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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诺,决心以典韦来处理这事,当然是有所考虑的。
典韦目今的公开身份是步弓手,但还有个隐藏身份,那就是刺奸营统领。典韦的这个身份除了陈诺而外,潘璋和朱灵身为统兵将军,自然也是知道的。刺奸营虽然在人数上不多,但其负责有察举营下各将官犯法之事,是有权处理将官之间的纠纷之事的。而他既然不好出面,那么请出典韦来,倒是目下最合适的人选。
陈诺对典韦如此这般的交代了几句,那典韦听后眼睛也是徒然一亮,摩拳擦掌,也即点头向陈诺告辞而去。
远处立着的县令,虽然没有听出他们之间说些什么,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起先,那个叫典韦的是脸色凝重而来,分明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被陈诺几句话一说,却是神采奕奕而去,判若两人。县令也搞不懂,陈诺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何以让看似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县令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陈诺,可当真不简单啊。
“不知陈将军可有什么难处,或者是有什么地方要下官帮忙的,若方便,陈将军尽管说来,下官无不竭力相助。”
对着迎面而来的陈诺,县令立即是走上前两步,向他一拱手。
陈诺听到,立即摇了摇头,道了声谢,说道:“也没什么大事,无需惊动县尊大人,倒是这夕阳……”
陈诺又即抬起头来,只见西天的夕阳又下去了几寸,离远处的高山越来越近了,怕过不了多久就得藏身于高山之巅了。
县令望着陈诺,见陈诺又是一副专情看着夕阳的样子,心头不由一动。他刚才无意间听到陈诺吟诵出的那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也一下子触动了老来情怀。心想着,他目下虽然是一县之尊,也颇得张杨重用,但他却是很少高兴得起来,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如意的地方。这样说吧,有时他觉得他与张杨不是一路的,甚至在看透了张杨在行为举止上的软弱无能后,也深刻的知道,张杨绝不是可托之人。在如今乱世,若跟错了人,站错了班,那就不单单是前途的问题,而是小命能不能保住这样的大事了。
县令自内心由陈诺一句无心的话触发了他对前途的隐忧,陈诺自然不知,不过他在眼望夕阳时,也一下子意识到,像他这个年纪,虽然是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岁数也够三十几四十了,可他此刻的身躯才只有不到二十的年纪,可谓少年意气,风华正茂,如何就整天的说些丧气的话,想些‘沧桑’的念头呢?这样可不好,不完全符合自己这个年龄的人啊!
在他这个年纪,所思所想就应该积极向上,奋发有为才是,可千万不能被‘低迷’的情绪所缠绕!
“夕阳无限好,我辈犹可为!”
陈诺将后面那句略带苍凉的‘只是近黄昏’抹掉,改头换面,张口而出,倒是很顺口。哈哈,自勉自勉。
显然,陈诺的这句‘夕阳’很是不符合陈诺此刻的年龄,但在县令听来,却并没有追究这一点。诗词讲求意境,就算稍稍脱离现实也无不可。虽然改后这句逊色于前面那句‘只是近黄昏’的境味,但在县令听来,不免把他这句‘夕阳’搬到了自己身上,感触自然良多。
他届五十的年纪,当然可谓‘夕阳’,若是一般人,也就认命了,但他却不甘。不甘心于就此做一个小小的县令,不甘心于听从命运的安排。可每每午夜梦回时,他都为自己这身老骨头而忧伤。日去一日,年去一年,他在心中呐喊,不甘心单单成为众人口里美好的‘夕阳’,他还要‘有所为’!
县令身子一震,豁然抬头看向陈诺。
虽然陈诺改后的这句名句确实能够振奋其心,若是让他知道几十年后老曹的那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只怕他就要激动得握住阿瞒的手,老泪纵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县令收回狂野的思绪,将身一正,向陈诺一拱手:“下官不揣冒昧,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陈将军,不知陈将军可否为下官参考参考?下官当感激不尽!”
陈诺既然将河内谋划在‘棋子’之中,有心结交张杨,对于他的这帮部下当然不能放过。再说,张杨虽然以野王城为郡治,但若论起地理位置来,河阳城莅临于黄河岸边,城内有步骑,城外有港口,可造船浮于河海,位置十分之优越。他的位置就相当黎阳之于邺城,是河内的门户城市,足可见其之性。陈诺若能结交此地县令,对将来的谋划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听县令如此一说,当即正了正身子他道来。
第十六章:贾诩老乡()
夕阳如火,炖炖而下。
河阳城上,县令说有事要征询陈诺的意见,等到陈诺答应,他方才对陈诺略一施礼,说道:“在说这件事情之前,下官先向将军告罪则个。其实……下官并非如外间人所言的‘王县令’,要说起来,下官本姓段名煨,乃武威人士……”
陈诺听到段煨之名,立即联想起了贾诩。
“县尊大人也是武威人吗?可认得贾诩贾文和先生?”
陈诺突然这么一问,县令段煨微微一愣:“咦?将军也认识我的这位老乡?”
陈诺嘿然一笑,向他拱手道:“实不瞒大人,在下本家也是武威人,要说起来与县尊大人还是同乡呢。”
县尊段煨一听,两眼熠熠生光,他近来不断从外间听到陈诺之名,但所知者不过是陈诺的丰功伟绩,对陈诺的身世却迷迷糊糊。段煨此时听陈诺说起来,也立即不疑有他,喜道:“唔!原来将军也是武威人士,怪不得能认识贾文和先生。”
陈诺连连点头,原来眼前这人,当真就是历史上与贾诩同是老乡的段煨段忠明。
说起此人,不能不说贾诩。
当年贾诩为自保,以一言而令李傕、郭汜兵犯长安,逼退吕布,杀害王允,致令长安成为千里焦土。天子东归时,贾诩路过段煨领地,乃去李傕、郭汜而投段煨。只是,毕竟贾诩乃当世名士,在段煨军中很得人望,很受段煨部下的爱戴。而段煨,并非大肚量之人,在当时情况下,对贾诩的畏惧之心日增,害怕贾诩会趁机夺走他的势力,为此不得不假意逢迎,且对贾诩执礼甚恭。
对于段煨此举,贾诩很是不安,也当即从他这位老乡的面色中察出,知道此非久处之地。恰好这时,同是西凉军的张绣领兵在南阳驻扎,且其身边尚无谋主,贾诩于是与南阳张绣暗中交结,张绣则派人将贾诩接到了南阳。
而贾诩之去,却将妻儿留在了段煨那边。这当然有其高明之处,段煨所畏惧者不过贾诩,今贾诩去南阳而从张绣,是结一外援,所以贾诩去后,段煨很是善待贾诩妻儿。而贾诩,也因为张绣身边没有谋士,正得张绣重用。贾诩之谋,一可安身,而可保富贵,此处可略窥矣。
只是,历史上贾诩之从段煨,是在华阴,当时是受董卓之命,屯兵于此的。可此时的段煨,却为何在河阳,且如何成了外间所言张杨的心腹呢?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这段典故,又为什么会与历史出入这般大?
提起贾诩,那段煨以为陈诺想要向他打听他最近的状况,便将知道的一一告诉他:“要说文和先生,他自董太师入京,以太尉掾为平津都尉,仕途倒是颇为顺畅,一路升迁。最近消息说道,因陕县一带不宁,董太师便让他的女婿牛辅为中郎将屯扎在此一带,而文和先生好像也以讨虏校尉的身份参赞牛中郎军事。如果没有变动的话,文和他应该还在陕县一带。”
“唔?是吗?”
陈诺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消息很是感兴趣。
陕县是陈诺此去长安必经之路,不知道能不能遇上他?
段煨虽然因为听说陈诺是他老乡,对陈诺也一下子亲近了起来,但外表的这种亲近,却并没有让他内心平衡。要说起来,贾诩和陈诺这两个老乡,一个是武功中郎将,且兼领渤海太守,而另一个则已是一营的校尉了,且都积有军功名望,算得是小有成就了。
而他自己呢,因为一棋之错,到老了却如丧家之犬,从西凉一路跑到这里,老来还要拼命讨好人家,才能换来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县令来当。这且罢了,在此乱世,人命如草芥,若手无兵权,如何自保?今天是县令,明天很可能就被一帮土匪或者豪强杀了都不知道。他这个县令在外人眼里光鲜,可是手无兵权,在陈诺和贾诩面前,他是自愧弗如。
本来,最近因为一道任命书到他案牍之前,他尚且迟疑,一时不敢有的妄动。在去与留之间徘徊着,他这些日子是寝食难安,不知如何自处,幸好这时因为陈诺的到来,看这小子很有见识,于是想要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可现在,在他得知他的这两个老乡都已先后是校尉、中郎将级别的,而想想自己,到老了仍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令,这么一比较他内心燃起了熊熊的妒忌之火。不是说他有多妒忌陈诺和贾诩,他是实在痛恨自己在他们面前的相形见绌。这种羞愤,对他来说,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
也就在这一刻,他也已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豁出老脸,全力做最后之一搏!
陈诺虽在欣赏着夕阳,但眼睛却是时不时的溜到段煨脸上。此时的段煨,脸色突然间凝重起来,且老脸如蒙羞了一般,呈现猪肝之色,很是可怕,这可与先前一刻的段煨区别太大了。
陈诺心里微微一惊,面色不改呵呵一笑,说道:“对了,县尊大人,你刚才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是吧,不知是何事?”
段煨听陈诺一说,凝重的脸色稍微缓了缓,脸上虽带着笑,看上去却仍是僵硬。
段煨既然在先前一刻将徘徊不定的事情下了决心,也就没必要再征询陈诺的意见了。且在他心里,却在不时的黑着陈诺,想着大家虽然是老乡,在此利益攸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