汾阳宫,他指的是西河郡的汾阳。
有了汾阳,北地三郡才算是真正的完整起来,不用再怕南边儿的晋阳使什么手段了。
显然,光就陈孝意而言,对李渊其人,是没有好感可言的,往深了说,身为隋臣的他,虽然自己也正走在造反的大道之上,可却隐隐视李渊为乱臣贼子了。
这样的心理,隋末之臣,多数都有一些。可形势使然,只要没有与隋同亡的决心的人,就不会去给大隋殉葬,只能各寻出路了。
而现在。陈孝意考量的就是三郡南边的防御。
李破没有去过汾阳宫,也没见到过汾阳城,他只考量一个问题,现在进据汾阳合不合适。
其实答案很快就有了,管他呢。先拿下来再说。
李渊在长安称帝了,可李渊在晋阳期间,他和李氏没扯上多少干系,派了人去长安,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现在看来,效果也就是差强人意吧。
而且,自去年开始,东击幽州,北据突厥。收拾代州三郡,哪一件事,估计都不会给李渊留下什么好印象。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先拿下汾阳再说。
李渊不可怕,可怕的是李世民,李破向来会自己找理由安慰自己,当然,和李世民打过交道的他,觉着李世民也没什么可怕的。
而且,他也不怎么后悔。没在李渊任职晋阳留守的时候靠上去。
因为如果那会儿他真的趁机靠上去了,瞧现在天下乱纷纷的样子,不定得让人家给使唤成什么样子呢,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还要惦记着之后的皇位之争,何苦来由?
远不如现在自己做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战事上的事情,跟几个太守不用细说,还需和军将们商议。
当然。这年头的太守,和军将也差不多了,比如说陈孝意,也是曾经领兵征战过的人呢。
他将汾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是从战略角度上在考量。
又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李破已是头大如斗,他算是明白了,就算他将这几个人留在马邑十天半月的,事情也说不完。
所以,他打算在之后好好思量一下“治政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