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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采恩不知道卜吉的身份,所以用这位客官来称呼他,但这句话的重点并不在于此,而是在于康采恩对乡巴佬一词的纠正,一番话说下来,让周围的其他听众都极为满意。卜吉原本是为了讽刺,才故意谦称自己为乡巴佬。当然他的内心之中,是半分谦虚也没有的。但康采恩却用这方法,出不了其中的一个语病,那就是你一个人自谦为乡巴佬可以,但不要把周围其他的听众也拉上。
正在周围朋友的碗喝汤吃饼的听众们,很快就为康凡送上了赞许的目光,当然,他们也会很不满的瞥一瞥一旁站着的卜吉。
这一瞥可不要紧,他们当中竟有人认识此獠,于是便惊讶的高呼出声:“这不是五凤楼的掌柜卜吉吗?怎么你家大王刚在这里吃过瘪,怎么你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这话一出,立即便引来了更多的人关注,当下便有好事之徒站出来调侃道:“这还用问,如今八大王已将五凤楼并入了康小哥的集团,这次自然是过来拜会新东家的。”
话音未落,一阵故作恍然大悟的声音,便从周围传到了他的耳中,弄得他不得不尴尬的躬身施礼道:“在下卜吉,五凤楼掌柜,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拜会新东家。只是刚才人流湍急,在下好不容易挤过来,便无意间听说,东家您还有其他的经营妙计,一时间激动不已,这才唐突的问了出来,如有失礼之处,还往东家多多海涵。”
康采恩心中冷笑一声,这次好利索的一张嘴皮子,那一声问话之中,饱含了讥诮与不屑,这一点鬼都能听得出来!如今让这张巧嘴一说一说,竟然是为了一心经营酒楼,而不是你说出的唐突之语,其唐突的程度越深,则代表着对酒楼的忠心越可靠。
想不到1000年的北宋商人,就开始着重修炼说话艺术了,我国文化的博大精深,想必也有他们贡献出的一份力量。
不过到了康采恩这里,这些套路恐怕就不管用了。毕竟他十岁儿童的身躯当中,蕴藏着超越宋人千年的见识,以及30多年商海拼杀的经验。
当下他便轻笑道:“卜掌柜竟然是如此的关心酒楼,既然如此,我便将我的计划全盘告诉你。”
一旁的曹婆婆听闻此言,不禁稍稍皱起眉来,无论康采恩有着怎样周密的计划,似乎都不应该当着这么多食客的面说起。
对面的卜吉却是暗自发笑!没想到这十岁的娃娃,竟然如此好骗。
然后他们两个都没想到,康采恩稍稍咳嗽两声,然后就把自己的话头,来了个180度的大调转。
“不过,我的计划十分庞大,需要咱们酒楼账面上,有足够的资金支撑。卜掌柜,恐怕你得先告诉我,咱们的帐面上如今有多少闲钱。”
卜吉虽然不知道康采恩为什么会问账面的事情,但是他却不敢怠慢,因为他刚刚摆出一副对酒楼忠心耿耿的驾驶,如果此时推三阻四,不肯告诉康采恩实情,那么,周围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食客,恐怕就又要为他送上几句讽刺了。
于是他当即一五一十的说道:“如今账面上有300多贯的余钱,不知道能不能撑的起东家的计划?”
康采恩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而是在心中细细寻思起这个人来。一个做展柜的,怎么会轻易将自己的账面信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呢,除非,他是想极力粉饰自己忠心耿耿的印象。
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在别人面前粉饰自己呢?难不成暗地里,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康采恩不禁冷笑一声,生意场上的小人,他可是见多了。坐在卜吉这个位置上的人,能有几种卑鄙的方式,他甚至都能拉出一个清单来。只是目前他在五凤楼几乎没有根基,如若贸然出手,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所以他决定按兵不动,继续观察一番再说。
不过他的新计划,倒是可以向他表表露一二了。其实康采恩主要是想借助这个场合,让周围的那些食客们听到自己的话。毕竟他如今很可能已经成为了话题人物,要不然,这群食客们也不会聚集的这么快。他们来这里,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吃饼,或者索性就不是为了吃饼,而是为了看他这个新鲜。
那么,他如果不趁着这个饱受关注的时刻,做出什么大事来,岂不是浪费了一个绝佳时机。后世阿里的某老板,之所以经常出席各种场合,参加各种演讲,不正是为了保持自身的热度,也好与网站的点击率互相拉升吗?你看那些制造业的老板,哪些会像他们一样跳出来蹦哒!华为在以前搞通讯设备的时候,有多少人知道任正非的名字,可是一旦进入数码it行业,就不得不配合公司的宣传策略。
相反,那些制造业的老板,大都是籍籍无名的。魏桥集团那种纺织巨兽,其掌门人是谁又有几个人清楚?
但在后世那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里,踏踏实实做生意的人,逐渐已经变得凤毛麟角。大家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借助知名度来宣传自己,毕竟知名度越高,就意味着越能聚拢人才。容易培训的某宝客服,苦于修炼的it小仙,似乎都愿意去那些更有名气的企业。
对于康采恩如今所处的北宋中期,更是一个经济上热钱横流,民族茶文化丰富的时期。它与千年之后,有着一样经济繁荣的气息。但在民间的思想道德上,却因为安史之乱后300年的动荡不安,还没有重新形成一个新的稳定格局。
其实不光在民间,这一时期的北宋士大夫当中,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批判者,他们不再相信汉代鸿儒的谶纬之学,也不再满足于唐朝儒家的固有理论。他们想要做的,是追本溯源,直接从孔孟那里,得到真理大道。
然而,在这条路上取得成就的人,目前依旧是寥寥无几,所以这一时期的北中,依旧处于旧思想慢慢被抛弃,新思想却没有被建立的空档期。
康采恩知道,随着孙复等一代鸿儒的全新著书开始传播,原本我注六经的格局将会被慢慢改变,宋朝的儒家们,非常叛逆的开始用古代的儒学,为自己的学术观点撑腰。他们近乎凭空创造的诠释孔孟的经典言论,为的也只不过是让自己的观点更具说服力。
这样的规律势必导致流派的产生,于是,学术上的斗争在几十年之后越发彰显,甚至在王安石当政期间,演化成了政治上的党争。
但在如今的1041年,还没有哪个叛逆的儒者,能够拥有王安石那样的个人威望。所以百姓们,依旧在传统的民俗影响之下,过着他们在道德上相对缺少束缚的生活。
道德上缺少严格的束缚,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宋朝商业大发展的一个诱因之一,康采恩如果不能很好的利用这一点,那他真是白白来到了北宋一趟。
于是,旁边轻轻的咳了咳嗓子,对面前的卜吉,也对周围的那些食客们,说出了自己所谓的全盘计划。
“第一,在整个开封范围内,搜集有天赋的年轻厨子,跟他们签长约,签死契,签完之后领到我这里来,我叫他们学习炒菜。”
“第二,去找三五个杂剧班子。把我刚才讲的故事,还有我没讲的故事,排练成杂剧,然后在我们的酒楼里演出,借此招揽顾客。”
“第三,我准备在新开的肉饼分店里,推出抽奖券制度。食客购买的每份配套,每个肉饼,包括每个肉夹馍,都会得到一张抽奖券。抽奖券上有编号,食客可以凭此判断自己是否中奖。我们每天都会开出一个三等奖,每十天开出一个二等奖,每个月开出一个一等奖,每个季度开出一个季度奖,每一年开出一个年度奖。年度奖金,500贯。”
“嘶!”众人听到这个数,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康采恩在心中得意的笑,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如果以肉夹馍作为本位进行货币换算的话,后世的一个肉夹馍,售价两块五到五六块不等,而此时的一个曹婆婆肉饼,大约相当于售价的平均数四块。按这个思路,此时的一文钱,大致相当于此时的五块钱,康采恩开出的这个年度奖金,正好相当于无数彩民喜欢的那个数,500万!
果然,变精市的普通市民们,对于这个数字也是非常买账的。
只是曹婆婆的心中有些发虚,他这家肉饼小店,一年下来所挣的钱,扣除各种材料以及儿郎们的花销,还不知道能不能挣够500贯呢?
然而康采恩早就对此有所预料,他的解决方法也非常简单:“我刚才所说的那个抽奖券,其实也可以单独购买,价格是两文一张。”
听到这句话的众位食客,又是齐齐的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心里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可是博彩,是开封城里利润最厚的产业之一。曹婆婆的这家肉饼店,在酝酿了50年之后,终于要在这小子手中崛起,去开封城里的那些员外官人们,扳一扳手腕了吗?
看来,以后的好戏,真的是注定精彩纷呈,回去一定要告诉邻里乡亲,不能错过了这有生以来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就连站在康采恩对面的卜吉,也从新东家的野心当中,看到了大赚一笔的希望,于是他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们五凤楼,是不是也可以推出抽奖券呢?”
“当然可以了!”康采恩说道,“五凤楼如今已经归于我们山大王集团的旗下,属于集团全资控股的酒楼,这等新鲜的设计,自然不能忘了你们。不过你所使用的抽奖券,必须由我来亲自设计,因为我能弄到独家的防伪之法。如果没有这一首,恐怕就会出现两人拿着一模一样的抽奖券,来找你兑奖的尴尬局面,到时候你是兑奖还是不兑奖,兑奖的话又该把奖金给谁呢?”
卜吉老于世故,当然知道防伪技术的重要性,更何况,他如今所用的,主要是从销售额上做手脚,采取虚报开支瞒报收入的手段,被这东家中饱私囊。换而言之,防伪技术并不是它的主要财源,对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