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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清池城,几个骑士带着一队健马飞奔而入,直奔经略府去。
经略府门口一个老汉,正在晒着入冬以来难得的暖阳。见得一队健马直奔过来,连忙打起精神走到头前。
马背上的几个骑士翻身下马,险险栽倒在地,上前口中大喊:“快快请见郑相公夫人。”
老汉闻言一愣,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何以要见我家夫人?”
领头之人左右看得老汉几眼,忽然开口说道:“你是郑相公身边的老胡?我们见过多次了,我乃童太师身边的护卫头领吴泽。”
老胡闻言打量几眼,倒是真想起来了,忙道:“快快里面请,可是童太师有何吩咐。”
吴泽连忙跟着老胡往衙门里进,口中说道:“事关重大,且见了夫人再说。”
老胡哪里还敢怠慢,见得吴泽步伐踉跄,连忙上前去扶,架着这个汉子直往内衙而去。显然吴泽在快马上连赶三四百里路,已然也是吃不消。
待得老胡把吴泽架到内院,连忙又去喊徐氏出来。
吴泽见得徐氏,口中连忙说着事情,先说郑智私自带兵北上,然后说皇帝震怒,又说蔡京蔡攸从中作梗之类,最后便说蔡攸已然带兵来沧州拿人。叫徐氏带着家眷快快出门去躲避。
听得徐氏面色惨白,口中却是说得一句:“何以我家官人为国上阵,最后却是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啊。东京的官家难道不知我家官人立下了多少功劳,即便犯了罪责,也该有个功过评说,大不了这经略相公不当了便是,何以要拿我等女眷去为难。”
徐氏虽然一介女流,没想到此时听得这么大一个噩耗,竟然并未惊慌失措,反而有一份少有的冷静。
老胡闻言已然震怒,听得徐氏埋怨的话语,开口说道:“相公临走之时吩咐我老胡照看府衙,此番岂能出走,待得相公回来了,我老胡何以交代。他妈的,那蔡攸带了几个军汉,老子跟他拼了。这些狗官小人,见我家相公在辽国作战,竟敢在背后构陷,老子此番非得给点颜色与那蔡攸瞧瞧。”
吴泽闻言一愣,看了看老胡,开口又道:“老胡,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便听我家太师的,感觉带着夫人先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待得郑相公班师凯旋了,再来分说。”
老胡似乎听不进一般,只道:“你只需告诉我蔡攸带了多少人来。”
吴泽听言,摇了摇头,开口道:“雄州与河间府的留守人马,超不过千余。”
老胡闻言,面色一狞,开口道:“吴护卫,你且带人先走,经略府之事你不需多管。老胡在此拜谢你来报信的大恩,来日待我家相公回来,必有厚报。”
“老胡,你便听我一言,赶紧走吧,沧州哪里还有人马与蔡攸对抗,千万不要把郑相公陷于为难的境地。你一走,我随后就走。”吴泽还想劝解。却是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沧州被人认出来了。
“谁说沧州没有人马?我老胡麾下还有两百多个老汉,虽然多是断手断脚之人,却也不是好拿捏的,待我打开府库,披挂打马,且看看蔡攸狗贼有几条命。你先走便是,往沧北去,不要让人认出来了,以免害了童太师。”老胡心中坚定,更是知道自己这一走,郑智在沧州这几年的经营立马成了泡影。
沧州可不止这么一个经略府,还有许多钱粮军械,还有城外造作厂,还有沧北的码头,还有那些党项人。还有郑智麾下那些军将士卒的家眷,这些人不可能一起撤走,到时候若是被蔡攸拿住,必然军心大乱。这些也是郑智的根基,如何能弃?
不想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徐氏忽然说得一句:“老胡,派个人快马去一趟沧北,送一封书信给那个米真念,叫他快快带些族中的人来驰援,他们有马,必然来得很快。官人不在,我们一定要帮他把这沧州守住,待得官人回来了,再说其他。”
徐氏本就是一个比较又主见的人,当了几年的经略相公夫人,更多了几分坚韧,事情的轻重利害,徐氏也知晓得大概。别的不说,就说这满城的军汉家眷,从鲁达到林冲,还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岂能不保。徐氏又岂能自己一个人匆促逃走。把这些人留在城中任由别人宰割。
老胡听得徐氏斩钉截铁的话语,忙道:“好,夫人此法甚好,老胡这就差人去办。”
说完老胡转身就走,吴泽左右看得几眼,跟着出来,还想上前去劝老胡。
徐氏也转身入得大厅之内,唤来家中几人,把事情说得一遍。只见扈三娘立马回到厢房之中,搬出一个大箱子,从箱内取出自己的甲胄,穿在身上之后出门到得院中,武器架上皆是兵刃。
老胡已然把经略府中的大鼓敲得震天响,更把府库打开,油光发亮的崭新甲胄直往身上套去,又取一柄强弩,把一个箭袋也塞得满满。
待得老胡走出府库,院内已经聚集了两百多号老汉,老胡也不多说,开口只道:“都进去把甲胄兵刃弓弩备齐,随我再战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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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直娘贼(感谢j。tang万赏!)()
♂!
这些负责守卫经略府的汉子,大多都是前段时间从军队离开的,亦或者是受了重伤的人。
有人拄着拐杖,有人只有一只手,有人脸上一条长长的黑色疤痕,有人半边头皮都没有头发,耳朵也只剩一个。也有人四肢健全,只是满头白发。
不论是长成什么样子,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精气神也格外不同,即便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只剩下一条腿,腰间却也挎着一柄长刀,眼神中散发出一种锐利的凶戾。
在场两百多人,听得老胡吩咐,却是连问都不问,直往府库里去。
穿上刚刚打造出来的崭新铁甲,拿起泛着炭火黑色的长枪,挎上硬弩,装满箭袋。这些离开战阵不到一年的军汉,重新又成了一个士卒的模样,便是这一身铁甲之后,站着的动作都笔直不少。
此事已然有两人带着几匹快马飞奔出城,直往清池城北方奔去。
待得众人再次到得院内集合,老胡站在小台之上,开口说道:“闲言不叙,相公已在燕云开战。却有小人构陷,竟然带兵想到清池来捉拿咱们相公家眷。世间便是没有这般的道理,城内皆是军属家眷,更是不能让他们受人拿捏。诸位虽然留在清池,过了安稳岁月,但是这份安稳岁月,也是袍泽弟兄们在战阵争来的。此番奋死,当义无反顾。从河间来了千余人,领头的叫蔡攸,便叫他有来无回。”
老胡话语说得并不激烈,反倒有些满不在乎的意味,对于蔡攸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显然老胡心中也只有自家这位郑相公了。当年连高俅都敢射杀的老胡,对于这些事情当真没有一点多余的想法。
“老胡,我道是什么事情,不过就是来了千余人,被你说的要死要活的。”一个只有一只手的老汉开口说道,语气中也满是不屑。显然是老胡说此番奋死当义无反顾的话语,对于这些战阵几十年的人来说,显得有些太过严重了。
老胡闻言,也是咧嘴一笑:“哈哈。。。你这老货,只有一只手了还敢与老子这样说话,此番叫人把你舌头也砍去了,你才知道消停。”
显然这说话之人年龄比老胡还大上几岁,资格也更老几分,几十年的袍泽兄弟,话语之间少了那么多客气,玩笑起来也没有了一个限制。
“滚你娘个蛋,先去把马找来,今日且看老子大杀四方。”这个独臂老汉也是笑骂,却也在说正事。
老胡倒是也不还嘴再骂了,只道:“马匹已经叫人去城外取了,我等先去把城门都关起来,再到知府衙门里把差役都聚集起来,让他们把城门守好。随后我等出城。”
老胡已然安排起来,心中也知道不能守住城池中,自己麾下不过两百来人,四边城池都站不满。若是让人冲了进来,趁乱奔到经略府内把人拿住了,便是一切皆休。
此番唯有带人出城去拦截,左右军汉都是老骑士,面对千余步卒,自然不虚。
老胡简单安排之后,众人也开始忙碌起来。经略府的公文也下发出去,更有送行衙差飞奔出城。沧州虽然无兵,但是几个县城,还有北地堡寨,皆有留守。若是把这些人都聚过来,也有好几百号。虽然各地并不近,北地堡寨更远,但是也要及时通知到,也算后手。
蔡攸自然已经入得沧州,离清池城还有三四十里的距离。这个距离若是快马,两三刻即到。步行,却还有几个时辰。
这也是蔡攸第二次到沧州,路途也走过一回。入得沧州之后,蔡攸心情倒是极好,面上皆是笑意,不是撩开车帘问一下身边的护卫。此时又问道:“还需多久到清池城?”
“学士,两三个时辰便可到得清池,下午半晌的时候。”
蔡攸闻言,又开口道:“下午入城之时,想来郑智府中也会有几个冥顽不灵之辈,尔等直接动手斩杀就是,可不得束手束脚。”
这护卫闻言,忙道:“学士放心,小的们勤练武艺多年,在东京随太师与学士也不是一天两天,杀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做过。沧州这里,郑智心腹之人尽皆随军北上,对付一些下人小厮,不在话下。定然把学士的差事办好。”
蔡攸点了点头,笑意又出,开口说道:“如此本使倒是不多担心了,还有千余军汉,此番已然手到擒来了。”
这护卫也连忙点了点头道:“学士行事谨慎,此番不过是来拿一些女眷而已,若是不带这些军汉,已小人这几十匹快马,只怕早就拿到人了。”
护卫话语自然是为了衬托自己,在蔡攸面前显摆一下。
未想蔡攸也道:“当时只想人多好办事,怕又差池,此时想来,合该就快马派你带人来即可,本使便在雄州等候消息就是。”
蔡攸这几日赶路,着实也有些辛苦。当时接到