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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见到靳黈与许历后,罗武先出示了韩王然的亲笔书信。
韩王然给乐弈的亲笔书信,大致可分两个要点:
其一,授权乐弈全权处理前线的战事,无论是与魏国的征战,还是驰援齐国,都由乐弈来自行抉择。
毕竟巨鹿至王都蓟城,最起码也要二十日,放在平日里还好,可若放在战争期间,这二十日的延后,必然会导致延误战机。
因此,韩王然必须授予乐弈这个特殊权力。
而反过来说,也只有得到这份特殊的权限,乐弈才能在来不及请示蓟城、请调王令的情况下,指挥边境的其余几支韩军。
其二,即韩王然命令乐弈等驻军边境的将领,想尽一切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引诱魏军开战,让局势重新回归到「韩齐楚三国」此前为了针对魏国而预设的战略方阵上——简单地说,就是由韩国负责吸引魏国的主力,为楚国创造有利的局面。
“靳黈、许历,谨遵王令!”
在看罢韩王然的书信后,靳黈、许历二将朝着蓟城的方向拱手抱拳,拜了一拜。
随即,靳黈便询问罗武道:“不知乐弈将军有何计策?”
只见罗武抱了抱拳,正色说道:“将军希望靳黈将军立刻率军攻打邯郸……”
听闻此言,靳黈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说道:“乐弈将军是希望通过夺回邯郸来激怒魏国么?只是……”
他心中颇有些尴尬与羞愧。
原因就在于,他对攻陷邯郸一事实在没什么把握。
要知道,虽说魏国的河内军,相比较商水军、鄢陵军、镇反军、魏武军这几支劲旅,其实也谈不上是什么强师,但河内军的作风却很硬气——纵使是新入伍的新兵,亦延续了曾经几乎全军覆没在山阳的初代山阳军士卒的刚烈,在作战时非常悍勇,这从近两年来邯郸、武安两座城池间哨骑与斥候的搏杀就能看出来。
那当真是讲究血还血、以牙还牙的强硬之师,单凭靳黈麾下的邯郸军,纵使有许历的上谷军帮衬,恐怕也难以有所突破。
但不可否认,燕王赵疆可能的确是‘挑拨’魏军主动采取攻势的唯一突破口,毕竟另外两名魏国将领,即庞焕、屈塍二人,那可要比燕王赵疆这等莽夫难缠地多。
但将令难违,既然韩王然已授权乐弈全权总督国境这边的一概战事,那么,靳黈、许历等人也唯有听从乐弈的命令。
在跟上谷守许历对视一眼后,靳黈沉吟道:“请转告乐弈将军……且给我武安些许时间筹备,唔,五日吧,五日之后,我武安会按照乐弈将军的命令,尝试对邯郸用兵。”
罗武点点头,带着靳黈的话,即刻返回前往巨鹿城。
待等罗武离开之后,上谷守许历忍不住苦笑道:“对邯郸施压,这谈何容易……”
也难怪许历都忍不住抱怨,因为他们近两年的准备与安排,完全都是作为防守方而准备的,就比如军中的士卒的日常操练,主要也是以守城为主,如今突然叫他们主动进攻邯郸,哪怕进攻邯郸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挑衅魏将赵疆,诱使其罔顾其魏国君主赵润的王令而擅自进攻韩国。
“姑且……尽力而为吧。”
靳黈对许历说道。
不得不说,魏国突然调转枪头,弃韩国而攻齐国,这一招「声东击西」,着实是彻底打乱了韩国的战略方针,甚至于影响到了前线韩军将领对于这场仗的信心。
五日之后,也就是七月初,就当武安守许历与上谷守许历准备尝试出兵进攻邯郸的前后,韩国的使臣赵卓,亦抵达了魏国的大梁,此后在大梁换乘了前往雒阳的船只,并于两日后抵达了魏国的新都雒阳。
韩使赵卓来到雒阳的消息,立刻就传到了魏王赵润耳中。
对此赵润并不惊讶,因为对于赵卓的来意,他心中多少已有些猜测。
七月初七,韩使赵卓在雒阳城内的驿馆沐浴更衣之后,便来到王宫,恳请求见魏王赵润。
赵润也并未因为目前魏韩两国的敌对而为难赵卓,依旧按照之前的规格,在垂拱殿接见了赵卓——以一副勤勉君主的做派。
相比较以往几次出使魏国,这一次,韩使赵卓明显有些紧张踌躇,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此前前来求见魏王赵润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这位君主——他不敢保证,盛怒的赵润会如何对待他。
亦或是说,他的下场是不是会跟当年的齐使田鹄一样。
可即便如此,韩使赵卓依旧鼓起勇气,在垂拱殿嘲讽那位魏国君主:“……魏王陛下弃我大韩而攻齐国,莫非是忌惮我国众志成城?!既然如此,贵国何不立刻承认战败,制裁引发两国争执的那些商贾?”
对于韩使赵卓这种反咬一口似的言论,纵使是殿内的宦官听了都感觉心中气愤,但是魏王赵润脸上却并无丝毫恼怒,甚至于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赵润很清楚,韩使赵卓之所以表现地如此反常,原因无非就是他魏国打乱了韩国此前的战略部署。
他笑眯眯地问道:“赵卓,你这次来得很急促么?朕怎么感觉,你跟上次赴魏时相比,消瘦了不少?”
冷不丁听到这句询问,韩使赵卓愣了愣。
不过事实上,赵润的猜测还真没错,以往像韩晁、赵卓等人从蓟城赶赴魏国,大概需要两个月,但是这次,由于情况紧急,赵卓日夜兼程,将旅程所需的时间缩短到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日夜兼程,怕是让他足足瘦了近十斤,整个人看起来也极为憔悴。
“这次确实有些仓促……”
说了半截,赵卓忽然意识到不对:我说这个做什么?
于是,他又立刻改口:“在下的事,无关轻重,魏王陛下,您下令攻打齐国……”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王赵润笑眯眯地打断了:“是韩然叫你来的吧?得知我大魏进攻齐国,他很焦急么?”
赵卓闻言面色一滞,深吸一口气企图将话题兜回来:“魏王陛下,眼下说的是贵国……”
“那都是小事。”
魏王赵润摆摆手打断了赵卓的话,笑着问道:“说起来,自邯郸一别,就不曾见再到贵国君主,数一数差不多也快九年了,朕心中也怪想念的……”
说到这里,他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芒。
“……他,最近好么?”
第198章:韩王然与魏王润(二)【二合一】()
当魏王赵润问起韩王然的最近状况时,韩使赵卓的脑海中不由地浮现一幕画面,即他此番受命前来魏国前,在蓟城王宫时得韩王然召见时,所看到的后者的状况。
当时的韩王然,面似枯槁、气色衰败,俨然是因为长期辛劳,身心疲惫、积劳所致,更要紧的是,那日的韩王然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状况,据说无故跌倒将额头磕碰在王阶上,使得看起来更为憔悴。
“赵卓?”
见赵卓久久不语,赵润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催促道。
赵卓闻言从回忆中醒悟过来,立刻向眼前这位魏国君主告了罪。
虽然他稍微有些犹豫,但知道其中利害的他,还是没敢将韩王然的实情透露给眼前这位睿智而又奸猾的魏王,堆砌笑容说道:“承蒙魏王陛下记挂,我家大王一切安好。”
“哦”
赵弘润似有深意地看着赵卓。
他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当他问起韩王然最近的状况时,韩使赵卓明显是走神了凭他对赵卓的了解,赵卓断然不至于在这种场合失态才对。
……莫非是韩然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赵润不动声色地猜测着。
而此时,韩使赵卓心中也有些苦恼,本来他已鼓起勇气,不惜豁出性命,挑衅眼前这位魏王,务必使其盛怒之下出兵攻打他韩国,完全他韩国君主韩然的托付。
却没想到,魏王赵润几次打断了他,并且询问起了韩王然的状况仿佛是询问阔别已久的老友的现状,这全盘打乱了赵卓的腹稿。
定了定神,赵卓正色说道:“魏王陛下,贵国乃中原之霸主,然所作所为却不能令世人信服……此番我大韩对贵国宣战,绝非是挑战陛下,而是迫于无奈……贵国的商贾,凶恶如虎豹、贪婪如豺狼,罔顾魏韩两国之谊……”
他气愤填膺地数落着魏国商贾的罪状,声情并茂地指责魏国的商贾是如何以不正当的恶意竞争击垮了他们韩国商贾,且将战火波及到了他们韩国本土。
看着赵卓那投入的模样,赵弘润心中着实感觉有点意思:难道韩人当真不知,那些他魏国的商贾所做的那些事,其实亦是有他在背后授意?
是当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
赵弘润想了想,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不知赵卓不知那些魏国商贾背后有他赵润授意,前者只是必须装作不知,否则,在幕后主谋面前指责那些从犯,此举这就未免显得有点尴尬,有点搞笑。
而由此也可以证明,这次韩国确实是被逼地没办法了,因此才出此下策,被迫做出在主谋跟前数落从犯这种搞笑的举措,奢求能借此挽回些局面。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因此赵润倒也不再插嘴打断,只是笑眯眯地看着赵卓,想看看赵卓到底能坚持到什么地步。
事实证明,在赵润丝毫没有配合意识的情况下,赵卓越说越尴尬,纵使硬着头皮强行支撑,但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多久。
这使得殿内一下子呈现诡异的寂静,落针可闻。
看着赵卓面红耳赤的模样,赵弘润姑且看在二人相识多年的份上,笑着替他解围道:“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里,还是跟朕寥寥你国君主的事吧……”
“魏王陛下……”赵卓闻言又要说话,却被赵润打断,后者微笑着说道:“俗话说蛇打七寸,我大魏进攻齐国,恰好就命中你等命门……少给朕扯什么齐国并未得罪贵国,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